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板着脸:“军中不准私下斗殴,灌将军明知故犯,自去领罚。” 灌婴瘪嘴,小太阳顿时变成小苦瓜。 阴嫚:“算了吧,还是放过灌将军的屁股吧。省得到时候大家都上战场了,只有灌将军因为屁股受伤不能去,那他还不得咬着被子诅咒我?” “我才没有那么小气!”灌婴辩驳。 “嗯。我是个小气的人。你到底还是偷袭了我,不罚你,万一日后人人都效仿你,我岂不是要累死?”阴嫚向来是个不吃亏的性子,“抄书吧。《春秋》还是《左传》选一个吧。” 灌婴难以置信地看向她:“这也太狠了吧!我最讨厌读书了!” “不狠不长记性。”阴嫚眉眼弯弯看着灌婴。 “也好。就按公主说的办。”韩信从善如流。 灌婴捂着胸口,难以置信地看着韩信,一副惨遭了背叛的模样。但韩信熟视无睹,他只能愤愤地瞪了韩信一眼,气呼呼地走了。 “这下,灌将军肯定印象深刻了。”一道陌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阴嫚这才注意到韩信身边站着一个人。那人穿着灰麻色衣裳,留着胡须。瞧着像是个文人。见自己在看他,那人作揖道:“汉臣萧何见过公主。” 阴嫚想,原来萧何长这个样子啊。她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萧何捋着胡子,继续说道,“平定废丘,公主功不可没啊。” “不过是顺势而为写了一封信。投机取巧罢了,算不得高明。”阴嫚嗤笑一声,看向萧何,“丞相这是在挖苦我?” “岂敢岂敢。这是某的肺腑之言。”萧何继续说道,“若无公主的书信,使得章氏兄弟幡然醒悟,投降自尽,还不知道何时才能攻克废丘,令后方无忧呢。” 阴嫚淡笑没有接话。 萧何:“想来公主寻大将军有事,某便不打扰了。告辞。” 望着萧何的背影,阴嫚心道,看来劝降章邯给她带了点小麻烦。 “公主?” 听到韩信的声音后,阴嫚将目光落在了韩信身上,用眼神询问:“有事?” 韩信询问:“公主为何一直盯着萧丞相?” 阴嫚自不会说真话,于是开始转移话题:“我是在想月下追韩信应该是怎样的场景。”她歪着头调侃道:“想必那是让人终生难忘的场景吧。” 红霞又一次爬满了大将军的脖颈。阴嫚在心里感叹,这还是课本里那个兵仙吗?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她拿出册子在韩信眼前晃了晃,语气轻松道:“劳驾大将军陪我跑一趟武器库了。”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夕阳平铺在木板上,橘红色的光正在室内流淌。 刘邦没正行地靠在凭几上,斜眼看着正襟危坐的萧何:“见到了?” “见到了。”萧何颔首。 “感觉如何?” “是个聪明人,留在大王麾下定有大用。只是——” “只是什么?” 萧何:“她的身份可疑。一个被圈禁在咸阳的楚国公主怎么会跟章邯有交情?就算因为其母出身秦宗室得到了特殊照顾,有幸得以跟章邯相识,但这样的交情也不足以让章邯投降自尽。” 刘邦点头:“你说得有道理。你觉得该如何安排她?” “大王可以将其放在麾下,但不要再让她接近公子和公主了。”萧何说道。 “嘿,”刘邦笑着看着正在喝茶的张良,“子房你和老萧商量好的吧,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张良温和地笑了笑。 “行吧,你们这些聪明人总会不谋而合。”刘邦把玩着玉佩,“昨日九江王逃到了我这,想来楚军也快要追过来了。先备战吧,其他的之后再说。” 这时一只鸽子拍打着翅膀落在了屋顶,咕咕地叫着,仔细看去,不难发现它的腿上带着一节小小的竹筒。
第11章 悠扬悦耳的琴声从远处传来,细细品味才能发现曲中藏有万千思绪。 “公主的琴音与之前不同了。”低沉的男声响起。 阴嫚头也不抬道:“只有死人才会一成不变。” “公主一针见血的说话方式倒是一点都没变。”男人笑过后,又问阴嫚,“刘邦设下的三道防线已经被项羽冲破了两道防线,你觉得这最后一道防线能拦得住项羽吗?” “孙子云,百里而趣利者蹶上将,五十里而趣利者军半至[1]。”阴嫚抚弄琴弦,“你应当比我清楚,章将军。” 阴嫚抬起头看向对面的人。那人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剑眉虎目,阔面重颐,身着秦时甲胄,和记忆中的章邯分毫不差。不过相较于记忆中的严肃,此时的他是放松的。 “连彭越,反英布,设两防,平秦扰楚,以逸待劳,楚军必败。”章邯总结后轻笑一声,“都说刘邦是市井之辈不堪大用,可我觉得这天下迟早会落在他的手中。” 章邯话锋一转,望着她,眸中满是大业未成的遗憾。 “可我还是好不甘心。不甘心抱憾自尽,不甘心秦人惨死,更不甘心秦国就此覆灭。我们当时明明马上就要迎回大公子了,可为什么还是会落了个满盘皆输的结局!” 阴嫚沉默了许久,缓声道:“这些事情对早已解脱的你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不要再执着虚无缥缈的事情,让自己不得安宁了。” “是啊。我已经解脱了。”章邯喃喃自语。过了许久后,他回头看向阴嫚,问道:“那公主你呢?你从旧日的噩梦中解脱了吗?” 阴嫚下意识地蜷缩手指,无意中拨乱了一根琴弦,乐曲顿时变得杂乱无章。她反问自己,我从噩梦中醒来了吗? 故去的人的时间已经停止,恩怨情仇早已烟消云散,只有活着的人才执着于过去,执着于未实现的凌云壮志,执着于未践行的诺言…… 再次抬头,与自己对视的人已经变成了另一个自己——那个被逼上绝路的自己。鲜血从腹部涌出,佩剑上还残留着敌人的血,她就这样立在自己的对面,直勾勾地看着自己,问着自己:“你真的甘心吗?” 天地化作蒸炉,呼吸变得困难起来。乱糟糟的情绪一股脑地涌入脑海,令她头痛欲裂。 “老师!” 在意识模糊中,她听到了刘盈和刘婠的声音。猛然抬头,她对上了两人担忧的眼神。停滞的时间重新流转,消失的蝉鸣再次响起,指腹传来疼痛的感觉。她低头一看,原来自己正死死地扣着琴弦。松开手后,泛白的指腹才重新过血。 “老师你怎么样了?”刘婠关切道。 阴嫚看向不远处的柱子,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风铃随风摆动,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想,旧愿未平,心有不甘,又怎么会解脱呢? “我去叫医师!”刘盈见她没有反应欲去找医师。还没等他站起来,就被阴嫚拉住了衣袖。 “没事。”阴嫚一边按着太阳穴缓解痛感,一边说道,“日头高照,倦意上身罢了。不必大惊小怪。” “当真?”刘盈有些不信,“老师刚刚看起来真的很难受。” “当真无事。只是在太阳底下坐得久了,换到阴凉处就好了。”她看向棋盘,岔开话题,“这次是谁赢了?” “自然是阿姊了。”刘盈叹了口气,嘟着嘴,摆出了苦瓜脸。 “已经比上几次好多了。”刘婠安慰弟弟后,又对阴嫚说,“我听阿母说过,夏天炎热会头晕,吃些酸甜消暑的东西就好了。我和阿盈前些天采了些桑葚,此物刚好能够缓解老师的症状,我一会儿就让人给老师送来。” “不必费心,我休息一下就好了。你们去玩吧。” 阴嫚按了按太阳穴,看向庭院。一只鸽子落在了庭院中。与现代的鸽子不同,这只鸽子毛色呈深褐色,远远看去像一块会移动的石头。 刘盈说道:“又是鸽子?这半个月来总能在府邸里见到鸽子,也不知道它们是从哪来的。” 刘婠推测道:“迁徙过来的吧。野鸽子总是飞来飞去的,大概是在荥阳安了家吧。” 阴嫚本打算收回落在鸽子身上的目光,却不想在鸽子的腿上看到了类似竹筒的东西。她二话没说,抓起棋盘上的棋子向鸽子砸去。只听一声闷响,鸽子滚到了廊下,露出了腿上的竹筒。 阴嫚心头一紧,捞起了鸽子,打开了竹筒,果然翻出了一张纸条。她展开一看,上面竟写着刺杀刘邦的计划! 她立刻对刘氏姐弟说道:“有人欲刺杀汉王。樊将军今日来探望吕夫人,你们速去寻他,让他包围府邸,捉拿贼人。”言罢,她便先向纸条上所写的刺杀地点跑去。 清风拉动着竹帘,光影交织在长廊上,明明晃晃间,好似将人带入光怪陆离的梦境中。阴嫚强忍着身体不适,找到了坐在凉亭里纳凉的刘邦。这人支棱着一条腿,一手拿着鱼竿,一手托着脸,嘴里叼着草茎,看起来不像帝王反而像市井混混。 阴嫚颇有几分无语,你还真接地气。 “呦,公主你来了,要不要跟我和子房一起钓鱼?”刘邦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热情邀请道。 还没等阴嫚开口,湖中突然窜出两道黑影,水花四溅,扰乱了视线。 好在刘邦的身手还算灵敏,反应也够快,他连忙拉着张良躲开了致命一击。 阴嫚立刻快步上前,挡在刘邦和张良的前面。她一脚踹开一个刺客,动作飞快地抽出软剑刺入再次扑来的刺客的喉咙。在听到身后的响动后,她立刻拔剑转身,将剩下的刺客解决了。 在确定安全后,她才转身看向刘邦和张良,询问二人道:“两位没事吧?” 刘邦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蹲在刺客身边,扯开了刺客的面巾。在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后,咋舌:“我说这小子怎么这么关心乃公,原来是为了要乃公的命。看来荥阳也不安全喽,子房——子房小心!” 阴嫚抬头看去,只见张良背后出现了第三名刺客。他眼露凶光,从袖口处掏出一把匕首,向张良的后心扎去。阴嫚快步上前,左手击飞了那人的匕首,右手反握软剑划开了刺客的脖子,救了张良一命。 生死一遭,张良心有余悸。他向阴嫚道谢:“多谢公主出手相救。” “不必言谢,休戚一体,你们要是倒了,我也好不到哪去。我目前还不想逃亡。”阴嫚说得很直白。 “公主当真对我老刘的胃口。”刘邦还是乐呵呵的,让人不得不称赞他一句心态真好。 阴嫚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将事情的起因经过给两人说了一遍。她按着突突乱跳的太阳穴,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府邸此时应当是铜墙铁壁。若有同伙的话,跑不了。” 刘邦一连说了三个好后,看向地上的尸体:“从我到荥阳后,这几个人就一直侍奉在左右。潜伏这么久才刺杀,项羽小子长进了?” 张良却说道:“或许这些人不是项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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