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那你……” 刘盈打断道:“所以他肯定会被逼死。他的亲朋好友,无人会救他。” 无论荀彧的族谱是不是真的,但荀彧确实是修荀子的。他多次在曹操面前进言的“王道并济”,就是荀子最主要的政治主张,“王霸并用”。 其核心观念是“教化征伐,并时进行”,逐渐将“霸道之兵”教导成“仁义之兵”,最终以“堂皇王道”定天下。 无论哪家贱儒,最终落脚点还是一个“仁”字,最终目标无一不是为唯举、路不拾遗的大同社会。 刘盈没有多言。 荀子的书,饱读诗书的世家子不会没看过。 那些堂皇正义之语,世家子自幼翻阅过无数次,不是不懂得其中道理。 只是有的人没读过书,却心怀天下;有的人学富五车,心里眼里却容得下自己。 或许有的人会改变,但会改变的人自会改变,不是别人在他耳边说一百遍“你怎么能这样”,就能让对方改。 郭嘉的智慧在当世是佼佼者,他有王佐之才毋庸置疑。 只是刘盈想,自己可能和颍川大部分才华横溢者,道不同,不相为谋吧。 郭嘉终于品出点味,他语气古怪道:“该不会你是让我看到益州在你治下欣欣向荣,就想以你才是结束乱世的明主为理由,劝说我归顺你吧?” 刘盈鄙夷道:“我和你相性不合,没让你归顺我。我是希望你看到益州欣欣向荣,感慨一声将来曹操治下也会在你的辅佐下欣欣向荣,庶民安居乐业,贤人才华都得到施展。不过你不感慨也没什么,汉高祖麾下大部分功臣都与你一样,本就不是重要的事。” 郭嘉不解。这两句话有什么区别?不都是赞扬刘盈的治理才能? 刘盈却不再回答。 他也不再在郭嘉房里处理公务,而是像对待普通使臣那样约束郭嘉的行动。 曾经刘盈向郭嘉敞开了自己的一切,现在他关闭了一切,如同防备普通的来打听消息的使臣一样,防备着郭嘉。 郭嘉真觉得刘盈不可理喻。 这么多时日,刘盈在他面前该暴露的都暴露了,还遮掩什么? 刘盈突然冷淡,郭嘉也懒得和刘盈修复关系。 他整理自己收集的资料,不断思考要怎么限制刘盈,却找不到突破口,十分焦躁。 刘盈口中那些仁义、庶民、道德的空泛之语,如羽毛般轻轻从郭嘉心口掠过。 掠过之时可能会有些瘙痒,但过了就过了,不会留下痕迹。 郭嘉给曹操整理的刘盈言行中,也没有加入什么仁义道德和庶民。 这些事对争霸天下一点用处都没有,不如抽丝剥茧看清本质,不过是屯田、纳贤等简单策略罢了。 张仲景到达成都的时候,一见刘盈便感慨道:“张益州果真贤良仁慈之人,治下庶民竟已无乱世之相!” 刘盈绽放笑容:“我就是这么厉害!” 他拉着张仲景的手,向张仲景炫耀自己治民的心得。 张仲景一一记下,然后向刘盈询问自己在当郡守时的一些困惑,并不因为刘盈年少而轻视刘盈。 他们没有聊多久。张仲景见到郭嘉大体无碍,为安曹操的心,立刻就要返程。 见有人来接郭嘉了,刘盈就像是甩掉了包袱似的,又对郭嘉亲近起来。 之前的冷落,好像真的只是单纯防备郭嘉病愈后在益州捣乱似的。 只是刘盈在送郭嘉离开时,问郭嘉道:“奉孝,你可想好,若曹操夺得天下,你希望那天下是何等模样?” 郭嘉深深看了刘盈一眼,道:“我非得想吗?” 刘盈笑道:“我阿兄曾经也是如此说。阿兄才华比你出众,别说当世,后世也罕见。他最初只想当万户侯,后来想当诸侯王。至于天下如何,治下如何,后世如何,他都不曾想过。世上大部分贤才都如阿兄一样。” 郭嘉警惕:“你竟还有兄长?”张盈竟不是孤身一人? 刘盈点头。郭嘉关注的点,并非他想告诉郭嘉的话,但无所谓。 刘盈向来爱自说自话,不管别人是否爱听:“不过阿兄和你们颍川大部分人不同的是,他只是没想过,不是故意将未来往不好的地方引。唇亡齿寒,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刘盈对郭嘉作揖,仿佛儒生一般,又回到了他在颍川求学的时候:“奉孝,你的才华超出世人,我说的话,你不是不能理解,是不愿想。” 郭嘉沉默良久,道:“为何我非得去想?你居然认为你是对的,你沿着这条路走,与我等为敌,看一看谁会胜到最后即可。” 刘盈笑道:“因为你要思考,未来才会改变。” 我确实能改变这里,但这里只是一个副本。 他完美通关副本后,会将副本记忆给蜀汉的人,给东吴的人,也会给魏国的人。 那一个个得到他副本记忆的平行世界,才是真实的世界。那些世界的人努力,才能改变未来。 他是刘盈,永永远远只是刘盈。刘盈能改变的未来,是刘盈所在世界的未来。 不是大宋,不是大明,不是大隋,也不是这个汉末乱世。 可能是当方块人的时间太长了,刘盈或许会因为对副本投入太多感情而惆怅,但绝对不会混淆梦境和现实。 对其他副本,刘盈没有这么多期盼。 但身为大汉的老祖宗,他既然能影响汉末乱世,他就必须要影响汉末乱世。 只要有任何一个平行世界的汉末乱世能结束得干净利落一些,刘盈这位老祖宗就能开怀一笑。 “现在我说的话,你不会懂。你只要记住就行。”刘盈道,“你是难得能影响孟德之人,若你和荀彧合力,或许能将曹魏导向更好的方向。而不是乱世之后,接着一个更荒诞的乱世。” 刘盈再次重复:“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乱世之中不存在一家一户的富贵。” 他再次作揖,这次是送客。 为免颠簸,郭嘉回程是从水路离开。一旦船只离岸,便无法回头。 刘盈对着潺潺江水笑了笑,转身离去。 郭嘉倚靠在船头,张仲景让他别吹风,他也不听。 好难得啊,他竟然有听不懂的话。 郭嘉当然看得出来,以刘盈展现出的雄主气度,若曹操不能速平中原,恐怕就没资格再称刘盈为“威胁”。 一个天才谋士,一件事才刚开始,他就能看到结束,所以心烦意乱。 可刘盈的话却是那么奇怪,好像叮嘱的不是败者,而是胜者。 他好像一位先行的长者,将未来托付给后来之人。 “我居然有看不懂的人,有听不懂的话?”郭嘉感到了极度的挫败。 罢了,想不透就懒得想,回船舱睡大觉也!~ 郭嘉洒脱地将此事放在一边。 现在想不明白也没关系,如果曹公失败,颍川士人也能在“张盈”这里当官。他与“张盈”相处的时间会有很多,到时候慢慢观察,慢慢思考。 “张盈”,他真的是张盈吗?郭嘉入睡前,思考了最后一个问题,一个仍旧无解的问题。 无解,就不想啰。 郭嘉回到曹操身边,曹操看见消瘦的郭嘉差点哭成泪人。 张仲景却说因郭嘉在成都被刘盈强押着戒色戒酒,身体更加健康了。郭嘉的消瘦,是健康的消瘦,以前那是浮肿。 曹操让张仲景滚回去当郡守,他不相信张仲景的医术了。 郭嘉将整理的文书递给曹操,曹操见郭嘉在病中还搜集了这么多益州的信息,又哭了一场:“奉孝,你的身体最重要,怎能在病中忙碌?” 郭嘉没有为自己揽功劳:“非是我不顾身体,是张盈得知我来意后,便让我搬去与他同住,与他人商议政务从不避开我。” 曹操惊得眼泪都停了:“为何?他竟如此信任你我?” 郭嘉道:“他可能想向曹公展示他的本事,将来若曹公强势,他归于曹公便能得到重用;若曹公将来不如他,曹公或许会愿意放弃兵戈投降。” 曹操气笑了:“他还想招揽我?” 郭嘉道:“他如今可能没想过招揽曹公,只是向曹公展示逐鹿之心。他很尊重曹公,只对曹公袒露了自己的雄心。” 曹操后悔道:“当初若将他强行留下……” 话说一半,他便叹了口气。 哪有什么当初。当初谁会知道一介即将弱冠、没有家族支持、屈身米贼麾下的少年郎,会一跃成为益州之主? 他是如何做到的?曹操询问郭嘉,郭嘉却摇头。 “已经发生之事,我也难以知晓全貌。我只知道张修、张鲁和刘焉之子刘诞,都似是真心臣服于他。”郭嘉道,“益州遥远,曹公还是先扫平中原,才能图谋。” 理是这个理,但曹操心慌啊。 很快,曹操就更心慌了。 郭嘉前往益州,生病休养,再回到曹操身边,便快一年时间了。 刘盈自封益州牧,已经超过一年。 曹操和袁绍还在对峙,袁术还在找刘表麻烦,他们都没有余力,或者轻视刘盈的时候,刘盈再次闹出了大动静。 凉州军阀李傕和郭汜内斗,关中罹乱。 益州牧亲率军队出汉中,一月杀李傕、郭汜,二月扫平关中乱军,第三个月屯兵关中四大关隘,锁住关中和中原的咽喉要道。 天下震惊。 汉高祖还定三秦用了四个月,益州牧张盈竟然只用了三个月?! 刘盈也很震惊:“你们这里的汉高祖打章邯和他麾下的秦将,都只用了四个月。我入关中竟然花了整整三个月!这还能叫快?!” 阿兄都在嘲笑他了! (韩信:没有嘲笑,我说的是盈儿辛苦了,若我在,必不会如此拖沓。) 刘盈的心腹哭笑不得。我们怎么能和汉高祖比?汉高祖后勤有萧何,军略有韩信,武将有曹参、灌婴、吕泽等人和他自己。刘盈这边底子还是太过薄弱了些。 虽然刘盈在益州大办书院,张榜招贤,但因为刘盈的年龄和出身,前来考试之人多是无能之辈,贤能之人都在观望。 寥寥数个可用之人,只能充作基层官吏。 刘盈拿下汉中靠的是计谋,拿下益州也没打过大兵团作战,已经足够优秀。 刘盈呵呵。“张盈”带兵的经验不多,但我带兵的经验不少啊! 出关中时,只有击溃李傕、郭汜主力这场战争,是刘盈真正下场,系统进行即时演算。其余战役,都是系统用画卷和文字略过。 也就是说,不是刘盈真的打了三个月,而是系统计算了刘盈这方实力后,认为刘盈需要用三个月才能完全拿下关中。 刘盈不服!系统小看我! 刘盈多次投诉,系统不为所动,搞得刘盈不开心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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