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行之苦笑,“那时候我天真地以为爹娘已逝,这世上唯有我们兄弟二人相依为命,既然皇兄想做皇帝那便我退出,我让给皇兄,因为皇兄是我唯一的家人了。” 赵怀风泪流满面,面部表情扭曲到变形,“不可能,你故意如此说就是为了让朕后悔。” “是,我相信皇兄,我信你会是一个好皇帝,会让我安安稳稳过一生,可是我错了。”赵行之摇头,“我放弃的妥协的都是我太天真,受惠的人,皇兄你根本不懂得感激,反而……” 他声音哽咽,声嘶力竭,“反而三番五次要杀了我。” 那些年他的纠结、彷徨和无助导致夜夜睡不着,日日都在想,究竟为什么他做到了这种地步,皇兄仍旧不愿放过他。 这个问题让他恍惚了许多年,从一个意气风发阳光开朗的少年变成了少言寡语胡思乱想的人。 他讨厌自己的变化,也痛恨皇兄的背叛。 “如今你要如何。”赵怀风已然疯魔,狂暴地问:“你是想杀了朕夺走这本该属于你的皇位吗。” 见他不语,赵怀风威胁道:“你是有铁甲军,可是你别忘了,朕也不是一无所有,你若是敢夺走这皇位,朕就让你此生再也见不到你心爱的人。” “皇兄。”赵行之呵斥住他,“赵怀风,你若是敢动梅映禾一根手指,我赵行之就是做这天下的恶人也要将你拉下马。”
第92章 火锅烤串儿今日起他终于自由了。 大殿内灯影幢幢,赵行之丢盔弃甲,连长剑都被丢在一旁,双膝跪在御座之下。 帝王佝偻着脊背,颤抖着亲自研磨润笔,红着眼看了看挺身跪着的弟弟,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终究是一声叹息之后,落笔成书。 草草几行字,交付了这一世的兄弟情,自此便再无瓜葛。 这是一炷香前赵行之所求之事。 “从此脱离皇家,再与这姓氏家族无关。我亦不再是晋王而是一个普通的寻常百姓。”赵行之交了身份脱了族籍呈上兵符。 “只求一事,望陛下亲立字据还向立岩全家清白,从此不再纠缠梅映禾。” 赵怀风难以置信,“只为了一个女子,你若当真不愿,皇兄不再逼她就是,何至于此。” 赵行之抬头看他,眼神坚定而决绝,“晚了,不止为此,我不想解释,还望陛下成全。” 他改了称呼冷了眼神跪地磕头。 “罢了罢了。”赵怀风擦拭泪水,“莫要再磕了,朕依你便是。” 陛下亲笔立的字据盖了私印无可抵赖,交到赵行之手里的时候,他原本冷肃的眉眼变得温暖柔和起来,看着看着竟露出笑颜。 “你当真不会后悔。”赵怀风企图劝说。 赵行之只珍视地看着那字纸不语。 “君子无悔,你当真如此记恨朕吗。” 顷刻间帝 王仿佛苍老了许多,赵怀风抬头去看自己的弟弟,曾经熟悉的眉眼现在看起来格外陌生,“云策,你会记恨朕吗。” 这是帝王问出的最后一句话,望着赵行之的背影,倔强地想要一个答案。 赵行之顿住脚步回头看他,明黄色的龙袍在烛灯的笼罩下压上暗影,不甚明亮。 “不会。”他说,言语间尽显轻松自在。 “真的吗,朕不信。”赵怀风穷追不舍,“那你为何非要至此。” “我不会恨你,因为我根本就不会记得你。” 这是弟弟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自此兄弟情断,天涯海角是路人。 东方既白,赵行之赶到芳华阁的时候梅映禾正静静地等着他,她知道,他一定会来的。 “我用这里的米熬了粥。”梅映禾端起刚好放凉的白粥递给他,“你也饿了吧,吃一些,我放了一些糖能补充体力。” 赵行之接过慢慢喝下,梅映禾为他重新梳理了长发束起并除去金冠,用一根树枝代替。 “你怎么知道。”赵行之问,他还什么都没说。 梅映禾笑:“你这身衣裳就看出来了。” 他穿着一身素白的中衣,除去华服金靴更显俊逸。 “回去我亲手给你做几身衣裳鞋子。”梅映禾挽着他的手,二人肩并肩慢慢迎着朝阳朝宫门口走去。 “好啊,我想要穿鲜亮一些的颜色。” “好。”梅映禾点头,“宝蓝色好不好,显气色。” “你说好就好。” “翡翠绿也好看,还有枣红色。” “成,都依你。” …… 暖阳从云层里露出头,温暖撒向大地,将二人的身影罩出一圈金灿灿的光影。 “殿下,殿下慢些。” 身后似乎有人在呼喊,二人回头。 赵頻披散着头发,外裳也没穿还打着赤脚,正站在二人身后,圆圆的小脸上挂着硕大的泪珠,一双大眼睛哭得通红。 “你们,不要走。” 小娃泣不成声,被赵行之抱起的时候两只小手死死攥住他的衣襟不撒手。 “我不要你们走,小王叔不要走好不好。” 小殿下很聪明,一眼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赵行之将小娃搂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脊背安抚道:“頻儿是大孩子了,是大隶的太子殿下了,不能动不动就哭鼻子。小王叔有自己的生活,是小王叔最喜欢最向往的生活,頻儿不祝福小王叔吗。” 赵頻停止了抽泣,好似听懂了又好似没懂,忽闪着大眼睛看着他。 “那我以后还能看到小王叔吗?” 梅映禾替他擦了擦泪水,“自然能,殿下若是想吃好吃的尽管去云来酒楼,民女给您做。你的小王叔也会在那里,什么时候想见到都能见到。” 赵頻的小手这才松了松,垂眸想了想又问,“那我以后还能叫你小王叔吗。” “殿下是太子,该有未来天子的样子。”赵行之道,“草民不敢僭越,但是草民视殿下为亲近之人,所以殿下可直呼草民云策。” “像个大人像个朋友一样,叫小王叔的小字吗。”小娃瞪着大眼睛露出几分兴奋。 赵行之点了点头,“是,像个大人一样,像朋友一样。” “小王叔将我当成朋友了。”赵頻再次确认,腮边挂着泪水却是笑得灿烂。 “自然,是最好的朋友。”赵行之点头。 “是救命之恩的朋友。”梅映禾补充。 “愿殿下日后成为一位明君。” “我会的。” 三人伸出手握在一起,山高水远来日方长。 出了皇城,赵行之最后看了一眼那熟悉的地方,拉着梅映禾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市井街巷。 今日起他终于自由了。 “宫里头的人估计这会儿已经到了晋王府,我先回去整理。” 在街边吃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赵行之道:“我无家可归了。” 既然已是庶人自然不能再享受皇亲国戚的待遇,府宅是先帝御赐自然要归还,兵权也已经交了,府兵家仆也要散去,还有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得好生整理一番。 梅映禾点头,“先去买身衣裳穿着,你再回去忙,晚上我给你做顿好吃的庆祝,以后跟我混就要听我的咯。” “自然,小人唯命是从。”赵行之做了一个抱拳的动作,笑得眉眼弯弯。 从未见他这样笑过,梅映禾竟看愣了,原来他笑起来是这样温柔的人呀。 “那以后还叫你七哥。”梅映禾想了想问,“名字你打算改成什么。” 赵行之想都没想,道:“不打算改,就叫云策。这小字还是……” 他停顿了片刻似在犹豫,而后缓缓道:“是向将军为我起的。” 哦,梅映禾点头,她的父亲给他起了小字,这便是缘分吧。 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云策试探地问:“关于那些事我没有对你说是因为……” “是因为你傻。”梅映禾接话道,“你想要自己去找陛下替我父亲全家讨还清白,还担心连累我,是不是。” 果然,知他者小早也。 “可是还是连累你了呀。”云策垂眸。 “我愿意。”梅映禾拉着他的手,轻声耳语,“以后你是我的人,我愿意。” 小娘子温柔小意,羞涩的笑容爬上面颊泛起粉嫩的红晕。 送走了小早,云策回晋王府,远远地就看到大门外进进出出的人在搬东西。 “王爷……”佑安上前,被梅九筹打断了话。 “什么王爷,他不是王爷是我的妹夫,是不。”梅九筹笑嘻嘻地放下书箱,“你书房里的书我跟佑安都替你保护得好好的,想着这些你一定很宝贝。” 云策笑道:“正是,我就是回来拿这些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梅九筹又道:“也不是,还有你的那些练功的兵器,虽说不带兵了,但是兵器还要有,我都替你收好了。” “那些就送予你吧。”云策笑着蹲下清点书。 “嗨,我要那些有甚用,你不带兵我也辞官去……” “不可。”云策抬起头看着他和佑安,“我是我你们是你们,你是将帅的材料当好好保家卫国,不可轻言辞官。这是你父亲的期望和遗愿,也是向将军的心愿。” 梅九筹沉默片刻点头道:“是,好,那我就和佑安继续当兵,争取做大官做将军,替王爷守护大隶的江山和百姓。” 佑安看到自家王爷笑了,多少年了,都不曾见到他脸上有这样真挚灿烂的笑容了。 看来王爷是真的欢喜啊,值了。 傍晚时分,宫里头的人收回了宅子和地契房契,云策带着佑安和梅九筹这才回梅家。 远远就闻到了香味,梅九筹一下就猜到是小早的手艺。 许且迎出来,笑道:“老夫也辞了官,如今是个吃闲饭的老头子,也就是这门房的活计还能干。” 大家一阵玩笑,气氛十分热闹。 文明修和魏默来了,还带来了贺礼。 沈聪和五娘子也来了,五娘子也有了身孕,正和小梅交流心得。 铺子里的人都来了,周大厨非要去后厨帮忙被梅映禾撵出来,“别想偷学我的手艺,独家秘笈概不外传。” 周大厨笑嘻嘻地跑到院子里去张罗着烤串儿。 梅映禾做了火锅,准备了许多涮菜,从天上到地下再到水里一应俱全,还凭着记忆仿照某捞煞有介事地备了十八种调味料,并让阿十将几种最出名的口味调味方法写出来贴上。 “最爱吃小早做的热锅子了。” “配上烤串儿,简直人间美味,神仙来了都不走。” “今日给云策庆祝,以后咱们的日子都会一帆风顺大吉大利。” “对,大家一起好好经营酒楼,咱们多开几家店,不必什么都强。” “对对,再开新店算我一份。” “我也要出资当股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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