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掀起袍角在桥下坐下。 刘盈靠在他父亲身边气喘吁吁,脱掉小草鞋,把脚伸到水里晃悠。 刘邦嫌弃地给刘盈擦汗:“一座破桥,你跑来跑去做什么?” 刘盈神秘兮兮道:“你不懂,我在召唤ssr。” 爱思爱思啊?那是什么?刘邦听不懂孩童的神秘语言,但装作听懂了,顺着刘盈的话道:“你召唤到了吗?” 刘盈摇头:“看来那传闻中的黄石翁不是什么神仙,否则怎么会我和阿父来到这里,他却不出现?” 黄石翁就是那什么爱思爱思? 刘邦猜测黄石翁应该是一个叫黄石的老人。不知道刘盈又从哪里看到了故事,非要来下邳寻这奇人。 刘盈每次到他兄弟家留宿,就会嚷嚷要听别人给他读书讲故事。他年纪又小,时常把听过的故事混淆。连萧何都不清楚刘盈肚子里有多少奇怪的故事。 刘邦开玩笑道:“或许是他瞧不上我们父子二人。” 刘盈道:“那不是更说明他不是什么神仙?眼瞎成这样。” 刘邦无语。 这世上,只有刘盈能让他多次无语。 这孩子怎么比他还自以为是?自己又不是什么完人,儿子能不能别什么都继承? “你说得对。”刘邦不能认输,认可了刘盈的说法,“你寻不到他,是去市集逛逛,还是回家?” 刘盈问道:“如果我在下邳寻找一个行刺了秦始皇后避难的人,我能寻到吗?” 刘邦叹气:“你少看点谋逆的故事。这又是谁和你说的?” 刘盈随便找了个人顶锅:“是二舅父。” 刘邦低声咒骂了几句。 他一直知道吕释之不太聪明,但能不聪明到给幼童讲谋逆的故事,还是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幼童不知道保守秘密。吕释之这是要害死他们全家人。 “不可胡说。”刘邦告诉刘盈此事的严重性。 刘盈敷衍地点头,重复问道:“阿父哪那么多废话?你就说能不能寻到。” 刘邦敲了刘盈的头一下,给刘盈贡献了十点经验值:“若你去寻他,他一定会惊惶离开下邳。” 刘盈摸了摸不疼不痒的脑袋:“这样吗?唉,好吧,或许是这样。现在始皇帝还没死……呜呜呜。” 刘邦死死捂住刘盈的嘴,草鞋都不要了,抱着刘盈逃离此地。 刘盈的小短腿在半空中蹬啊蹬,试图踹他父亲的肚子。 刘邦这模样像极了人牙子,途中被巡视市集的吏拦下。 刘邦只能焦头烂额地解释这个皮孩子是他儿子,并拿出了信使的令牌和入城文书证明。 吏笑道:“你居然带着孩子送信?” 因觉得有趣,吏邀请了刘邦和刘盈在他家吃饭,还送给了光脚的刘盈一双布鞋。 刘邦看着刘盈脚上崭新的布鞋,很愁。 为何刘盈不到冬日绝不会穿布鞋?当然不是刘邦家穷得穿不起布鞋,实在是刘盈太费鞋了。 自刘盈会走路后,吕娥姁从带着曹氏认认真真给刘盈纳鞋底缝布鞋,到破罐子破摔去市集上买一筐草鞋让刘盈随便造,只做几双布鞋让刘盈逢年过节穿,也就只过了一年。 刘盈也知道自己费鞋。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这双布鞋是白得的! 刘邦再次觉得儿子言之有理,今日的忧愁又没了。 刘盈遗憾地离开了下邳,果然没遇见张良。 “你吵着去淮阴,也是寻你听过的故事里的人吗?”刘邦道,“你这次又要去哪里寻?不会又是寻个刺客?” 刘盈道:“这次不是。我寻一个叫韩信的人,想趁着他落魄让他钻我裤裆。” 刘邦满头雾水。 虽然他早知道自家儿子不是什么乖孩子,但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自己虽然做事放荡不羁了点,但这样故意折辱人,实在是非君子所为! 刘邦终于对刘盈的教育产生了危机感,苦口婆心告诉刘盈不可做此事。 刘盈掏耳朵。 君子?什么君子?阿父居然让他成为仁善君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刘盈也苦口婆心:“阿父,你不懂。” 我懂个屁啊! 刘邦觉得这次孩子熊过头了,必须得训斥。 刘邦婆婆妈妈了一路,听得刘盈直打瞌睡。 刘邦说得口干舌燥,问刘盈有没有反省。 刘盈没说话。 刘邦戳了一下儿子的额头。 刘盈倒下了。 刘邦把儿子拉回怀里,看着呼呼大睡的儿子叹为观止。 人还能睁着眼睛睡觉?! “淮阴不会真的有个叫韩信的人吧?”刘邦忧愁,“应该只是故事。” 以后要限制儿子乱读书了。儿子年幼,总爱把故事当真,好影响和坏影响都来者不拒,长此以往,可不是什么好事。 刘邦决定回家后,好好和吕娥姁商量商量今后儿子的教育。 刘盈已经启蒙,很快就要脱离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有人当真的幼童阶段,是时候认真教导了。 他低头看着刘盈已经闭上双眼的睡颜,眉头紧皱。 为人父母……不好当啊。 刘盈就像是定了闹铃似的,刘邦一到淮阴,他就醒了,吵着要去城门口寻钓鱼果腹的韩信。 刘邦紧张地扫视了一眼城门口。 还好还好,城门口的河边只有洗衣服的老妇人,没有钓鱼人。 刘邦拎着想要完成围绕护城河一圈的壮举的刘盈进城,城门口的吏再次怀疑刘邦是人牙子。 见到刘邦拿出令牌和文书,城门吏十分无语:“怎么送信还带着孩子?” 刘邦苦笑:“你不是第一个这样问的人。我有我的苦衷。” 城门吏同情地看了刘邦一眼,大概猜测刘邦是个无父无母的鳏夫。 完成工作,找好住处,刘邦按着刘盈休息,第二日才允许刘盈出门。 “明日带你去市集买肉吃。”刘邦诱惑刘盈,“明日我们不吃肉干,吃鲜肉,给你买个大肉腿。” 听到有肉吃,刘盈吸溜了一下口水,乖巧了。 刘邦松了口气,自我安慰,儿子还是很乖的,并不难教育。 第二日,刘邦就后悔带刘盈去市集了。 他还不如跟着刘盈绕淮阴城墙一圈! 话说刘邦牵着刘盈到市集买好吃的。他们决定去肉铺买最新鲜的肉,再提着肉让酒肆的人做。 只要在后厨看着厨子做,就不怕厨子偷嘴。刘邦很有经验。 刘邦很熟练地问到了当地最好的屠户店铺,豪迈地让屠户砍个羊腿。 什么狗肉猪肉,今日阔绰的刘亭长他不吃了,要吃就吃最贵的羊腿! 刘盈啪嗒啪嗒给他父亲鼓掌。 对头!我们这次出巡,连萧伯父他们赠送的差旅钱都没用完,这一金还没用呢,吃个羊腿怎么了! 居然有人买羊肉,如此阔绰的客户,老屠户亲自来给刘邦宰肉,还送了刘邦许多边角料和大骨头。 他殷勤地把羊腿和赠品放进粗麻布里包好,又把布包放进竹筐,布包和竹筐都不用给钱。 刘邦夸赞屠户豪爽,是个好汉。 他说起自己是沛县人,好友也是屠户。屠户果然都是豪爽人。 屠户被刘邦夸得黑脸发红,又给刘邦赠送了一只整鸡。 父子二人离开时,刘盈再次给父亲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我父亲,这张嘴啊,居然能骗来一整只鸡! 刘邦得意。 他只是交了个朋友,朋友送了他一只鸡吃。怎么能叫骗? 一场愉快的购物即将结束,前方却传来嘈杂的声音。 刘邦和刘盈都是爱热闹的人,都立刻竖起了耳朵。 原来是前面屠户店铺的儿子,与市集上一个出了名游手好闲的恶少起了冲突。 屠户儿子?游手好闲的恶少? 刘盈眼睛一亮,拉着他父亲的手就往人群里钻。 “小心点!” 刘邦把儿子拉回来,先把竹筐托付给买肉的那家店铺,才带着儿子去看热闹。 刘盈个头小,刘邦身体强壮,他们一个钻缝,一个推人,很快就到了看热闹的最前排。 淮阴县在淮河边上,离秦地比沛县更加遥远。 刘邦在沛县就已经很自在,淮阴人比沛县人更自在,居然敢当众斗殴,并聚集起来看热闹。 市集应该有巡查的吏,但吏居然没有出现。 不知道吏是偷懒没来巡视,还是见惯了这种情况懒得管,若依照秦律,这都属于玩忽职守,全家都要被罚做苦役。 刘邦张望了一番,没见到阻止的吏,心里涌出奇怪的情绪。 只是刚到淮河,秦律的约束力就如此低了。 他刚从咸阳回来,对比咸阳和淮阴,真像是两个国家。 淮阴的人,是不是也没意识到自己是秦人呢? 就在刘邦胡思乱想时,人群中的热闹已经进入高潮。 刘盈激动得眼睛放光,鼻孔喷气。 我果然是天命之子!运气好破天了! 来了来了,名场面来了! 看看这佩剑的高大青年,再看看那抱着手臂的屠户恶少,自己居然能正好撞上,这趟淮阴之旅值了! 虽然有父亲的严密监视,他不能完成让自己成为“胯下之辱”主角的心愿,但能看到这一幕,也算勉强满意。 没错,现在这一幕,正是韩信受辱那一刻。 屠户恶少已经带着自己的狐朋狗友把韩信团团围住,让韩信要么拔剑杀他,要么就从他胯下钻过去。 刘盈不断往前探头。 他要把这一幕牢牢记住,以后见到韩信就提起这件事,韩信一定会给他贡献很多经验值。 啊?会不会把韩信逼反? 那就等灭楚之后再提。反正韩信也会谋反,早点谋反,死在阿父手中也就死他一个人,被阿母惦记就要夷三族了。 刘盈已经做好了鼓掌的准备,双手都抬起来放在了胸前,等着韩信趴下就开始使劲鼓掌起哄。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牵着阿父的手怎么空了出来。 在这场闹剧即将进入高潮,韩信的手已经从剑柄上放下,倨傲的头已经垂下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刘盈身后迈出,挡住了刘盈的视线。 “啪”的一声,大笑的恶少被踹翻在地。 恶少痛呼,刚要叫骂,“嚓”的一声,朴素的铁剑出鞘,剑尖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刘邦的剑出得又稳又准。 经历了误伤夏侯婴的事后,他的剑说指到哪就指到哪,说只是吓唬人就绝对不会伤到人。 刘邦居高临下俯视着趴在地上的恶少,脸上满是厌恶:“秦律规定,不准聚集,不准斗殴,你是想入狱吗?” 他另一只手从腰间摸出亭长的身份牌,轻轻晃了一下就收回去,没让人看清楚他令牌上写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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