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曜微微睁大眼睛。 仍然带着些婴儿肥的脸做出这种表情,可真是太可爱了,叶绯忍不住在他脸上捏了又捏,弯着眼睛说:“阿曜乖,叫姐姐。” 阎曜觉得有些奇怪,明明人还是那个人,他也还是那个他,可看着眼前这个娇小青涩的叶绯掐着他的脸喊他阿曜,还让自己叫她姐姐,不知为什么,他的耳朵莫名其妙热了起来。 他抿了抿唇,飞快移开视线,正想说什么,眼角瞧见一班人——之前发现他受伤劝他去医院的一位中年妇女和其他人站在不远处,一边看着他们偷笑,一边八卦着什么。 从这几个中年妇女不时扫过来的视线,他完全可以确定,她们看的就是他们。 阎曜眼角抽了抽,难得感到几分窘迫,抬手想把叶绯的手拉下来,又停在半空。 他瞥一眼正好整以暇看着他的叶绯,少女眼神促狭,像是料定他不会开口似的,一整个表情鬼灵精怪。 喉结滚了滚,阎曜压低声说:“你知道有人在看我们吗……姐姐?” 后面两个字,他把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听不见似地含在嘴里,偏偏叶绯听见了,便觉得好像有一把钩子伸过来,在她心底轻轻勾了勾。 心头痒痒的,却又挠不着。 叶绯抿住唇,手停在他颊侧不动,眼睛向旁边瞥去。 那几个中年妇女见她看过来,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反而里面有人认识叶绯,捂着嘴向她喊话:“小叶今天不用去打工,跟同学来玩啊?” 被认出来的事实惊得叶绯讷讷收回手,不好意思地回话:“对呀阿姨,今天不用打工。” 说完快速拉了拉对方身上与众不同的战斗服,带着人飞快远离这处八卦地。 没跑多久,一只手就伸过来,握住她扯住对方衣服的手,叶绯一顿,回头看他一眼,步伐慢了下来。 两人在公园里手牵手,散起了步。 他们两个人,一个穿着像是cosplay的战损装,一个穿着隔壁高中学校的校服,实在显眼至极。 如果这是现实,叶绯肯定不敢这么大胆,但只要想到这一切都是假的,她便红着脸顶着其他人的目光,任由阎曜牵着手,漫无目的地走着。 一开始,他们想两个人被莫名其妙拉到这个地方,接下来肯定另有对付,他们都提防着,然而逛了好一会儿,一点异常都没有,两个人不免都有些诧异惊奇。 阎曜牢牢牵着她的手,好奇地看在公园四处散步玩闹的老人和小孩,啧啧称奇道:“这个世界好奇怪,不过挺舒服的。” 没有虫族,科技不发达,生活慢节奏,连精神力和信息素都没有,实在让人警惕不起来,阎曜走着走着,便有些感慨。 和叶绯在一起之后,两个人还没有像样地正式约会过。 虽然两人心知肚明,悬在他们头上的圣灵树肯定另有安排,但是此刻的安逸是如此真实,便显得两个人能在战斗和紧迫中偷得半日闲依偎在一起,抛开一切外力,只享受彼此在一起的时光,难得到珍贵。 兜了一圈,两个人又回到了叶绯一开始坐的秋千附近,那些之前在聊八卦的阿姨们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吃完晚饭过来玩的大人和小孩。 四周一派热闹,阎曜注意到叶绯的视线总是不住向秋千飘去,他有些莞尔地勾了勾唇,干脆牵着她径直向秋千走去,让她在秋千上坐下,然后自己转身走向旁边的草地,在盛开的鲜花前蹲下,伸手摘花。 原本笑眯眯的叶绯,看见阎曜辣手摘花后,表情一僵,飞快跳下秋千,在一群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妈妈那个大哥哥在摘花”的声音里飞快跑过去。 “别!这些花不能摘。” 已经手捧着一束花的少年,表情疑惑地半转过身:“为什么不能摘?这里不是假的吗?” 叶绯:“……是。” 她给忘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忘记这一切都是假的。 但是,就算是假的,长在公园里的花……没等叶绯转过这个逻辑,前方捧着花的少年,已经完全转过来,他就着半蹲在地上的姿势,干脆单膝跪着,双手捧花递给她。 “虽然这些是假的,但我的心意是真的,姐姐……收吗?” 叶绯觉得阎曜可真是坏,故意把“姐姐”两个字放轻又拉长尾音,普普通通的两个字,无端被他咬出了暧昧和缱绻。 她的脸颊热热的,感觉心头软得不可思议,叶绯伸手接过人生中收到的第一捧花,对他笑得有些羞涩,“当然……” 阎曜扬着唇角,便这样眼睁睁看着捧着花、笑容甜甜的少女,像彩色泡泡被猝然戳破般,一瞬间消失在原地。 阎曜瞳孔猛缩,飞快伸手,却只扑了个空。 - 阎曜感觉身上一阵寒意,倏然睁开眼睛,“叶绯!” 然而眼前并没有叶绯,映入眼帘的是茫茫的白烟,转头,他看见了若隐若现像一面高墙的深绿色树干,还有坐在树前的顾炀,而坐在顾炀旁边的……是穿着一件披风的楚翊清。 他愣了愣,坐了起来,按了按眉心说:“我睡着了?我好像做了个梦。” 没想到顾炀摇头,“也不算完全是梦,你们几个,是这一次圣灵树挑中的人选。” “什么?” 阎曜没听懂,比阎曜没早多久被传送到这里,还没有听见顾炀任何解释的楚翊清也不明白。 楚翊清刚来到这里,睁眼便看见坐在树下的顾炀,对方看着他没说话,而楚翊清酝酿了好一会儿,正准备开口,结果阎曜便突然凭空出现。 楚翊清看着顾炀额角上和自己如出一辙的突起,深吸一口气,问:“顾叔叔,我是进来找叶绯的,如果你知道什么,能不能告诉我?” 顾炀睨了他一眼。 果然是他,印象中在上辈子最后继承了虫王力量的年轻人。 这一次,顾炀主动想接纳力量,想夺得控制虫族的机会,但这一次没有得到女王任何传承的楚翊清,依然凭着自我觉醒继承了能力,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 顾炀只觉得历史在这一刻,惊人地相似。 而他不喜欢这种再次轮回、依然走上同一条道路的轨迹,这会让他产生一种无法挣脱命运的无力感。 不过,仔细看,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这一次的楚翊清似乎很排斥自己的身份,还没有完全地虫化。 但力量确实已经被他继承,只是收了开头,又不愿意全部接收,可以预想他现在应该很痛苦,亏他还能装得若无其事。 再看阎曜,虽然面无表情,但这小子时不时按一下心口位置的举动说明,体内碎片很可能正在被宝物牵动,在产生感应。 得了,一个两个都那么会忍又会装。 顾炀原本想等叶绯一起到了再解释,但干等着也不是事,便开口解释: “我的前两辈子,之所以能留到最后,是因为圣灵树选中了我。” 因为选了他,所以他被庇护着,逃过了最后铺天盖地的伤害,末了窥到机会,才最终夺得宝物。 前两辈子发生的事情大同小异,最后都是祭司打开黑洞,女王连接了两个世界通道,数不尽的虫族从黑洞中来到祖星这个中转站,跃向星盟。 偌大九个区,拥有广袤星球土地的星盟,至此被源源不尽的虫族给腐蚀得千疮百孔。 本以为这一次又要走上相似的命运,没想到在他还没有恢复记忆的日子里,轨迹已经悄然发生变化。 核心人物是前两辈子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女儿叶绯,连带着其他的中心人物,像阎曜、楚翊清等这些人的命运和选择,也发生了变化。 顾炀已经无法预料,这一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只能凭着自己仅有的记忆信息,去多帮助这些年轻人,如果他没有猜错,这一次圣灵树选择庇佑的人选就在叶绯、阎曜、楚翊清之中。 他是这么推测的,然而除了阎曜和楚翊清之外,叶绯迟迟不出现,圣灵树没有把他的女儿还回来,这让他心里多了几分焦躁。 为什么还不出现? 圣灵树对人类对万物没有恶意,它挑选人类的考核,也只会从对方的记忆当中选取片段,观察对方表现,不具危险性、更没有困难,所以,阎曜和楚翊清已经结束考核,和他们情景部分交织的叶绯,为什么迟迟没有出现? 和顾炀的担忧差不多,听完解释的阎曜,也没有放下心来。 相反,从顾炀的话里,他窥见了一丝和从前不一样的不同寻常。他看了眼顾炀,自从觉醒三辈子记忆之后,对方眉目间的轻灵洒脱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眉间掩不住的忧郁,阎曜没有把心中忧虑说出来。 他抬头,望着被遮蔽的、看不清圣灵树枝繁叶茂的头顶白雾。 忍不住想,如果一切如顾炀所言,圣灵树有灵,那么它选择庇护人类,其实是为自己保住一线生机的做法。 可是世界重启,对圣灵树而言,也重启了吗? 如果重启了,那么顾炀应该清空前两辈子的记忆,但事实是,他依然保存着前两辈子的记忆,那么便可以证明,对于更高存在的圣灵树而言,或许时间确实倒退了,但累积在他身上的损耗却一定是叠加的。 既然如此,圣灵树还能保有如同从前一样的状态吗? 如果它的状态不好,是以,此刻陷入某种幻境中的叶绯,才迟迟无法抽离? 还是说,这一片无法视物的白茫茫烟雾中,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另一方势力潜入,比如……祭司。 如果真有外力干扰,他们又要如何打破和叶绯之间的隔阂,顺利找到她? 阎曜按住了从醒过来后就开始不适的心脏,只希望这一切,是他想太多了…… …… 叶绯睁开眼睛,映入眼底的是漆黑得可怕的天空。 她眨了下眼睛,发现附近空中有不住上下跳跃的绿荧荧光点,而她,横躺在一块冷硬的石板上。 心底升起的片刻茫然,在发现心脏沉甸甸地仿佛被压住、全身动弹不动,一个穿着白袍的老者走过来对她桀桀地笑之后,消失了。 这个罩着白袍,皮肤松弛得比树皮还要难看的老者,便是他们一直在找,却一直不见踪影的虫族祭司。 祭司高高地牵起唇角,笑得不怀好意:“终于醒了?” “呵呵呵,所以有圣灵树的庇护又怎么样?我们可是拥有真灵偏爱的种族,你身上有碎片,就不可能不听召唤。” 他得意地说着,同时举起手中的东西。 “扑通!” 心脏重重擂响。 叶绯眼前有片刻空白,等她的眼神再一次焦距,她看见了一块像星辰般流光溢彩的石头。
第168章 本文独发 君水益/文 眼前一片绚烂, 好像灵魂升了空,叶绯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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