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应了一声,转身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这就是神? 钟书玉伸手,在他消失的地方摸了摸,什么都没有,只有风。 九鹿台上有点冷,她搓了搓胳膊,借着绿色“萤火虫”的光亮,回到了大殿。 山中寒气重,白天不觉得如何,一到晚上,冷得人直打哆嗦。 灵榕的神识说过,这里没有床,那他平时怎么睡的?钟书玉找了找,从角落里拖出几个蒲团拼在一起,做了一个简单的床铺。 她还没想好去哪儿。 回南宫府吗?南宫慕羽会同意她们把身体换回去吗?阮清和呢?她若还是南宫问雪,这辈子别想和两位哥哥有点什么,从她那天的态度来看,多半不愿。 难题一个接一个,堵得人脑子发胀,钟书玉摇摇头,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灵榕的速度比想象中快。 他回来时,头上果然戴着帷帽,取下帷帽时,头发与瞳孔的伪装瞬间消散。 高贵不可触碰的神明,此刻手里拿着一只烧鸡。 “谢谢,啊。”钟书玉迫不及待地接过,被烫了一下。 刚出炉的烧鸡,接过没多大功夫,便随着化作一缕青烟的神,一齐出现在太极宫。 “小心。”灵榕指尖轻点,手中的烧鸡温度降到适口的程度。 好厉害。 原来法术还可以这么方便。 三省神院名义上一视同仁,防钟书玉这个平民学子如同防贼一般,平日教她最多的是药理,古文,以及一些没什么大用的小法术。 多的,还得她自己偷偷学。 偷学的始终不如人家夫子教的,故而修习三年,她几乎什么也不会。 嘴里的烧鸭突然没了滋味。 吃饱后,夜色渐沉,钟书玉躺在蒲团上睡着了。 夜深露重,又是陌生的地方,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结果没一会儿便失去了意识,等再醒来的时候,她躺在一个温暖的地方,身上还盖了一件绒毯。 “醒了?” 声音自头顶传来,是灵榕,他睁开那双漂亮的碧色眼睛,道:“夜里寒气重,我去找了一个毯子。” 他在解释。 钟书玉这才意识到,她躺在灵榕的腿上睡了一夜。 太极宫没有床,自然不会有枕头,若非他贡献出了自己的腿,钟书玉必定落枕。 他人还怪好的。 钟书玉一边整理绒毯,一边想。她以为传说中的上神顶多帮她去除魔气,不曾想,还会帮她买烧鸭,盖毯子。 未免,也太好了点。 “你很像我一个故人。” 昨夜的话尤在耳边,这个故人,在他心中分量这么中吗? “我和你一起回去。”待收拾的差不多,灵榕道,“有我在,不会有人敢说什么。” “多谢。” 这份安全感来的真及时。 今日的国师府,气氛压抑得没人敢进去触霉头。 常年在外的韩统领,久违地在国师过了回夜,不,严格来说,他在国师的书房,与南宫慕羽枯坐一夜。 昨天的事没多久便传遍大街小巷。 南宫小姐当街纵马,一路驰骋至太极宫,没人知道为什么,更不敢多问,只知道韩统领和国师一齐进去找人,没找到,黑着脸回来了。 天已大亮。 韩云州抬头,眯着眼瞧向屋檐上落下的日光。 “你今日才认识她吗?”他沙哑着嗓子道,“小玉不会同意换身。” 他很明白,那个从底层一路摸爬滚打到如今的姑娘,不会成为另一个朝向底层的侩子手。 她和南宫慕羽,从来不是一路人。 “你还有别的办法吗?”南宫慕羽冷笑一声,“除非你把那位沉睡多年的上神叫出来,否则,闭嘴。” 魔物被封印了一千多年,即便去妖族,也难找到解决办法。 忽然,有人跑了进来:“大人,韩统领,大小姐……回来了。” 国师府的大堂上,站了两个人。 南宫慕羽小跑着过去,看到熟悉的人影后,唇角不自觉勾起,果然,还是回来了。 他猜的没错,一个想法设法活下来的人,怎么会轻易认命。直到他注意到跟在钟书玉身边的另一个男人,笑容凝固在脸上: “他是谁?” 钟书玉道:“国师大人,借一步说话。” 昨夜的事隐去魔神简单说明后,两人明显不信。没办法,上神沉睡几百年了,突然冒出一个人说他是,谁都会有所怀疑。 对此,灵榕并不意外,房间内,他卸下伪装,道:“是与不是,待请南宫小姐换回后自会证明。” 要换吗?南宫慕羽心有疑虑。 换回,他和钟书玉那点强求的缘分就此打住,不换,他又好像做不到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看着她替南宫问雪嫁入东宫。 他本来都计划好了,再寻一个替死鬼,让真正的南宫问雪回来,至于钟书玉,可以永远活在他的庇护之下,什么也不需要担心。 谁知横进来一个上神。 相较之下,韩云州理智许多,这本就是一个错误,如今有机会修正,为何不? 他道:“只是阿雪……该何处寻她?” “我知道。”有人肯帮她,这件事会简单许多,钟书玉道,“盛京永兴坊阮侍郎家,他的幺女阮清和就是南宫问雪。” 韩云州皱了皱眉,大概没想到她这么清楚,对于这个女子,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她长什么样?” 请人的话,还是知道模样比较好。 “那日在茶馆见到的女子。”南宫慕羽道,“便是阮清和。” 钟书玉一愣:“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从未说过,阮清和也绝不可能说。 “不巧。”南宫慕羽笑了笑,“比你知道的早一些。”
第20章 一国国师,怎会被一些小伎俩骗过去。 那日刚得知南宫问雪死时,他确实难过了一会儿,但很快,他又想到,上古真神的唯一后裔,怎么会轻而易举的死去?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当年爹娘带南宫问雪回来后,并未向他隐瞒,他们告诉他,南宫问雪不是他们所生,而是十万大山中某一处洞穴里,不知来处的蛋壳所出。 后来他爹占卜过,她是上古真神凤凰的唯一后裔,凤凰陨落时将蛋留在了山洞,由时间孵化,可惜魔气动荡,导致她过早出生,这才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可她终究不是普通人,又怎会轻易死去? 探查之后,南宫慕羽得知,盛京一个姓阮的侍郎家出现一桩异事。家中幺女落水高热,大夫束手无策,让准备棺材后突然醒来,与从前判若两人。 从未读过书,在家中只做粗活的女子,突然变得落落大方,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南宫慕羽甚至不需要占卜,也能猜到她是谁。 十八年的养育,他太清楚这个妹妹的性格里。性子温和,心系百姓,不过是她的表象,她心底的傲慢,怎会允许自己过原主一样的日子。 她啊,绝不会让自己这么明珠蒙尘。 茶楼那日,他早就知道此事为阮清和一手策划,只是他暂时不想把人认回来,于是配合着演了一场戏,不过他做戏没什么天分,有几次没忍住差点笑出声。 钟书玉面露震惊,但很快,她又恢复到以往的状态。南宫慕羽说出的话,怎样都不会匪夷所思,他想知道一件事的真相太容易了。 也太容易,把别人耍得团团转。 国师府的人效率很高,一盏茶的功夫,人就被请了回来。 阮清和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她心思玲珑,国师府的人刚一出现,她便猜到一些——被发现了。 一进屋,她见几人面容严肃,心下了然,装模作样地行礼道:“民女阮清和,见过国师大人,韩统领。” 还有一个不认识的人,带着帷帽站在暗处。 屏退下人后,钟书玉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轻笑:“南宫小姐,你不开心吗?” 阮清和脸色很难看。 她猜对了,事情甚至比她料想的更可怕。她当初之所以换身,是因为她发现攻略进度始终不动,南宫慕羽对她,除了兄妹之情,再无其他。 如今换回来,她之前做的一切不就白做了吗? 她当然不愿意。 阮清和下意识看向哥哥,南宫慕羽没什么表情,也对,国师府的人能来请,说明他默认了。 该死。 她现在无比后悔,因为她发现,南宫慕羽看向钟书玉的眼神,和看向她时,完全不一样。 哪怕同一副身体,他也能一眼分辨出两人的不同。换身后的这段日子,反而给了他们培养感情的契机。 钟书玉又问:“换吗?” 换吗?阮清和沉下脸:“换!” 及时止损才是当务之急。 阮清和想换回的理由不止一条。阮家幺女和南宫小姐的待遇天差地别,阮家有个处处欺辱她的姐姐,有个对她极尽虐待的主母,还有个窝囊废父亲。 刚醒时,她摸清状况后,以帮父亲升官为由寻求庇护。阮暮烟是个没脑子的蠢货,几个哥哥也只会玩闹,阮侍郎能依仗的,唯有这个幺女。 可惜他是个窝囊废,这么多天,主母责骂她,罚她跪祠堂,阮侍郎全当看不见,别说庇佑,他连个屁都不敢放,难怪为官三十载仍是个小小侍郎。 昨日茶楼,她本想借机杀了阮暮烟和主母,可惜什么都没发生,还因偷跑出去罚跪一夜祠堂,晚饭都没得吃,她早就想换回来了。 如今有了机会,她万没有拒绝的道理:“好,不过距离月圆之夜还有段日子,我得先住回国师府。” “不必。”钟书玉轻笑,“今日就能换。” 人比较多,分两辆马车前往边郊,钟书玉和阮清和一辆。 车上,钟书玉问:“我没记错的话,你需要攻略五个人,除了能看到的那三位,还有谁?” 这话有点冒犯,阮清和不想回答,忽然,她又想到,钟书玉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样一番话,除非…… 她轻笑:“怎么?看上谁了?想让我让给你?” 钟书玉笑了一声,道:“别这么大敌意,我只是想帮你。” “帮?”嘲讽还差不多。 阮清和可没忘,当初在湖心亭她说过的话,她做了十八年南宫小姐,别人对她极尽谄媚,还是头一回被人瞧不起。 “不是你说的吗?我是万人迷体质,我在,会影响你的攻略进度,你告诉我是谁,以后我看到他们躲着走,绝不干扰你。” 严格来说,钟书玉想帮的不是她,是自己,是千千万万的百姓。 “呵。”阮清和才不会信,她道,“若你看上的是韩云州,我奉劝你一句,他命格特殊,克亲克友克妻克子,与他走得近,没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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