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舒性子喜静,同样也喜欢安安静静的孩子,相较皮起来吵得人头疼的陈图南,她觉得田不苦这样安安静静又懂事的孩子,才是她理想中的孩子。 因此在和田瑛的聊天中,言语间也透露出对田不苦的喜爱。 田瑛心说,看来又有一个人被田不苦的外表蒙蔽了,不过她带了田不苦这么久,早已把自己带入了他姑姑的角色中去,听夏舒夸田不苦,她自然高兴,也毫不吝啬的夸了陈图南一番。 就在两个大人在院子里聊天的时候,屋里的陈图南突然惊呼出声:“哥哥,你好厉害!” 外面两个大人也没在意,只当是陈图南觉得田不苦给他读小人书厉害。 直到夏舒进屋,准备喊陈图南回家时,她眼中理想的“孩子”田不苦,却做了一件出乎她意料并让她十分震惊的事。 “怎么了,嫂子?” 田瑛见夏舒进屋后,似乎就被什么景象怔愣在了原地,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赶紧也跟了进去。 田瑛一进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放在桌子上一张报纸上的一只已经阵亡的死老鼠,田瑛一开始还没把这只死老鼠当回事,还以为是田不苦和陈图南在屋里玩时抓到的。 直到她看到老鼠肚皮上被剃掉的鼠毛,以及已经被缝合起来的一道伤口,那针法虽说田瑛这个外行也看不太懂,也依旧觉得很厉害。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目光扫了一眼低头坐在凳子上,好似做错事的田不苦一眼,突然道:“你们两个好厉害,竟然抓到老鼠了。” 夏舒听田瑛这么说,神色有些复杂的看向她:“弟妹,你没发现这只老鼠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田瑛恍然:“这老鼠的肚子上怎么还有道口子,竟然还被针缝上了,谁这么闲的没事干?” 夏舒见田瑛和自己在意的点一直对不上,有些无奈,“弟妹,难道你没发现,给老鼠肚子上伤口缝针的人,手法很特别吗?” “真的吗,我还真没看出来,不过这到底是谁没事干,给老鼠缝了针,还让这老鼠跑到我们家后才死了,还被两孩子捡到了。” 事到如今,田瑛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陪田不苦演戏,好给他寻一个契机,只是这样多少有些愧对夏舒,但也只能以后找机会慢慢弥补她了。 一旁的陈图南听了田瑛的话,终于没憋住说出了实情。 “这是不苦哥哥缝的,他说之前看我妈妈给我受伤的伤口缝针时好厉害,说他也想学,还说要是学会了,等阿姨和萧叔叔受伤的时候,他就可以给你们缝针了,所以他就照着我胳膊上的针脚,在老鼠的肚子上学着缝的。” 夏舒听完陈图南的话,看向田不苦,其实她早猜到是他了,毕竟那剃刀和针线,都还在报纸旁边放着,也正因猜到是田不苦缝的,夏舒才会感到震惊,不过她还是想听田不苦自己说。 “不苦,这真是你自己缝的,还是第一次缝?” 田不苦闻言,终于抬起头,冲夏舒肯定的点了点头。 夏舒得到肯定的答案,努力压下有可能发现一个天才好苗子的激动心情,十分正式的问田不苦:“刚才图南还说你想学这个,你告诉阿姨,你只是一时觉得好玩,还是真想学?” “我真想学,就像我刚才跟图南说的那样,要是我将来有一天也能像夏阿姨这么厉害,如果我姑姑和姑父万一受伤了,我就能及时治好他们了。” 田不苦这话虽说多少有些水份,萧北放很可能只是被他捎带上的说辞,但田瑛还是从他的话里听出来了,或许前世田不苦会学医术,并不完全是像书中说的那样,只是为了方便他解决敌人,更多的恐怕是想弥补对原来田英被人害的活活病死、而他当时却无能为力的遗憾。 而夏舒见田不苦眼神坚定,不似一时兴起,虽然他想学医的理由只是为了自己亲人,但这却依旧不影响他极有可能是个外科方面天才的事实 。 “弟妹,你来,我有话要和你谈。” 夏舒在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把田瑛又叫了出去。 俩人也不知是怎么谈的,总之等她们再回到屋里的时候,夏舒就成了田不苦的师父。 夏舒告诉田不苦,自己虽然可以教他外科方面的医术,但他该上的学也必须还是要去上,别以为学会医术就万事大吉了。 其实夏舒最后这句,也是田瑛想说的。 田不苦好不容易等到这么一个契机,利用陈图南演了场戏,目的就是为了让夏舒能发现他的“学医天赋”,好为自己以后利用医术做事和赚钱的时候做铺垫,自然夏舒说什么是什么,乖乖应下。 只是他也没想到,夏舒这么快就答应收他为徒了,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不用再给姑姑画饼吃了,而是可以实实在在让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田瑛自然也替田不苦高兴,因此从第二天开始,她就把田不苦交给了夏舒,自己独自去林场采野菜了。 田不苦虽然不太放心她一个人去,但为了让她能尽快的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也只能留下跟着夏舒“学医术”。 至于田不苦的拜师宴,田瑛打算等萧北放还 有陈玉明他们回来后一起办。 之后几天田瑛去林场,因为田不苦不在,田瑛也不怕遇到野兽时,在紧急避险时会暴露自己的实力,现在她可以放心去林子的更深处,因此在林子深处发现了不少蘑菇和木耳。 只是她并没有学别人那样,把采来的蘑菇和木耳拿去黑市卖掉,而是全部晒干,和梅干菜一起屯起来。 她之前已经去市里的黑市打探过情况,现在卖这些鲜蘑菇的人有不少,根本卖不上好价钱。 田瑛便打算按原来的计划,晒干后等天冷的时候再拿去卖,到那时才能卖个好价钱。 这年代很少有人专门种植蘑菇和木耳,基本都是野生的,等到天冷的时候,这些蘑菇干和木耳干也算紧俏货。 有一次田瑛去林子深处采蘑菇时,竟被她在枯叶里发现了一支叶子刚冒出来不久的野山参,看样子年份还不算低。 就在田瑛以为,她这个穿书人士,是不是终于要时来运转的时候,却没想到,在她回到家的第二天,许久未见的范桂香,就带着一帮这个年代人人谈之色变的小将进了他们家。
第十七章 被拉去游街 范桂香带着几个脸上稚气都还未脱, 最多十六七岁的半大孩子,一冲进田瑛家的院子,她就指着田瑛说: “几位小同志, 她就是田英, 萧北放萧团长的爱人,就是她想要走资本主义路线,把采来的山货拿去黑市卖的, 你们快把她抓去批斗游街!” 那几个被她从市里中学忽悠过来的精力旺盛, 情绪激奋的小将,虽然心里早已有些按耐不住,但不知是不是顾忌田瑛革命烈士子女的身份, 倒是没有像对那些成分不好的人那样冷酷无情,一上来就喊打喊杀。 其中一个高个子少年压下想要立刻四处开砸的冲动,清了清嗓子, 故作老成: “田英同志, 你是革命烈士子女, 觉悟也应该比一般人更高才是,看在已故英雄的份上,我们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允许你自己主动承认错误, 范桂香同志说你走资本主义路线这事, 是不是确有此事?” 田瑛还没有回答, 这时其中一个带着绿军帽, 军帽下还露出两个小短咎的女孩又补充道: “田英同志, 还请你实话实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要是你说谎,那么即便你是英雄的女儿,我们也一样不会徇私,到时你可是真会被拉去批斗游街的。” 平时他们这番义正言辞铿锵有力的话一出口,基本站着他们对面的阶级敌人,就会被吓的面如土色,有的还会痛哭流涕,甚至是跪地求饶的都有。 当然,其中也不乏有骨头硬的,但那些骨头硬的,只需几次武斗下来也就老实了,甚至有的会永远的老实了。 但田瑛完全不慌的态度,明显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本来范桂香擅自把这些被人鼓动的早已昏头的半大孩子,带来家属院,就是为了利用他们的无知和冲动,达成把田瑛抓去批斗游街的目的。 其实不管是范桂香,还是她的爱人周营长,萧北放和他们都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甚至周营长还是萧北放一手提拔起来的,但不知什么原因,范桂香这块滚刀肉却盯上了他们一家。 不过在上次遇到范桂香后,田瑛这些日子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觉得这个世界虽然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但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范桂香对她这个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的人那种莫名的仇视,明显有些太过突兀。 即便范桂香是块滚刀肉,喜欢捧高踩低,甚至是落井下石,但周营长既然能在部队升到营长这一步,显然也不是个蠢得。 要是没有足够的利益驱使,相信他绝不可能放纵范桂香,把这帮行为根本不可控的小将,带来军区家属院,甚至还是闯进一个还没有彻底垮台的团长的家。 如果没有军区有着一定权力的人默许,今天来的这些小将,甚至包括之前那两个革委会的干部,都不可能这么畅通无阻的进到部队来。 由此看来,想要拉萧北放下马的人,在部队的身份绝对不会低,至于想拉萧北放下马的原因,田瑛猜也无非两点,要么是范桂香他们背后的人,以前被萧北放那张嘴得罪过,要么就是萧北放能力太过出众,在部队挡了某些人的道,才会想乘他父母出事的时候,对他落井下石,拉他下马。 之前想利用她和萧北放退婚的事没有利用成,就又放了条狗出来挑衅甚至是诬陷。 本来田瑛还只是打算把范桂香一次整怕,让她不敢再凑上来就行,但从她把这些小将带到他们家开始,田瑛就不可能再放过她。 田瑛收敛心神,打起精神,毕竟眼前这些小将,可不是之前那两个还算理智尚存的革委会干部,不会一上来就喊打喊杀。 因此田瑛一开口就先把之前那两个革委会干部提出来,先给这些小将们降降火,醒醒脑: “几位小同志,我之前就和革委会派来的两位同志表过态,不管是我还是我爱人和他父母,就连我们家只有几岁的孩子,都坚决拥护上级政策方针,绝不给像我父亲这样的革命先辈们抹黑,所以我又怎么可能做出违背政策的事。而且之前来部队的两位革委会的同志,还亲口对我说过,日后我若有什么委屈,可以随时去找他们。” 田瑛的话,果然把这帮半大孩子给唬住了。 范桂香见状,赶紧拱火:“革委会的同志可不是这个意思,他们是让你要是受了萧北放的欺负,再随时去找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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