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说越此地无银。 阿离凝着一双黑眸瞧她,虽一声未吭,云逐月却愈发觉得自己无处遁形,紧张情绪更是加重了几分。 良久沉默,仅余河流簌簌之声。 他道:“什么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 完了,被他精准捕捉到了。 云逐月装不知道:“什么跟什么哈哈哈哈……你这傻孩子,我方才说过么?你听错啦哈哈哈……今日你是怎么回事,净是想一些有的没的,果还是方才身子不适么?我这就带你回去歇着,可莫要多想哈!” 叭叭一通后,她拽着阿离便要往回走,阿离却不动。 云逐月又拽了下,依旧不动。 再拽,还是不动。 云逐月无奈回身,语重心长:“小阿离听话,你身子骨本就虚,晚上风又冷,你站时间又长,不得给你再吹病吗?!快些回去!不然仔细我揍你啊。” 阿离不动,月色惨淡,极淡星光洒在他的肩上,好似沾染了些许星尘,他的周身萦绕冷冷微光。 云逐月忽然觉得,现在的阿离很有神性,一尊俯视众生的、不问世事的神明,那惯常淡然无波的面上极少地隐隐露出担忧神情。 阿离那双极深的眼眸凝着她,少倾,他认认真真叮嘱:“不论是何,不论同谁对话,万不可以身犯险。” 不知为何,云逐月觉得此时的时间开始凝固,她的心怦怦跳,面上也蒙上一层热意。 她问:“为何?” 阿离神情认真:“你灵力低微,不可去正清门。” 云逐月摇头:“不是这个。” 她走近,近到可以问道阿离身上隐隐的冷香,近到她的眼前是他薄薄的胸膛,近到她仰头踮脚便能蹭到他的下巴。 她问:“为何你不要我以身犯险。” 阿离神色怔了少倾,回神,黑眸中却仍旧是波涛滚滚,他沉吟片刻,脚步忍不住向后退了半步:“我……因得,因得你灵力低微……” “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 云逐月仍旧是逼近,他退多少,她便跟进多少,直到阿离脚步顿住,像是终于下了什么决心,任命一般,话语随着夜风徐徐而来: “我担忧你。” 云逐月仍旧追问:“你为何担忧我?” 阿离一贯淡然的面上闪过少有的慌乱,他忽然有些喘不过气,不知如何回应,眼前的小姑娘却蓦地凑近。 她双手扶在他的胸口,踮起脚,认真的、仔细的,蹭了他的唇。 晚风将她的发丝吹拂至面上,有些发痒,这个时间大抵是很短的,可长离觉得比起他困在绝云峰的数百年都要长。 他的心跳如雷,极远的绝云峰巅,无形枷锁大半脱落,仅余勾在他心口最粗、最深的那根,仍将他牢牢钳制。 云逐月终于放开,面色红到不像话,舔舔唇,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苍天啊!!! 云逐月的脸立即羞到通红,兔子一般蹦到五米远开外,猫着身子将自己抱起来,企图这样能缩小身躯、阿离就看不到。 她亲了小阿离,她竟然脑子一晕亲了小阿离!! 云逐月觉得五雷轰顶,耳旁夜风呼啸而过,脑子中只重复一句话。 她做了什么?!她做了什么?! 她抱着弱小可怜又无助但会强吻实在是可怕的很的自己,目光闲暇之余慢吞吞干巴巴朝着阿离的方向瞥。 很好,阿离也呆愣着,丝毫没有从方才的震惊中走出。 这无语凝噎的画面实在是太尴尬,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抬眼瞧见河流中的花灯都熄灭了大半,颤巍巍起身来,轻咳了下,试探道:“那什么,阿离啊……” 阿离没回应,但好在她余光瞥见他往这看了。 “……那什么,我们回去吧,你说这天也怪晚的,到时候太晚了就不好了对吧,你瞧这花灯都灭了……” 她干巴巴道,阿离听罢,不动声色,但也朝她这来了。 云逐月一见阿离靠近就害怕! 她又赶忙一蹦老远,生怕一靠近就想起方才的荒唐来,阿离沉默,再度跨步,她又开始跳远,如此往复了几次,终是阿离沉不住气:“你,不必如此。” 他都这么说了,她要是再一直惦记着,显得她性子很不稳重,云逐月心道,又放缓了脚步等着阿离,待他同她距离不过几寸时,干笑声道:“啊哈哈,方才啊,方才我脑子一热,就,就……反正是我脑子抽了!” 她本打算作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无奈却毫无经验,还是以好无面子告终。 阿离没做声。 好,更尴尬了。 云逐月寻思着,赶快回去,睡一觉说不定大家都忘了,起来当做无事发生算了,遂脚步疯狂加速,刚猛蹿了没一会,阿离忽然唤住了她:“逐月。” “哎!”云逐月条件反射回应,而后又开始懊恼自己怎就回应如此之快,倒显得她非常迫不及待。 她脚步顿了顿,几下的功夫,阿离便走到了她面前,拉住了她。 她又开始眼神飘忽,见他又看她许久,忽然道:“为何喜欢长离?” “啊?”云逐月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脑中还思索了片刻她何时告诉过阿离她要攻略长离,慌不择回答:“没,没喜欢啊,只是我不得不去找他……” 她确实要加快进度了,距离一月之期不剩几日了。 “为何?” 阿离追问,云逐月无奈道:“因为他很强,因为他也很好看,这世界没人不喜欢又强又好看的吧……” “撒谎。” 阿离忽然凝了眉,不依不饶重复:“为何?” 看来不告诉他不罢休了。 云逐月叹口气,心道,告诉小阿离也没什么,他修为低微,即便她现在对他动心,趁他不注意偷亲他一下也算是个好结局了,反正过不多久她就要去攻略长离,祸福难料的。 她想了想,道:“阿离你知不知道,长离仙君在渡劫?” 阿离点头。 云逐月又道:“那你知不知道,他在渡情劫?” 阿离这次并未点头,那双眼眸忽然拨开云雾,明亮得晃眼。 “原是如此。” 他若有所思,接着又道:“果真是你。”
第四十五章 (结局) 原她见过…… 是夜, 狂风卷残云,黄沙吞皓月。 黑云盖冷光。 云逐月睡不着。 她只要一闭眼,满眼均是阿离放大的面容, 还有那唇上的触感, 冰凉却柔软。 像是……像是个果冻, 甜甜的, 戳一戳软软的。 啊…… 云逐月又红了脸, 索性起身,拉开窗户, 瞧着窗外的墨染天色,在城内盘旋肆虐的漫天黄沙,心道,今夜属实是个怪天气,上次她见到这般诡谲之色,还是乱葬岗那种地方, 城内怎就成了这般模样? 想起上次乱葬岗,她就不由得开始想多, 不免又开始念叨小孩来, 那小孩被江应怜抱走, 不知带去了哪, 如若丢弃到贫民窟,必定会受尽欺辱。 她得去瞧瞧。 云逐月蹑手蹑脚下了楼, 生怕被隔壁房间的阿离听到, 所幸并无任何人听到,她一路猫着腰狗狗祟祟出了客栈。 狂风喧,人影渺然,满路黑雾稠。 空街猛风似鬼嚎。 耳边狂啸的风中, 似是夹杂了些许嘈杂,起初云逐月以为听错了,但那嘈杂中,些许话语随着风若隐若现。 “可算找到了……” “……抓回去……” “……看你跑不跑……” “……无用……杀了……” 接着,便是布料在地上的摩擦之声,不知是不是云逐月的错觉,她还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而来。 她心中一紧,几乎是一瞬间,明白发生了何事。 那叫做离的青年,定是他再度逃跑,却又被抓回,而这次,正清门笃定他不会再出现任何情绪波动,认为他已是无用,要将他抹杀。 真真是赶尽杀绝,欺人太甚! 云逐月气不过,也不知正清门方向,便循着那若有若无的动静而去,本以为会跟丢,没想到随着那声音越走越远,那声音仍是自前方黝黑无尽的夜色中盘旋而来。 不知何时出了城,黑雾阴郁,压得人透不过气来,又过了莫约半柱香功夫,到了山脚下。 山风森森,山路两边乍一看遍布着阴侧侧的人影,待云逐月拔剑走近看,发现不过是碎石。 走得时间久了,加之那声音本就漂浮无踪、声音似有似无,恍惚间她怀疑了几次莫非是自己的错觉,亦或者是这石头成了精? 再往上走,杂草枯木渐入眼帘,脚边烟丛蹊石,抬眼萧萧古树,山路深而绝人踪,越走她的心提的越高。 终于,在云逐月就要放弃之时,她看到,眼前无尽浓郁黑雾之中,一座白石建筑矗立其中。 墙外灯笼红似血,墙内簌簌如鬼哭。 巨大高门紧闭,一猩红灯笼高挂,光线极为暗淡,只依稀从浓郁雾气中辨别出一明点。 云逐月费劲爬上墙,粗糙墙面将她手掌心磨破,她在衣裙上擦擦,往正清门内部望去—— 黑沉沉的屋顶鳞次栉比,砖瓦似鬼影,阴沉沉埋在雾气中。 屋顶下生灵挤挤,不下数百号人挤在广场,中间倒着一道沾血白影,再往边缘瞧,江应怜竟也在场,身着正清门道袍,看来这几日是来了此处,面上并无面纱,也无疤痕,不知用了何等法子给治愈了。 霎时,这满堂尽数消散,广厦华宇,流光璀璨,下一瞬为枯骨万里,断壁残垣! 云逐月揉揉眼,眼前又回归最初之景,仍是堆金剔彩,一山害命色,满门金钱香,满眼具是阴森森之繁华景。 广场之内,顾千刃啐了口:“掌门,这怪物今夜又想出逃,弟子们彻夜未眠,这才将其捉拿而回!怪物果真是怪物!他自己逃出是小,如若日后魔化,为害世间是大!” 其余弟子应和:“是啊掌门,眼下他于修无用,自身修为又是取之不尽,留着终究是祸患!不如就此斩杀,给天下黎民一个交代!” “是啊是啊……” 江应怜走近,扶在薛寒见身侧,柔道:“寒见,师兄们所言极是,正清门本就为正道门派,为得天下黎民万世无忧,这,也是应怜而来原因,还请寒见速速动手,以免夜长梦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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