虽不知他和八竿子打不着的茶茶是如何认识的,但王麟很确信,程司屿对她有着一种异乎寻常的偏执。 程司屿轻笑一声,眼皮也没抬,“王叔,说笑了。” “那程总……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等。” * 等到杨叔叔后,果茶先把行李暂存在他家。 本想立刻就去找家便宜的青年旅舍,但杨叔说什么也不让她住在外面,甚至还搬出了果果女士“施压”。 果茶没辙,只能应下。 心里却在盘算:等找到一份包吃包住的兼职,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离开了。毕竟……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要找到枝枝姐。 果枝是和茶茶从小一起在果果福利院长大的姐姐,长得漂亮、人又聪明,几年前在花城工作时被星探发掘,成了小明星,还赚了不少钱。 即使出名了,她也没忘本,时不时给福利院捐款,也常常带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去看望茶茶,两人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但从两个月前开始,果果妈妈就怎么也联系不上她,她原来的电话也成了空号。报了警,警方说她已成年而且身为公众人物,立不了失踪人口案。 那时茶茶正在全力备战高考,果果妈妈怕影响到茶茶学习,便没有告诉她。 直到高考结束,茶茶才知道枝枝姐已经断联好几个月,所以在她拿到录取通知书后,便决定提前去往花城碰碰运气,万一碰到认识果枝的人能有她现在的联系方式呢。 “可是……该从哪里开始找呢?” 果茶双手托着下巴,叹了口气。 花城比她想象中还要大,一个人淹没在人潮里,摩肩擦踵中就销声匿迹了。况且她人生地不熟的。 想不通,就……先睡一觉。 暖暖的海风拂面,海水拍打礁石的白噪音让人昏昏欲睡。 茶茶躺在树荫下的银色沙滩,眯起眼睛,背部滚烫的沙砾、钻进钻出的沙蟹,以及…… 两双炽热的眼睛,正明晃晃地盯着她。 “喂小孩,你怎么躺在这里?” 戴着墨镜、身形颀长的男人扬了扬下巴,语气中透着一丝鄙夷。 果茶拍了拍身上沾上的沙子,“不好意思,这里不能躺吗?我看好多人都躺着呢……” 江知渺无语,你也不看看人家都躺在哪里?你都快躺我伞下了好吗?凭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想方设法故意接近他的人多了去了,但他没想到,连这小土丫头也这么有心机。 茶茶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她只知道这片地方的荫凉最大、视野最开阔。 意识到可能占了人家的地盘,果茶报赧道歉,正要离开。 男人身边的明艳女子突然叫住她:“妹妹,可以麻烦你帮我和我男朋友,在海边拍个照吗?” - 敬业的茶茶摄影师拍了几十张照片后,才点点头,满意收手。 “姐姐你真漂亮!” 果茶偷偷瞟了眼另一侧的江知渺,“你男朋友是不是眼睛很小,为什么拍照时都不摘墨镜?” 沈颂宜也笑着瞥了他一眼,用手挡住嘴巴小声说:“对,他有些自卑。”说完这话,她自己都不信,嗤笑了一声。 “小孩,这是你的手机吗?” 江知渺从果茶刚蹲过的沙堆里捡起一部手机。 看着款式老土、磨损严重的“老人机”,他嘶了一声,“什么世纪的老古董?” “是我的是我的!”果茶凑上前,正要接过手机。 江知渺却收回手,“作为交换,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到底还是出现了,第一个不友善的“城里人”。 “果茶。”茶茶闷闷不乐回道。 “喝的那种果茶?” 江知渺笑得前俯后仰,“这是正常人能取出来的名字吗?你爸妈怎么想的?” 她没有爸妈。她被果果妈妈从福利院后面的一片茶林里捡到,所以叫果茶。 听说贱名好养活,福利院第一批跟果果妈妈姓的孩子都这样取名,果枝、果真、果然、果动……随意且率性,没有人计较为什么这样取名。 因为幸运的人会被领养,然后改名。至于等不到领养人的小孩……就更加不会在意自己的名字了。 但这些,显然没必要跟眼前这位高高在上的公子哥解释。 “要你管。” 果茶白了他一眼,摊开手心,“请还给我。” “衣服土土的,名字土土的,手机也土土的……” 江知渺“啧”了一声,大掌一挥。 手机以一条抛物线的运动轨迹直直坠进海里,“扔了,我给你买个最贵最新的。” 果茶伸出的手僵在空中,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沈颂宜先反应过来,指着江知渺的鼻子破口大骂:“你有病吧?你把茶茶的手机丢海里做什么!” 好在扔得还不算太远,一阵浪打过来,还能看到脆皮手机像在卷筒洗衣机里一样,连连翻滚。 果茶冷着脸,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江知渺,不管不顾涉水去捞。 海水几乎浸没她的大腿,在仅留余温的斜阳下泛出一丝冷气。 起起伏伏的浪花下,果茶有些站不稳,脚步虚浮险些绊倒。 “小心。” 一只手横亘而出,握住她的胳膊。 第3章 寄给茶茶的第3封信 哥哥你真好 那只大掌强劲有力,手背的青筋暴起,顺着手往上看,是一个体型高大的男人。 因为背光,果茶看不太清他的脸。 她仰头,眯起眼睛。谁知男人却偏过头,“先回岸上,我帮你找。” 在沈颂宜焦急的呼唤下,果茶折返回岸。 江知渺皱眉问:“你至于吗?不就一个破手机?” “你少说点!”沈颂宜没好气地打断他混不吝的发言。 意识到果茶真的有些生气了,江知渺摘下墨镜,将脸凑到她面前,“这样吧,哥哥不仅赔你一部手机,还给你我的签名照和联系方式,怎么样?够意思吧?” 果茶红着眼眶瞥了他一眼,不想理他。 她一言不发蹲在沙滩上,看向海浪中正弓着身子帮自己找手机的陌生男人。 “喂,什么反应?你不认识我吗?”江知渺跟狗皮膏药一样坐到果茶的身边,不可置信地俯身盯着她的眼睛,两人的鼻尖几乎不过咫尺。 果茶没有察觉到他们之间的距离过于亲密了,只是觉得这个人很神经。给他和漂亮姐姐拍照时,让他摘墨镜也不摘,生怕别人认出他似的,现在摘了又一个劲儿往人跟前凑。 “我应该认识你吗?” “我是……” “找到了。” 一个手机横空挡在两人视线中间,还恰逢其时地朝江知渺那侧甩了甩。 湿咸的海水混着沙砾溅到眼睛里,江知渺刺痛地偏过头。 “是你的那部吗?” 男人半蹲下身子,手机在他摊开的大掌中显得格外小,“可惜已经黑屏了……” “是的!”果茶双手并用捧住他的手掌,从他的掌心中捞起手机,“谢谢哥哥!” 总算笑了。 程司屿直起身,捻了捻指尖,只感觉掌心像被小猫挠过一样,泛着一阵痒意。 不知是泡水坏了,还是没电了,手机已经开不了机。 果茶将东西放进胸前挂着的防水袋里后,也站起来,朝程司屿眉眼弯弯道:“我叫果茶,就是喝的那种酸酸甜甜的果茶。” “你呢?” 海边卷起一阵巨浪,簌簌拍打沙滩的声音,吓得游客惊叫连连。 一切的一切,都与上辈子的记忆渐渐重叠。 茶茶这句熟悉的开场白,曾反反复复在他的梦魇中响起。那时,她已经像只小蝴蝶,欢快地扇着翅膀飞远了。 独留他一人,沉溺在终无天日的悔恨中。 他每日每夜都在用“假如”凌迟自己,假如他没有因一己私欲,将茶茶禁锢在自己身边;假如他能用正确的方式去爱她;假如他还能有一次机会重新去认识茶茶…… 现在,机会到了。 程司屿微弓下身子,让自己的视线与茶茶平齐。 他一瞬不瞬地望向女孩水涔涔的眼眸,“程司屿。” 爱了你两辈子的程司屿,永远也不可能放手的程司屿,只希望你能健康活着的程司屿。 茶茶,这次我不会再走错一步了。 - 亦步亦趋跟着程司屿,穿过海边私人俱乐部的玻璃长廊时,果茶只感觉一路上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 她抖了抖身子,贴得他更近些。 察觉茶茶靠近的体温,想到几乎一抬手就能触到她半湿的裙摆,程司屿喉咙一紧,快步走到沙发边。 “快到更衣室了,是不是有些冷?” 他拾起一块叠得齐整的绒毯,披到茶茶身上。 俱乐部冷气开得足,茶茶又刚在水里泡过,浸透的裙摆贴在身上,想来会很难受。他太紧张了,竟疏忽了这一点。 果茶捏住毯子两角,“谢谢司屿哥哥,不冷……”说完就打了个喷嚏。 她不好意思地用下巴蹭了蹭柔软的绒毯。 意识到程司屿也下过水,身上湿的面积比自己还要大,果茶递出毯子一角,“你身上都湿了,要不要用毯子先擦一擦?” 她歪着脑袋,头上的两颗小丸子发型也随之轻晃。 程司屿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推开更衣室的门,“那里有烘干机,躺在里面玩会儿手机,十分钟……” 瞥见茶茶落寞的表情,程司屿顿了顿,想起她的手机已经报废,“抱歉,我那弟弟从小性子顽劣,目中无人惯了。” “讨厌死了……”果茶狠狠点头,嘟囔道。 刚才在沈颂宜的介绍下,茶茶才知道原来江知渺是正当红的顶流明星,他家和程司屿家是世交,他们三个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只不过是……江知渺单方面屁颠屁颠跟在程司屿身后。 家境好、长得好,一出道就受万人追捧,除了程司屿,没人治得了他,便养成了他这幅混不吝的性子。 但在果茶心里,江知渺只是个“脑子有点毛病”的混蛋。 同样的成长环境,司屿哥哥怎么就这么矜贵温柔呢? “茶茶,你将手机给我,我让人帮你修好,然后再赔你一部新的,好吗?”程司屿知道这部旧手机对茶茶的重要性,里面记录着她和她那个姐姐的点点滴滴。 果茶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拿去修就好啦!” 程司屿也不再勉强,教她如何使用机器后,指了指隔壁,“我就在旁边换身衣服,有事叫我。” “司屿哥哥,你真好!” 看着小姑娘明媚的笑容,程司屿强忍住内心掀起的惊涛骇浪,佯装镇定地点点头,虚浮着步子向外走去。 走了数十步,才想起来重新替她关好更衣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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