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盈既然说半个时辰后再去刘叔父家,他就只能自己找乐子。 萧禄瞥了一眼教坏小孩的曹窋。 看来曹窋是知道一定会挨揍,所以干脆把坏事做足了。 吕台趁着萧禄不注意,差点一次冲击就把萧禄推圈外去:“别走神啊。” 萧禄伸脚一勾,吕台身形不稳。萧禄把吕台推回圈子正中央。 萧壮壮振臂高喊:“好!” 其余孩童纷纷乱叫。 角抵比赛进入白热化,曹窋笑得合不拢嘴。 虽然他坐庄,一定有得赚,但赚的是石头和草根,也不知道为何他这么开心。 可惜刘盈没看到这一场热闹。 他独自跑上街的时候,还真有几个意图不良的视线投向他。 刘盈放慢奔跑速度,东张西望,见到眼熟的就打招呼,叫不出名字也根据年龄喊叔伯婶姊。 沛县街上的人大多认识刘盈,纷纷笑着回应。 “盈儿,怎么这么久没见到你?” “你阿父终于回来了?” “唉,刘季不来喝酒,我酒肆生意都差了。” “来,盈儿,别忙着走,给你几个枣子。”…… 刘盈怀揣几颗枣子再次提高奔跑速度,不怀好意的视线从刘盈身上离开。 刘盈安全地回到了家。 “阿父!萧伯父和曹伯父来了吗!” 刘盈人未到,声先至。 刘邦把韩信介绍给兄弟们,话刚聊过一巡,就听见刘盈的咆哮声。 “我就知道他不仅要动手,还要动嘴告状。”刘邦对萧何、曹参等人笑道,又对任敖道,“早告诉你管好你儿子,别来惹盈儿。盈儿从能说话走路起,就从未吃过亏。” 任敖叹气:“正是因为盈儿从未吃过亏,他一离开,我儿子就想把以前吃过的亏讨回来。” 奚涓没有儿女,站着说话不腰疼:“敬儿比盈儿年长好几岁,他和盈儿计较什么?他若要计较,该寻萧延计较。” 萧何瞥了奚涓一眼,用眼神震慑口无遮拦的奚涓。 不去寻盈儿麻烦,就来寻我儿子麻烦?我家更好欺负吗? “阿父,我叫你呢,怎么不应?”刘盈冲进门,急刹车,撞上刘邦。 刘邦伸出两只手,才阻挡住刘盈急刹车的冲劲。 “任叔父和奚叔父也在?阿兄也在啊。”刘盈顺势钻到刘邦怀里坐下。 刘盈一屁股坐下的时候,刘邦的神情扭曲了一下。 他虽然跪坐时垫着叉凳,但刘盈出游时长胖了一些,一屁股坐下来,把他的腿压得嘎吱一声,和被一块石头砸了似的。 韩信拘谨地回应。 他正在田里笨拙地干活,突然被义父叫回来,就被一群叔伯围住,问他可会写字,是否习武,读了什么书,然后把他好一顿夸。 他现在还在迷糊中。 来沛县前,韩信人见人嫌,路过的狗见了他都要凶狠地嚎几声。 到了沛县,人人都对他很亲切,个个都说他一定有大造化。 虽然韩信自信将来一定能出人头地,但这群人是怎么看出来的?或许他们只是与义父交好,看在义父的脸面上随意夸自己几句,就像是夸别人家的幼童? 被夸了,但韩信很尴尬。 刘盈回来打断了这一场长辈夸夸,韩信十分感激。 盈儿真好,每次都正好解他的围。 刘盈向叔伯一一打过招呼,看向萧何:“萧伯父,萧壮壮还没定亲吧?” 萧何的背瞬间绷直,头发都要竖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曹参好笑道:“我从未听过萧何的声音拔这么高。” 刘邦也差点笑出来,但惹事的是自己的儿子,他还是很艰难地把嘴角压了下去。 任敖和奚涓都身体前倾,想看盈儿又要做什么坏事。 刘盈双手搭在刘邦双臂,抬着下巴道:“萧伯父一家都是纯善之人,宽以待人严以律己,对他人从来以德报怨……” 刘盈拉长了声调,短暂停顿。 韩信看着在场除了萧何之外的几位长辈,脸上的笑容都越来越灿烂,全身汗毛倒竖,双腿轻轻磨了一下座席,很想逃走。 萧何牙关都咬紧了:“盈儿,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刘盈眯着眼笑道:“以德报怨,连女儿被欺负了,都好像是女儿欺负了别人似的,不仅不准萧禄和萧延为她讨回公道,反把她关到家中。” 曹参高声道:“萧何,你这样做就不对了!” 萧何很想抬手给曹参一肘子! 韩信把脑袋使劲垂下,缩小存在感。 即使他没什么眼力见,也觉得现场气氛可怕。 而奚涓和已经完全忘记自己也算半个当事人的任敖,嘴角都快笑到耳根了。 “我听阿母说,女子嫁人后,便是别人家的人。除非受了很大的欺负,否则娘家很少上门,不然就是不守礼数。”刘盈睁开眼,严肃道,“壮壮还未出萧家的门,在外面受了欺负你都不为其讨回公道。等壮壮成为他家妇,恐怕被人打死了,伯父都要宽以待人了。” 曹参再次高声道:“骂得好!” 萧何:“……”我怎么没有为壮壮讨回公道?周勃上门道歉了啊!而且壮壮那不是被欺负,而是双方孩子互殴,她没打过! 刘盈拍了拍自家阿父的手臂:“阿父,我也未定亲,要不你和萧伯父商量一下,让壮壮进我家得了。我性格好,不会打妻子。萧伯父,你看如何?” 萧何:“……我看不如何!” 刘邦扬起眉梢:“我看很好。壮壮受了欺负,还是我儿子去讨回公道。那不如壮壮来我家,盈儿一定能护好他。” 曹参继续起哄:“刘季这话没错啊!” 奚涓也忍不住掺和进来:“萧何,这事真的不错。就这么定了吧。” 任敖看在萧何也算他上峰的份上,忍住了附和。 刘盈微笑道:“我家家风不好,从来都是打了小的,大的立刻揍回来。我打不过有大兄,大兄打不过有阿父,现在我还多了一位阿兄。阿兄,你见到我和刘肥被人打,是不是会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先帮我们打回去?” 韩信没有思考,便迅速应道:“是。” 刘盈神情诚恳地对萧何道:“萧禄和萧延帮壮壮出了头,居然愁眉苦脸,怕回家被萧伯父教训。萧伯父,你家家风太好了,太以德报怨宽以待人了,还是让壮壮来我家吧。” 刘盈又看向在场所有叔伯:“我就在这里放话了,以后我小弟们谁受了欺负你们不肯护着,那不如全来我家。阿父,你同意吗?” 刘邦看热闹不嫌事大:“正好乃公我升官了,养得起。可以。” 刘盈得意地看向萧何:“萧伯父,明日就把壮壮送我家来?” 萧何抬起手按住额头:“好了好了,是伯父的错,别说了。” 曹参遗憾极了:“你怎么这么容易就认错了?我看你家家风很好啊,没问题,你再坚持坚持。” 奚涓也继续掺和:“对啊,好久没听到盈儿这么精彩的话了,让我多听一会儿。” 任敖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小声道:“其实我认为你和老大家结为亲家,真的是大好事。” 萧何使劲摆手:“此事别提。” 刘邦不悦道:“怎么,你还瞧不上我?” 萧何摇头:“盈儿将来会成为大贵人。贵人的后院不好待。刘季,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好了,盈儿,你和壮壮都还小,别提这个。若是被他人听到了,会传出风言风语。” 刘盈露出刘邦对兄弟的专属痞笑:“我无所谓啊。壮壮肯定也无所谓。” 刘邦的笑声把屋梁上的灰尘都快震下来。 曹参、奚涓、任敖都在旁边起哄。萧何终于忍无可忍,站起身把这群起哄的人挨个踹翻。 “伯父知错了,以后不会再有此事。”萧何再次认错,希望刘盈放过。 他知道刘盈是真的能做出来这样的混账事,而刘邦绝对会支持刘盈。 刘盈道:“那伯父不会惩罚萧禄和萧延吧?” 萧何苦笑:“不会。” 刘盈道:“他们即使知道自己会挨训,还是要保护幼妹,伯父应当夸奖他们。” 萧何现在是刘盈说什么都好:“好,一定夸。” 刘盈对曹参道:“曹伯父,你也会夸曹窋吗?” 曹参擦着笑出来的眼泪道:“那当然!” 刘盈又对任敖道:“任叔父,你告诉任敬,这次的事就算了结了,没有下次。若他敢再欺负我小弟,我就要找阿父教训他阿父了。” 刘盈的阿父:“扑哧……好,任敖,听到没有?” 任敬的阿父:“……听到了听到了。”不愧是老大的儿子。 奚涓赞叹:“盈儿垂髫之年就有如此气势,将来肯定比老大还厉害。” 刘邦得意极了。 萧何博学,满腹大道理,他几乎都是被萧何说服,从来没把萧何说得哑口无言。儿子真是太给他父亲长脸了! “荀子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儿子比我强是应当的。”刘邦拽了句文。 曹参惊讶:“刘季,你还知道荀子?” 刘邦道:“盈儿对我念多了,我就知道了。好了,盈儿,向你萧伯父道歉。” 刘盈乖乖地从刘邦怀里钻出来,对萧何深深作揖:“萧伯父,我刚才是一时之急,没有伤害壮壮名声的意思。我说得太过了,很抱歉。” 萧何没好气道:“你不是很有道理吗?道什么歉?” 刘盈抬头,讨好笑:“我理解萧伯父的治家理念,低调持家才能长久。” 萧何道:“那你为何要说这些话?” 刘盈认真道:“因为壮壮是我离开后的代理老大,她就代表我。平时就罢了,她自己没打过,她自己会找机会讨回来。如果她讨不回来,是她自己没用,我不仅不帮忙,还会嘲笑她。” 萧何脸色大变。 刘盈接着道:“但她代表我,她被欺负了,就是别人打我的脸。我一定要狠狠打回来。萧伯父,我看不惯你家的家风,和我要为我自己讨回脸面,你看哪个理由更合适?” 萧何已经不想回答了。 这狡猾的小子,你越理睬他,他就越气人。 还是刘季做得对,当刘盈张扬起来的时候,就用“啊对对对”敷衍过去,否则你说一句话,刘盈能气你十句。 萧何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在一开始就不该被刘盈挑起情绪,让刘盈抓住破绽。 但你一个垂髫孩童,哪来这么深沉的心思和敏捷的辩才? 难道刘邦和刘盈真的有天命在身? 萧何摆了摆手,不再和刘盈争辩。 他环视一圈看戏的损友:“今日之事……” 刘邦笑着道:“放心,盈儿只是个孩子,他的胡言乱语,我们都不会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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