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吹了吹热气,灌了一口,说实话,除了苦味也喝不出别的来。 不过,透过氤氲的水汽,眼前的故人再也瞧不出之前的落拓卑怯,他坐在茶几旁腰板笔直,神情从容,就是,闲聊中也透露着几分说教的意味。 林星觉得嘴里的茶更苦了。 见他一脸苦相,王栋就笑:“算啦,刚喝确实喝不惯,你这牛饮牡丹也是白糟蹋了这好茶。”说着递过去半小袋种子,“里面我都用小袋分装好了,布袋外面写了种子的名称,你婶子不在家我也不留你吃饭了,一会我也要会实验室,有一个项目还要我去看呢。” 这话亲切,林星也跟着笑了:“那谢谢王叔了,这些种子一共多少信用点,我转给你。” 王栋把人往外推:“别说信用点不信用点的,去年要不是你和沈队长他们把我带下了山,这会我估计早冻的邦硬了,等你们什么时候有时间一起聚聚呗……再说,”他压低声音,“信用点你们还是多存存,以后用处大着呢。” 这话透露出几分意味深长,林星定定看了他几眼,利索的收起了种子和通行证,嘴里只说:“那好吧,王叔,等菜种出来了,头一茬我一定先送给你尝尝鲜。” 下楼的脚步声远了,一旁的房门突然打开,一个头发花白的妇女朝下探了探,见去客的两手空空才缩回了头,嘴里嘟囔着“远亲不如近邻”之类的话。 林星把种子揣在了怀里,一边开着车一边想着王栋刚刚的未尽之言,很明显对方一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才会要自己多存信用点,不知道上面是不是又出台了什么新政策,要不去佣兵团问问王哥有没有这方面的消息? 这样想着,他一打方向盘就往城南拐去。 一路上都是机器的轰鸣声,自从被巨鸟袭击后,基地的建设施工在夜里都停下了,就怕又招来了有起床气的野兽,因此,白天就是工程赶进度的时候。 远远的,还没到佣兵团,他就见几辆团里的卡车与他背道而驰。 林星心中暗疑,团里难道遇上了什么麻烦? 就摁响了喇叭,摇下车窗扯着嗓子喊:“兄弟,你这是去干啥咧?” 见是他,对面车缓缓把车停在路边,摇下的车窗里露出一张青涩的脸来,也扯着嗓子喊:“林队长,大家都在找你呢,嫂子要生了,已经被送到医院了,你快……” 剩下说了什么林星一句也没听清,盯着对方一张一合的嘴他脑子一片空白,只有“嫂子要生了”这几个字不停地环绕、盘旋,“兄……”,嗓子干涩到说不出话,咬了咬舌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握着方向盘的手控制不住的在抖动,踩着油门的脚也软绵绵的,整个人如坠梦中。 还是对面的队员通知完消息发现林星的车一动不动,才发觉不对,开车门一看,他迟疑的看着一脸恍惚的林星:“林队长,你……你现在还能开车吗?” 林星僵硬的扯了个笑:“我觉得悬,要不兄弟你把我捎过去?孩子吃酒时一定要来喝一杯!” 没法,只得把即将出炉的新手奶爸送了过去。 下车一个趔趄,林星恍恍惚惚的跟在后面,妇产科外已经围了一群人。 见他来了,袁媛就冷了脸:“不是说预产期快到了,要你好好照顾娘仨,你人哪去了?” 还是陈澜发现羊水破了让父亲去叫的人,王妍家的男人开车把人送来的医院。 林星这会才有现实感,听到这冷言,脸一白,脑子里胡思乱想起来,难道是茜茜出了什么事吗,这样一想,腿都软了,勉力支着墙角,抖着嗓子问:“茜,茜茜,出了什么事了吗?” 陈洛出来打圆场:“别瞎想,娘仨好着呢,估计一会就要出来了。” 又冲着袁媛解释:“也是我不好,叫林小兄弟去内城抢菜种,谁成想就这么巧,平日里两人粘的跟一人似的……” 一边轻扇自己嘴巴:“真是,你今个儿怎么就多了那么一嘴呢。” 袁媛这才缓和了脸色,林星煞白的脸色也渐渐有了血色,产房外面一时沉默起来。 不多一会,两个眼含笑意的护士各抱着一个白色的襁褓推开了产房的门。 一个护士就问:“谁是孩子的爸爸?” 众人都围了上去,林星急忙应道:“我,我是。” 两个护士把襁褓往前一递:“喏,猜猜哪个是哥哥,那个是妹妹?” 林星扫了一眼襁褓里的两张小脸,急问:“医生,我媳妇怎么样?” 两护士惊奇的瞅了他一眼,嚯,现在这么真心对妻子的也不多见,大多数男人和女人结婚还是为了生育后代,还是说,这位不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现在一个女人几个丈夫,血脉这事也说不准。 护士抱着孩子说:“产妇一切都好,一会就出来了。” 林星那颗悬在半空的心这才落了地,正准备看孩子,却发现袁媛怀里抱着一个,陈洛手里搂着一个,自己倒被挤在了外围。 林星:…… 挤吧,挤吧,孩子反正是我家的,还能被你们抢去了?
第200章 重回末世 28 袁媛果然送了一份大礼,一个外城商铺的购买名额,这原是军队给她的一种财政补偿,不过她现在倒是一心想投在区长的工作上,也无心打理商铺,又觉得和陈茜一家投缘,索性就把这鸡肋脱手了。 对此陈洛最兴奋,毕竟如今城内不说寸土寸金,但位置优越的商铺也是一金难求,那商铺的位置他瞧了瞧,靠近城西集市,又离城东的居民区不远,实在是一个上好的位置。 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对着空荡荡的几块农田筹划了起来,这片地可以种红薯,紧挨着红薯的地里种几垄生菜,生菜是为数不多的没有往奇怪方向变异的蔬菜,虽说颜色变得缤纷了不少,但入口的味道与末世前没什么区别,也因此成为了末世后人类餐桌上的主要菜品之一。 红薯地的另一侧则长着一茬茬春小麦,麦粒饱满,但哪怕经过细磨入口仍然有一股木屑的口感,要不是有农学家研究后声明小麦虽然口感变糙了但主要成分仍然淀粉,并且是少量对人体无害的农作物之一,它早就被人类从主食区划掉了。 地里的寒豆早在陈茜住院的时候就被收割了,十分之三交给了基地抵作农税,剩下的分了一部分给帮忙收割的几家,其余的现在都堆在院子里铺满塑料布的空地上,在阳光的炙烤下多余的水分被蒸发,黑色的豆粒缩小了一圈,变得干硬结实。 陈澜搬了张竹椅靠在墙角,暖暖的阳光晒得她浑身暖呼呼的,和煦的微风时不时掠过一只白尾燕鸟,“呼呼”,是竹棍挥舞时带起的气流声,“啾啾”,是燕鸟仓皇起飞的惊鸣。 是的,她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防止鸟雀偷吃院子正在晒的黑豆。 屋子里传来男女主人商量办宴席的低语。 陈星盯着孩子们傻笑:“我儿子女儿这么可爱就该单独办一场宴席。” 陈茜熟练的给女儿拍奶嗝,许是在肚子里没有抢得过哥哥,暖暖看起来比木木小了一圈,所以每次喂奶她总先紧着暖暖来。 见女儿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吐着泡泡,就把她搁到了床边,又接过丈夫怀里的儿子,一边喂奶一边说:“上面定下的政策也不错,几个区出生了一个月到两个月的婴儿一齐办个庆生宴,一来孩子们长硬了,二来又可以让大家都沾沾喜气,不至于有哪家窘迫撑不起庆生宴,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咱们家生了龙凤胎,又大办一场,暗地里不知有多少人眼红……” 止住了他要张开的嘴,“千万别说你能保护好我们娘仨,人心不可测,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哪天你要是跟队外出去了,我和陈叔、澜姐都是老弱病残,不是那些心理扭曲的人最好的目标?” 要知道,有那一等卑劣之人就喜欢将细润的素胚打碎,染黑,沉入泥淖。 林星先是大怒接着一惊随后心都凉了半截,那场景光是想想都眼前发黑,末世前还小时家长就日日叮嘱要小心外面的坏人,更不用提在生死厮杀中活下来的幸存者了,秩序混乱的世界就像一面放大镜无限放大人心中的恶欲。 皱着眉盯着儿女的睡颜想了半天,才道:“我找人把咱家和陈叔家用围墙圈起来,正好王叔给的那些内部种子也不好大喇喇的种在菜地让人瞧见,然后我找袁姨和团长他们帮忙买条训练好的退役军犬回来,不然我是不放心外出的。” 转了两圈又说:“要不我从佣兵团退了吧,家里就你和孩子我实在不放心……” 可恶,这会感觉全世界都是觊觎他幸福的恶人。 陈茜哼着轻柔的童谣哄着两个孩子,好笑的看着他跟只大狗狗似的在屋子里转圈子,闻言便说:“行啦,别杞人忧天,咱家里基地这么近,天天都有护卫队在附近巡逻,谁会想不开搁着自投罗网?” 林星一脸不服气:“那可保不齐,这年头吃人肉都不是什么稀奇事,谁知道会不会碰上哪个脑壳不正常的……” “好啦,这事以后再说吧。”陈茜打了个哈欠,不与他争:“那孩子们的庆生宴就跟着区里一起来,至于那些特别亲近的过后我们再私下里悄悄请人来家里吃饭,怎么样?” 怎么样? 这事是自然定下来了。 庆生宴举行的很热闹,周围六个区一共有11个新生儿,前来赴宴的除了婴儿父母的亲友,只要是有意来沾喜气的都可以带上一份礼品参加,不拘是什么,实在家贫的舀上一袋寒豆也可以。 佣兵团的人来陈茜家里放下礼物,又逗了会儿呼呼大睡的两个孩子,就被区里的志愿者引着去参加广场上的流水席了,只剩下和林星关系密切的——诸如高朗、黄天奇几人——还留在屋子里为孩子的干爹名额争吵了起来,几个大男人争的脸红脖子粗,难为两个奶娃娃还睡得安稳。 高朗瞅着木木软绵绵的脸蛋,口中称奇:“这娃子以后能干一番大事业,瞧瞧这稳重的劲儿。” 那边暖暖已经被吵得睁开了眼睛,遗传自妈妈的一双杏眼仿若盛满了漫天星光,让围在一边的黄天奇呼吸都轻了起来。 见上方围了几个“巨人”,暖暖也没被吓住,毕竟这些天为了蹭龙凤胎的喜气,她也是见了来来往往不少人了,这会儿就只转着小脑袋寻着让自己安心的气息,嗯,从小就和自己一起的家伙就在一旁躺着,头边是让她安心的母体气息,那个天天蹭她脸的“巨人”正在一群人中间笑出一口白牙…… “哎哟哟,这女娃长得真俏。”黄天奇的声音跟从嗓子里挤出来似的,听起来怪里怪气的,“妹子,好妹子,就让我做暖暖的干爹吧!” 高朗见不惯这家伙夹着嗓子的样子,嗤笑一声:“你是不是昏了头?都已经认弟妹作妹妹了,暖暖和木木不都是你外甥嘛,没听说过‘三亲不亲,娘舅为大’么,你这娘舅可比干爹更亲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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