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去找茶茶,当面说清一切。 “你去吧!我也想看看,茶茶究竟是听我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还是信你这个半路蹦出来的陌生男人。” 程司屿再也遏制不住,拂手将桌上的籽料摆件狠狠砸向地面。 他不敢与果枝赌这一局,他心里明白,自己从来都不是茶茶的第一选择。 他不配。 砸落的宝玉质地坚硬,肉眼看起来完好无损,实际从内里延伸出深深的裂纹,只一瞬间,便从天价之宝变成渣滓浊沫。 张文勋一开门,就被这声巨大的声响吓得愣在原地,抬眼望去,程司屿眼中分明闪过凌厉的杀气。 共事多年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程总发这么大的火。 愤怒这种外露的情绪,在上位者看来反而是一种愚人之举,是在大肆宣告众人:恭喜你,抓住了我的漏洞。 因为只有真正触碰到逆鳞,才会难以控制自身的情绪。 而程司屿从不是易怒之人。 张文勋心神一紧,反手关上门。 程司屿无法平息自己的怒火,但也无意迁怒于人,于是转身背对他,看向落地窗外,“什么事?” “茶茶她……”张文勋硬着头皮汇报所得的消息,“在节目中发烧昏倒了,但是……” 话还没说完,眼前一道身影掠过。 数秒后,只剩大开的沉香木门在风中微晃。 ……但是身体并无大碍。张文勋咽下嘴边的话,火速跟了上去。 * 果茶再次醒来时,脑袋仍是沉闷的负重感。半晌,迷蒙的视线总算聚上焦。 这是哪儿…… 她忍不住按着抽痛的太阳穴,嘤咛一声。 “醒了?”程司屿抬手覆上她的额头,神情紧张地低声问,“哪儿不舒服?马上到家了……” 果茶“噌”得弹跳起身,意识也瞬间清醒,“你、你怎么在这儿?” 车窗外,深蓝的夜色像印象派的水墨画,被天空的笔触拖出残影。 不对不对。“我怎么在车上?我刚才不是还在比赛后台吗?” 想到某种可能,果茶急得眼眶都起了雾,“你、你怎么进节目组的?又怎么把我带出来的?会不会被别人看到……” “别担心,茶茶,”程司屿自己心中都堵着一股郁气,却还极力安抚她的情绪,“我让董成去接的你,也向节目组请了假,没有人看到。” 果茶冷静下来后,不自觉地往旁边挪了挪,“我没事,你把我放回去吧,或者靠边停车,我自己打车回去。” “回去哪儿?” “节目组。” 程司屿眼皮跳了跳,沉寂的脸庞死水一般平静,丝毫看不出内心的波澜,“已经到家了。” 保姆车直接停到了院前草坪。 “这不是我的家。” 果茶垂眸,小声说:“不过到了也好,我的东西等会儿顺便带走……” 程司屿的脸色骤然变得煞白,他一言不发下车,替她拉开车门。 果茶还有些低烧,下车时步子虚浮,险些站不稳。 程司屿径直揽过她的肩膀。 他的胸膛贴近后背的那一刹那,一种久违的温暖包裹着果茶,这温暖让她几欲落泪。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能一面与枝枝姐交好,一面又像无事人一样与自己周旋。 她噙着泪,伸手去推他,“别离我那么近……” 话音未落,一阵天旋地转,她竟被程司屿打横抱起。 茶茶惊叫一声,下意识攥紧他的衣襟。 反应过来后,她慌乱蹬了蹬无处安放的小腿,“你干嘛?放我下去!” 句句都是疏离,每一次开口都是在他心脏正中央,插上一把渗了毒的利刃。 程司屿冷着脸,单手抱着她的腰身,另一只大掌覆上她的臀部,毫不留情轻拍一下,“别乱动。” 这是果茶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异性如此对待,还是……她心生好感的异性。 一种诡异的羞耻感破土而出,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屁股蛋上是格格不入的硬实,甚至有些硌人,她不敢动,生怕碰到什么不该碰的,更怕不该碰的什么碰到自己。 她悄悄仰头,程司屿似乎板着脸,紧绷的下颌线硬朗清晰,脖子上青筋暴起,就连抿紧的薄唇都带着陌生的冷冽。 茶茶突然感到一阵委屈,她忍不住把脸埋到程司屿胸前,眼泪歘得落了下来。 她哭的时候一点声响都没有,这个角度刚好又在程司屿的视线盲区。 踏进房间那一刻,正在气头上的程司屿才恍然察觉到,茶茶过于安静了。 直到湿透的衣料贴上肌肤时,传来一丝凉意。 茶茶哭了。他把茶茶惹哭了。 憋的一肚子气霎时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灭顶般的惊慌。 程司屿加快脚步,将茶茶轻放到自己床上,“茶茶,对不……” 果茶倏地翻身,用被子将自己蒙得严严实实,像只小蜗牛一般缩进壳里。 半晌,只能听到抽泣的哽咽声,以及微微耸动的薄被。 程司屿手足无措地跪在床边,试图将被子拉下来一点,“茶茶,你这样会呼吸不畅的……让我看看你好吗?” “我不要!你打我!你还对我冷脸!” 原来那也叫“打”和“冷脸”吗?程司屿不敢狡辩,只能败下阵来,“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我要把我的东西带走,我要离开这里!再也不要看到你了!” 压下舌尖翻涌的铁锈味,程司屿失魂落魄地轻笑一声,“好。” 答应的这么快。 茶茶心中酸涩不已,她胡乱擦掉脸上的泪痕,默默将头顶的被子拉到眼下。 刚要开口,映入眼帘的却是程司屿通红的双眸,他的话语中带着令人心惊的卑微和绝望。 “这里的一切你都可以带走,崽崽也可以带走。” “我只有一个请求……” “把我也带走。” 茶茶泪眼婆娑地望着他,瘪了瘪嘴,一副要哭不哭的委屈模样,“什么嘛,你明明和枝枝姐……” 眼前光线一暗。 程司屿探身靠过来,他宽大的身形将天灯遮得严实,散开的灯光将他的面部轮廓晕染得更加迷人,还带着一丝莫名的危险。 茶茶被唬得打了一个泪嗝。 湿漉漉的眼眸就像受惊的小鹿,只一眼,程司屿便缴械投降。 哭什么?该哭的人是他吧。一句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就这样“铁石心肠”地直接给他宣判死刑。 但他还是心疼地用指腹,擦掉她眼角泫然欲落的泪水,“不管她对你胡说了些什么,那些都并非真的。” 茶茶巴掌大的脸蛋难得乖巧地贴在他的掌心,程司屿的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 什么隐忍试探,什么时机未到,他通通不想管了。 他只想告诉她自己的心意,只想对这个自己守了两辈子的女孩说—— “我喜欢的是你,茶茶。” “我是说。” “我爱你。” 第44章 寄给茶茶的第44封信 不可以亲亲!…… 茶茶愣怔地眨了眨眼, 一时没有听懂他的“告白”。 程司屿便靠得更近些,不厌其烦地向她诉说着自己的爱意。 可那爱意又能从何说起呢? 是从前世海边阴差阳错的那次初遇,被她毫不设防的笑容晃了眼, 平生第一次梦到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女孩说起? 还是从甲板上毅然赴死的那一跳,由此换来与所爱之人再度相逢的机缘说起? 都不能说。 无数次梦回时分, 程司屿都在怀疑这是否只是自己临终前的回光返照,如影随形的恐慌时刻鞭挞着他、告诫着他—— 如果这只是故交高僧穷尽所学而布出的阵法,只是一戳即破的水中月镜中花, 那么他只需做一件事。 好好地爱茶茶,更爱她一些吧。 即使承载爱意的容器早已满溢, 即使他的爱,早已超越了心脏所能容纳的阈值顶峰。 茶茶面红耳赤地用被子挡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水涔涔的圆眼。 “那你和枝枝姐……” “我和她此前没有任何交集,因为答应帮你寻姐姐,我才着手调查她这号人。” 程司屿动作轻缓,把她手中蹂躏得不成模样的被子,微微拉下来一些, 随后将她额前凌乱的发丝拂到耳后。 “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妥,其实答应你不久后,我就得知了果枝的去向和联系方式……” 在茶茶震惊的目光下, 他苦涩地说:“但我怕这么快告诉你,以后很难再找到继续与你接触的借口。所以就自作主张将她的号码存下来, 打算先拖延一段时日。” 难怪他从一开始就对自己那么好,总是在她窘迫时从天而降、出手相助…… 程司屿的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捏着她的耳垂,“旁人很多话都做不得数,但有一点,他们说得没错。” 茶茶的耳根烫得不行, 好几次偏头想离他远些,可越是想脱离他的掌控,他手上的动作越发强势。 直到那只大掌悄无声息中移到她最脆弱的后脖颈,一阵异样的酥麻从脚开始蔓延至头皮,茶茶瞬间老实了。 “我确实是无耻之徒,从最初就对你心怀不轨。” 后脖颈的软肉如被野兽一口叼进嘴里,惊得茶茶不禁轻哼一声。 也许是没想到自己会发出如此羞耻的声音,她倏地紧闭上眼,颤抖个不停的睫毛,却将她内心的羞怯暴露无遗。 程司屿眼底终于又浮出一丝笑意,他循循善诱道:“茶茶,你对我也有感觉,对吗?” 对吗? 对吗…… 茶茶悄悄睁开一只眼,与程司屿炽热的目光迎面撞上后,又迅速惊慌失措地闭上。 程司屿不再给她逃避这个话题的机会,早在茶茶偶然间说“喜欢他”的那次,他就该乘胜追击。 还当真是正人君子装久了,他也变得畏手畏脚起来。 “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程司屿直起身,疏离地站到床边,低沉的声音染上几分落寞,“茶茶若真的对我有感觉,又怎会听信旁人的话,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愿给我,就狠下心来要离开我呢?” 他不想激茶茶。但经过这一次,程司屿深刻明白:只有尽早互通心意,与茶茶的关系得到进一步升华,才不会给有心人可乘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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