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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到车内人长什么样？” “当时马车帘子不过掀起了一角，里面的人看不清容貌，但我看到了那双眼睛，一见到我娘子，便不怀好意的打量，紧接着就拉下帘子，十分保密似的，我估计这是个达官贵人，因为那马车也是十分气派。” “你们住这，应当是从东城城门进城？” “正是。我们赶着去集市，城门口人也不少了，所以我们没有和他们纠缠，就走了。那日，我们卖完药材，又在集市买些家里需要的，因儿子还在家中，不过两三个时辰，就回来了。 我娘子总觉得有人在跟着她，但是，我们数次回头，又并未见到有异常。”周药户讲到这里，已经是声音颤抖，悔恨不已。 “要是当时我能更警觉一些就好了……”他痛苦的说。 “你不要这样想，如果这个恶人存了心要害你娘子，你再警觉，他也能找到你家。”上官玘宽慰道。 他又岂不知张佩新的无耻程度，即使当时未能跟踪到这家人踪迹，他也会去药行打听，既然被他看上了，就不可能逃脱，月影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第二天，我照常一大早就带着孩子去采药，到了酉时天色渐晚便回，平日我娘子都是做好晚饭等我，可这日，等我回家却没见到我娘子……我以为去了邻居家，正要去接，刚出门，就见一架马车疾驰而去，紧接着，我就听到我娘子的低泣声，然后……”男子一度哽咽，将头深深埋进手里。 “我娘子浑身是伤，穿的衣服根本不是她的，一连三四日天我都没出门，守着她，她每日吓得瑟瑟发抖，听到声音就惊惧不已，直到第五日，才让我去采药，每年采药季集中在夏秋两季，如果不出去，我们可能讨不到一年的生活，因此……” 男子泪流满面，又整理整理了情绪，道：“我当日去了，天不亮就到了山上，中午就急忙回来，娘子洗好了衣服，做了午饭，还责怪我不该这么早回来，那日下午，她才告诉我一切…… 她说，她当日在溪边洗菜，突然有人从背后掩住她的口鼻，将她拖上了马车，装入麻袋，她还来不及叫救命，就被打晕了过去，等她醒来，便开始挣扎，过了一阵，才被从麻袋中放出来，眼前之人，正是那日在马车上打量她的那人，我娘子说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双眼睛。 紧接着，她意识到自己……在一个房间里。这房间非常的大，怕是有六七十丈，四面都有门，她吓得要死，不停喊叫，想逃……” 男子声音低沉，却又似怒吼，从这声音中，能听出他的痛苦，愤怒，他接着说：“那人似乎并不怕她叫喊，而是颇为兴奋，让她跑，但是跑向不同的门又都开不了，然后在门口把她堵住，抓住她给她灌酒，如此反复，直到我娘子跑完了四面的门，绝望疲惫，才将她……” “这房间四面都有门？” “是，我娘子是这么说的。” “房间内陈设如何？” “不清楚，我没问娘子。” “从这里到被关押的地方，路程多远？” “也不清楚……” “无妨，你说的这些已经很有用了，你接着说罢。” “后面他们就将她送回了，我陪了娘子几日，眼见她日渐好转，又跟我说了这些，我还以为她放下了，谁知，第二日，我才出门不久，就有乡邻来报信说她投河了！ 现在想起来，我娘子当时一直问我，为什么他们不杀了她，杀了她，既不用暴露他们的丑行，又避免我们去报官……跟我说这些时，想必她就已经决心去死了，只是我当时没能理解，我……”男子已经泣不成声。 上官玘叹了一声，心想，为什么不杀了她，这和为什么不杀了月影是一样的，张佩新这个人，似乎是变态的，他不想要人命，而是想看别人受折磨——让人活着，不时回想起自己受辱的过程，就是一种极端的折磨。 又有几个人能从这样的折磨中幸存呢！他不由得想起了茶坊的那个叫莲香的女子，也许终有一日，她也会走上和这家娘子一样的路。 “我娘子说，那些人知道我们住哪，知道我儿子几岁，叫什么名字……如果我们胆敢去报官，且不说根本动不了他，他也会让我们全家死无全尸，包括我娘子在安徽的娘家人……他们对我们的情况了如指掌，可见这是河南府中人！否则怎么知道我娘子来自安徽！”
第61章 林家要让全京城知道，如若谁家娶了我妹妹，嫁妆银子万辆，良田千倾 上官玘暗叫不妙, 看来河南府已经有人和钱达勾结，自己今日去了府衙问这投河的女子，指不定已经被钱达知晓了。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你和我走。” 周药户惊愕, 道：“那如何可以, 我还要采药, 这里还有我的药材……” “先别管了,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你的药材我悉数赔偿给你，你带上孩子, 稍微收拾，我们即刻就走。”说着叫了在屋外候着的敬之。 不一会，几人收拾东西，出门绕南门进了城。 “公子, 如果我们已经暴露，恐怕在我们那也并不安全。”敬之道。 “府衙之中，不知谁是与钱达勾结之人，也不能去府衙……”上官玘无奈——还不知河南府衙知道了多少。 “要不去找魏行首帮忙？” 上官玘沉思片刻, 也只能这样了。 就这样，魏行首将两人带到一处僻静宅院，道：“这是我旧时相识之宅邸，如今已经举家搬迁，宅子空置了一年了，我偶尔叫人来扫洒, 先将就住着, 尽量不要点灯以免引起邻人注意，我三日来一次, 送些需要的。” 上官玘又安排了从开封府带来的两个可靠的厢兵，一内一外守着。 芷儿这边，衣肆也逐步在运转起来，裆裤和窄袖衫果然都日渐受欢迎了些，加上，林家已经先送了好些布帛过来，正是原先芷儿在苏州要求染的那些颜色，不仅如此，二哥推陈出新，还又加了些新的颜色，也一并送来试试。 这些颜色新奇，一时也在汴京城引起了些关注，加之只有林家布帛行有货，因此利润不错，救济堂的经营危机总算平稳度过了。 芷儿原先就画好了好些设计图纸，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人手不够，原先罗家丝织坊的大部分绣工，水平不够精细，尽管白露这段时间已经一直在指点，但是短时间要提升还有难度。 白露自己教的那些京城绣娘，普通绣样可以，精细的绣样还是不行，合格的绣工就只有白露及丝织坊几个绣娘。 还得一边培养，一边等着二哥。因此，芷儿计划的“高档成衣”做出的量仍是不多，芷儿依然沉迷于设计，画出的图纸根本做不过来。 终于，林家二哥带着董执事来了汴京。 芷儿高兴坏了。 二人一进门，就拿出一张房契。林逸尘乐呵呵的说：“妹妹，我们来了可不能空手，我和董执事一到汴京，就先去把这个救济堂的房子买了下来，送给妹妹做见面礼！” “兄长，现今汴京房价比香港还贵，我之前问了这个房子要5000两银子呢！兄长怎么买下来了！”芷儿惊掉了下巴。 她原先没关注过房价，等到了解了以后，才发现，汴京房价堪比现代的国际一线大都市，她剩下的嫁妆买完这房子就什么也做不了了，只得彻底放弃了买房的念头。 “哈哈，5000两而已，我林家的女子，怎么能赁房子住呢！”林家二哥豪爽的说。 “太好了，那我们不用付租金，又省下一笔支出呢！”芷儿跳了起来。 “此番入冬了，家里也没那么忙了，芷儿既然要做衣肆，父亲和大哥派我前来，看看妹妹一切可好，可需要什么帮助。可还记得上次说的那个什么马什么龙色系？” “记得，宋朝流行色。” “哈哈，林家丝织坊染的那些，在苏州大受欢迎，前次，我已经给妹妹运了些，此番，我和董执事又带了好些新的颜色过来，送给妹妹，妹妹既然盘下了衣肆，就可以做我们林家的布料生意，如何？” “那就是做林家的经销商！”芷儿脱口而出。 “什么商？总之，大哥说这个点子是妹妹的，如今大获成功，且既然妹妹也在做生意，也应让妹妹从中受益，也算是我们林家对妹妹这个救济堂的支持！” “那我要的人带了吗？”芷儿忙问道。 “绣娘、织工等等一应众人，应该很快就到了！他们随货物走水路，放心，有林家的支持，妹妹不用担心衣肆做不成了！” “谢谢二哥，我已经画了好些设计图纸，只等人一到就开工！我这救济堂，现在已经收容了二十多名女子，已经都在衣肆那边安置了。白露开了教人做刺绣的作坊，已经办了两期了，我做了林家经销商，哥哥又给我带了人，我不担心没人做这些刺绣功夫了！”芷儿滔滔不绝，和二哥分享喜悦。 “原来我们芷儿这么厉害！”二哥骄傲的说。 “二哥，我想好了，我要做一些风格不同的服饰，只卖给达官贵人，你知道吗，我家乡有个品牌叫爱马仕，是饥饿营销的高手，特别特别贵，一个包要十几万，要买还要排队呢！”芷儿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苏州何时有个爱马仕，卖马的吗？我怎么没听说过？”二哥问道。 芷儿吐了下舌头，道：“总之呢，就是设计好以后，每件衣服只做几件，然后让那些命妇官眷来穿，挣他们的钱才好挣呢！” “哈哈，从小我家芷儿就最有头脑，还记不记得以前，咱们布行选店铺地址，最喜欢问芷儿的主意，芷儿总是知道该选到那条街、卖什么布合适！”二哥满意的笑道。 二哥顿了顿，又补充说：“不过芷儿也别光想着挣钱，我这次来，还有一事，就是芷儿的婚事！” “二哥，芷儿现在不想嫁人了！” “那怎么行，上次那上官玘求娶，他为妹妹挡了刀子，是可托付之人。此次，父亲和兄长就是怕妹妹嫁过田家、受人轻视，因此我特意过来，我林家要让全京城知道，如若谁家娶了我妹妹，嫁妆银子万辆，良田千倾，总之，两倍于原来妹妹嫁田家的嫁妆！” “父兄这是怕芷儿嫁不出去吗，要贴这么多银子！不如拿给芷儿做这救济堂。”芷儿心里暖暖的，但又有些心疼这银子——给她做救济堂，那她就再也不用担心钱不够了。 “救济堂要做，芷儿的婚事也要紧，总之，我不允许谁家看不起我家芷儿。”二哥宠溺的说道。 芷儿又拿出自己回汴京这些日子设计和制作的一些样衣。 二哥看完，也是赞不绝口，道：“妹妹就有如此成就，二哥实在佩服，只是这些样制和颜色，和现在时兴的都不太一样，妹妹可担心白费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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