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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你不画了。” 林雨薇起身走到他身旁，目光看着那幅画。“不画了，”她轻声回答，“这个是发泄用的。” 随意发泄出来的意识流的图。 她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李熙明的回答简单而直接：“我不知道你具体住在哪里，但昨天在街上看到你买东西，就跟着过来了。” 林雨薇心微微被触动。 他说：“李臻懿会走路了，也会说话了。” 这些话是来往她心里捅刀子的。 林雨薇该怎么回应，是承认自己作为母亲的失职，还是从心底确认这个孩子是意外，她完全没有做好当母亲的准备，从生孩子到现在并没有产生过一丝愧疚的心理。 李熙明坐了一会儿，起身离开，临走他说：“逃避，可以当不存在吗？如果能，我也想。” 逃避姐姐和爸爸的事，逃避孩子和丈夫关系如何处理，是不是只要一走了之所有都可以不存在？ 林雨薇看着他的背影，一言不发。 这些东西从来没有人教育她，或许作为成年人理所应当学会怎么做，可生活在蜜罐和“公主”世界太久，像全身上下都被拔刺，毫无预防和进攻能力。 几天后，林雨薇在楼下意外地再次遇到了李熙明。两人相视而望，他的神情漠然，仿佛两人之间隔着千山万水。 无声无息一起上楼。 林雨薇开门后没有关上，他抽完烟才进房间。 戒了那么久，又复吸。 许久，他才缓缓走进房间，外衣依旧穿在身上，声音低沉地说：“我下午的飞机。” 林雨薇心中明白，李熙明是希望她能一起回去。 不知为何，此时居然产生难为情的感觉，她脱掉围巾手套帽子大衣，好像故意用这些延长时间来考虑这件事。 “我想过些天回去。”她弱弱的说。 李熙明静静地注视着林雨薇，他的眼神平静如水，仿佛这样的话语对他而言已经司空见惯，不再激起任何波澜。 他轻描淡写地说：“那正好，我取消航班，明天跟我一起去家里的红酒庄园看看吧。” 林雨薇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只好微微点头应允。 葡萄酒庄园离巴黎还是有一定距离，刚结婚没多久他就说过，说在地中海沿岸的一个小村庄，四季如春，景色宜人。 确实很美，很早工作人员就在等候他们，两个人牵着手，仿佛真的还是从前那样没有隔阂刚结婚对未来有憧憬的夫妻。 他们简单品尝了几款新酿的红酒，随后，他们漫步于葡萄园之间看下生长情况，他全程跟人说法语，还会给林雨薇简单翻译下他们在说什么。 回到附近的玻璃房住处，林雨薇脱下外套，轻声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李熙明缓缓走近她，双手捧起她的脸，眼神中终于有了一丝变化，有了情绪，好像是在渴望，渴望眼前这个人能回应更多的东西。 许久之后，他低下头亲吻她，随后剧烈的吞噬着，搅动着，弯腰抱起她，走到床上。 人是会产生愧疚的，她同样是吃软不吃硬。 稍微软下来的语气，就会瞬间沉沦。 是不是这些天一个人太孤独了，忘了还有这样亲密的人，亲密的关系，所以他压下去时，手指不停揉抓他的脸，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以缓解许久没做的疼痛。 林雨薇睁开眼睛时，天色已晚，身旁已经没有人。 在缠绵最盛时他还在问，跟我一起回去吧。 依然没有正面作答，于是他不再多问。 房间静悄悄什么都没有，她披上衣服，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美丽的景色，忽而有一种孤独感，长这么大她好像什么都有，可为什么感觉慢慢都在流逝。 很快林雨薇回了国，大姐每天坐着轮椅上班，状态丝毫不比两年多前差，似乎已经把这个公司重新夺回手中，这场纠纷案从情妇小三私生子，变成了父女财产争夺大战。 这次回国中，林雨薇第一次见到了父亲的那个二十岁的私生子，想想自己比他大不了几岁，那么多年前已经出轨，幸亏妈妈直接去世都不知道这件事，不然这么多年爱的男人，变心的那样早，做的事那样绝，该有多伤心。 林雨薇回到李家时，全家都已经开始准备后事，这几个月一直在用金钱吊着那口气没有断，这样的家族葬礼隆重，很早就需要准备。 见到李欣颖时，她精神好像好了很多，微微给林雨薇点了下头，随后眼神黯淡下来，大约人都是要长大，长大第一步就是接受父母的离开，何况她也家里最受宠爱的女儿。 孩子大了很多，依旧对这个妈妈没有任何感情，也许有吧，当林雨薇抱起他时，不哭不闹，清澈懵懂的眼睛盯着她看，很快就挣脱开找阿姨去了。 李熙明很忙，很忙。 每日和家族的一些人商量事宜，有公司的事，有家里的事，还有幕后复仇的事，不过这些事都和她无关，是他们的李家的事，是他们围绕在一起谈论着。 林雨薇回家住后他们第一次分居睡。 然后是第二次，第三次。 很多很多天。 偶尔睡在一起，他也是很晚很晚才回来，倒头就睡下。 她甚至不清楚这是冷暴力，就认为他很忙，没有时间去关心他们之间的问题。 终于有一天，李熙明推门进来，她听到轻微的走路声走向隔壁卧室，下床拉开卧室门，静静的看着他，微微的问道：“你一直要这样吗？” 他并没有回头，只是自顾自地脱掉衣服，准备梳洗。 林雨薇看着他毫无反应，说：“我知道了。” 李熙明回头，他看着很疲倦，眼神却犀利，充满嘲讽说道：“你要我怎么样？” 要怎么样呢？ 她不知道要怎么样，是想和一开始结婚时候一样吗？ 那么多年过去了，什么都变了。 林雨薇垂下目没有回答。 他随手关上总门，大概是怕楼下的人听到，转过来看着她，语气更加尖锐：“你想我怎么样，每天晚上抱着你哄着你求着你？让你这个千金大小姐看我一眼吗？” 林雨薇连忙摇摇头：“我…我没有这样想。” 李熙明笑了两声，嘲笑的语气：“快五年了吧，你的心都在哪里呢？是不是早就飞往外太空从来没在这里过？” 他继续说道：“你有没有心过？应该没有吧！有也是全在你家，跟我没有关系。” 林雨薇眼泪瞬间滑落，觉得全身上下的毛孔竖立起来，心抽搐一样疼痛。 她抽泣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转过身，试图逃离。 “怎么，你是想让外人看下怎么在我爸病危为感情这点破事吵架吗？”背后冷冷的声音。
第36章 第36章 这句话像是一道无形的枷锁，让林雨薇松开了已经握在门把上的手。 她无助地站在那里，身穿薄薄的睡衣，却不敢动弹。 小心翼翼擦了下眼泪走近他，几乎用尽力气说了出口：“我们离婚吧，我受不了了。” 李熙明这次回答得很爽快：“好啊，明天我就让律师拟定好离婚协议。” 他起身走了过来，不知是哭还是笑，缓缓开口：“你不愿意、你讨厌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同意嫁给我？这么多年每时每刻都在疏远我。林雨薇，有时候我真的--真的” 他没有说完。 可是直到现在还在责怪她。林雨薇双眸看向他，连一句反驳的话都不会说，转身回到卧室。 她在床上不知道哭了多久。 第二天早上，她的眼睛红肿不堪，黎彩琼和李欣颖上楼敲门时，在洗漱间化妆遮掩很久才开门。 李欣颖睁大眼睛十分惊讶的说道：“哎呀，嫂子你怎么哭成这样了？” 林雨薇不说话。 李欣颖笑着说：“该不会很久不见我哥昨晚做的太过分了吧。” 林雨薇声音很小，嗓子微微哑说道：“没有。” 离婚协议很快就出来了，第三天律师在咖啡馆与林雨薇见面时交给了她。 这次离婚，林雨薇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她最亲近的大姐。 从她怀孕到婚姻走向终点之前，每次烦恼都会发邮件或者发讯息询问大姐的看法。 林雨凤有时候会跟着一起恼怒，有时候会跟着劝慰，劝她仔细想想，要不要为了孩子和李熙明能生活下去，更多时候是后悔，后悔让她踏入这段婚姻，受了那么多的苦。 可以说，这几年无论家里的事还是婚姻，全部靠姐姐一个人支撑着，给林雨薇莫大的心里宽慰，她才可以远走高飞独自黯然神伤。 可是走到现在好像真的回不去了。 接到离婚协议书，林雨薇没有过多的犹豫和挣扎，当场签了字。 律师还在解释如果有异议可以看几天再做决定，还在说这份协议与结婚前的那份相比几乎没有变化，只是抚养费有所增加，她已经起步离开。 离婚的消息虽然没有被李熙明公开宣布，虽然早就传的满城风雨，毕竟没有一个儿媳妇会在公公快死的那么久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离婚这种可能。 几天后他发来一封邮件，希望她以后能继续以儿媳妇身份参加葬礼。 林雨薇同意了。 李敬洲病逝是一个月后。 和母亲简单的葬礼不一样，全国的名流全部到场，这场葬礼掩饰了所有人的悲伤，被交际取代。 到场的人除了看望亲人时庄严肃穆，其他时候甚至可以谈笑风生。 李熙明全程没有露出悲伤或者难过，他好像真的变了很多，足以独当一面，冷酷的审视任何一个人，全然上位者姿态。 整个葬礼不露声色与每个人交谈致谢，不时李熙昊会过来和他低声讨论在场的每个人，李熙昊此时已经是全国最年轻的议员，可能将来会成为最高的领导者，几乎他家进入全盛时期，想做什么都很容易。 连同那个李敬洲情妇生下的私生子都可以体面的来参加葬礼。 男人是可以容得下父亲犯错，只要一个姓氏不涉及利益冲突什么都能接受，而姐妹姐妹还在为那些本来属于自己的财产争夺。 林雨薇没有心思站在兄弟旁边听他们秘密，商量着那些是害父亲的凶手，只感觉这几天昏昏沉沉，陪着前夫一天全身酸痛无力，脸色煞白。 累的受不了坐在椅子上都要大口的喘气。 当天晚上直接去了医院。 对，她又怀孕了。 幸亏不是李家的私人医院，这件事可以暂时保密。 想了好几天，决定不把这件事告诉李熙明，离婚了和他就没有任何关系。至于是否留下，出国再考虑，因为只要在国内就会继续纠缠不休。 华人社会对于婚姻和死亡有着特殊的情感和仪式，而李家的后事也持续了一周才终于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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