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记得这么清楚?”顾景澜疑惑。 “三年前,正是芷儿大婚之时,当年,为了喜庆,我长兄创设新的团花纹样,也即缠枝双团花纹,两个团花联结成一个纹样,中间缀以缠枝牡丹,寓意双宿双栖,缠绵缱绻。”林芷儿脸色渐渐黯淡。 “原来如此!”顾景澜见到芷儿神色哀伤,也素来知晓田允章是个荒唐之人,反倒心生希望。 “只有三匹,想必宫中一一记录,依我看,张家不会想将事情闹到官家那里,因此,只要我们说要去宫中查询,张家必然就会承认这布出自张府。”上官玘喜出望外,对顾景澜说道。 “如若张佩新说将这衣服送了这仆役,那如何应对?”顾景澜问道。 “这既然是宫中之物,不是官家赏赐,就是哪位娘娘赏赐,张家将其送给一个仆役,这仆役若然真的敢穿,可不是杀了一个农家女子这么简单,到时候堂上我们只要施以恐吓,说是以下犯上,是诛九族的大罪,那仆役必然吓得屁滚尿流,不敢再顶替杀人之罪!”上官玘胸有成竹。 “此计可行。”顾景澜频频点头。 “如若能帮上忙,那就再好不过了。他日若还有需要芷儿上堂作证之时,还请两位无需客气。”芷儿看着上官玘,道。 上官玘正因为上次在碧涛阁自己不悦离开而有些不好意思,又见林芷儿仗义帮忙,因此主动问道:“上次一见田大娘子向我打听的两个人,可是开封人士?如是,大可告知我多一些信息,我可代为寻找。” “既然公子不认识,那就罢了。”芷儿眼见上官玘并无与自己相同的记忆,又不想在有旁人在时提起此事,只好作罢。
第8章 她们欺负我,不过是因为田允章给她们的那一点点权利罢了 芷儿现在没空多想,一心想先完成和离之事,为以后谋划,刚刚看到那碎布,回忆自己从小以来一直跟着两个兄长管理自家丝织坊,从小耳濡目染,对布料制造、织法了然于胸,一个念头逐渐形成——和离之后,何不经营丝织坊为生。 想到这里,林芷儿起身告辞——她倒是想去街上转转,看看现今汴京城普通布帛店铺都售卖些什么布匹衣物,百姓又都穿些什么样式。 “田大娘子,且慢……”顾景澜叫道。 “少尹大人还有何吩咐?”芷儿疑惑的停住脚步。 “母亲托我给你带了些苏州的吃食,我放在马车上了,今日叨扰多时,我也正好顺路,不如田大娘子坐我的马车回去,我顺带将母亲拿的这些东西给你。”顾景澜道。 芷儿一时有些错愕,道:“顾老夫人好生客气,既如此,那芷儿恭敬不如从命。” 几人才刚出了开封府,却见田允章等在开封府外。 “顾大人、上官大人!”田允章忙叫道。 “原来是田兄。”顾景澜脸色僵硬。 “我早上听说娘子今日要来开封府协助查案,因此特意来接娘子,娘子与顾老夫人是苏州故人,我也正好拜访顾大人和上官大人。”田允章讨好的说。 眼见林芷儿不仅和顾家攀上了交情,又前来相助开封府查案,田老夫人喜不自胜,便让田允章早早来这里等着了。 顾景澜本因田允章破坏了自己的计划而有些恼怒,现在转念一想,若能和田允章多往来,自然也能经常见到林芷儿,便道:“田兄何须客气,既然两家颇有渊源,是应当多走动,改日我请田兄吃茶喝酒如何?” 田允章忙点头不迭,又客套几句,这才喜滋滋的带着芷儿回去了。 连日下来,田允章对林芷儿的态度已经发生了很大的转变,尤其上次开封府之后,原先很少和田允章往来的顾景澜每次遇到他不仅会主动问候,还几次相邀喝酒谈天。 这日,田允章一回府上,便对芷儿道:“上次娘子去顾家,果然颇有作用,顾少尹对我和颜悦色,顾家大娘子还让你和官眷们一起去赈灾,娘子,可趁此机会,结识各家官眷娘子!” “是。”芷儿懒懒的说,作出一副身体不适的样子。 “娘子,身子怎么了?白雪她们去请了大夫没有?”田允章这会倒是关心起自己娘子来了。 “不妨事,不过是月信期间罢了。”芷儿道。 “怎的又是月信期间!”田允章略有不满,又马上说道,“从前你刚来田家时,这顾景澜也不过是个八品官员,那时还不在开封府呢,不过两三年,你看看这顾景澜,简直如有神助,所以我说,娶到个好娘子还是很重要的。” 田允章一心觉得,顾景澜有今日,靠的都是付家的关系,如今自己娘子一反以往冷冰冰的样子,愿意主动出去结交,自然是再好不过。 芷儿灵机一动,想到自己的嫁妆都被田家霸占了去,平日这银子自己也花不了,都让田家挥霍了,何不拿去赈济灾民? 便说道:“是,芷儿知道了,夫君,明日去赈灾,免不了会需要捐出些钱银,夫君可否允我从我嫁妆中取出些银子?此次是顾少尹和顾大娘子牵头,既然夫君有意结交,此时我们大可多花些钱银。” “你尽管安排,一切凭娘子做主。娘子,若是能攀上顾家这根高枝,为夫一定好好感谢你。”说罢,搂过芷儿。 “夫君,那明天芷儿就自己做主了,不可没了夫君的面子。”芷儿娇滴滴的说。 “近来,我总感觉娘子大不一样了。”田允章抬起芷儿的下巴,仔细端详,道,“我娘子年岁渐长,不复少艾之青涩,越发成熟有风韵了。”说罢,情不自禁的想去亲吻芷儿。 芷儿灵巧的闪开了,道:“刚刚不是都说了身子不适么,再说了,明天还需早起呢,夫君去寻莫小娘吧,夫君也好些时候没去莫小娘那里了吧?” “好,那我今日去莫小娘那里,还是我娘子懂事,你早些歇息吧,我命府上明日早些备好娘子爱吃的早点。”田允章说完,兴高采烈的出了房门。 白雪叹了口气,道:“姑娘,近来姑爷心疼姑娘,嘘寒问暖的,姑娘何不顺水推舟,和姑爷重修旧好,每次装病怎么行。” “这田允章,不过是看我愿意为他走动,才对我好一些,把我当成工具而已,这就叫心疼我了吗?”芷儿不屑的说。 “但是总比之前好了些,我看,姑娘要是想和姑爷好,还是有办法的。”白雪还不死心。 “我铁了心要和离,我不要每日在家猜想夫君喜好,再去讨好。”芷儿坚定的说。 “虽然如此,就怕和离也不容易,姑娘也得脱层皮,要是真的能挽回姑爷的心,姑娘又何必执着?”白雪好言劝慰。 “白雪,我知你是为了我好,我到这田家过了多少糟心日子,你是知道的,现如今因为我攀上了顾家,田允章才对我好一些,有朝一日顾家失势、或者田家不再需要巴结顾家,或者顾家并没有真的给田家什么好处,那我又回到原来的处境了,咱们不能以别人的喜好来左右自己的人生,我深知要出这田家大门,恐怕是不容易,但是,既然决定了,就尽管一试。我不会因为田允章偶尔给我些甜头,就忘记他的那些恶,那不是将自己置于反复的折磨之中么!” 芷儿已经想得清清楚楚,田允章此人,虚伪懦弱,又无学识风骨,此时不过因为自己能给他带来些好处,才对自己好一点,但一旦好处不再,免不了又故态复萌,而且芷儿根本不喜欢他,这几年总是称病,一方面是自己确实郁郁寡欢,身体欠佳,另一方面也是故意躲着,不想服侍。 “姑娘说的对,”白露道,“姑娘,现在府上的丫鬟仆役都夸姑娘呢,说以前虞小娘和荣小娘都爱欺负姑娘,现如今姑娘得宠,却没有报复她们,可见姑娘胸襟广阔!” “她们欺负我,不过是因为田允章给她们的那一点点权利罢了,并非她们天生是恶人,大家都是女子,谁又比谁容易呢!只要她们不再来找我麻烦,我又何必去为难她们。”芷儿不屑的说。
第9章 和离不了?将丈夫嫁给别人不就好了吗! 次日,赈灾现场倒是一切平静,各官眷都是出钱出力。为确保官眷安全,开封府也出动了不少人,上官玘就身在其中。 回程路上,上官玘一路相随,将芷儿送到田府门口。 临要进门,芷儿忍不住问起了张家案子的进展。 上官玘掩饰不住的失落,道:“没想到一番折腾,依然不能将恶人绳之于法,虽然不是仆役顶罪,但是未料到张家另有一养子,估计是为了报养育之恩,将罪责担了下来,最后还在他房间搜出了那件衣物。所以依然是无辜之人顶罪了事。” “是否正如众人所说,死的只是农家女子,因此难以撼动张家?” “死的只是农家女子——哼,人人都这么说,”上官玘冷冷的笑了笑,愤愤的说,“好像农家女子的命就不是命似的,这女子是老两口唯一的孩儿,辛勤操持家务,和父亲做渔具捕鱼帮补家用,虽然贫穷,但心灵手巧,对生活热爱向往。 不过十八岁的年纪,就死于张佩新这种混世魔王之手,还落得个名节不保的下场,父母也是肝胆俱裂,一病不起!当日,那豆腐小贩的娘子,就是因为名节受损,才离了汴京城,如今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我身为开封府官员,上不能伸张正义,下不能守护百姓,实在唏嘘!” 上官玘恼怒痛苦。 芷儿有些惊讶,上官玘不惜得罪张家,也要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农家女子讨回公道,不畏强权,又正义凛然,不由得令她佩服。 因此安慰道:“公子不必妄自菲薄,此认罪之人,既然知道事情始末,仍愿意顶罪,可见也不是无辜之人,至少也是帮凶,不值得可怜同情。 至于这张家公子,若真是如此作恶,又几次三番的逃脱,时间一久,想必会更加肆无忌惮,到时便是能让他露出马脚之时。况且,此番惊吓之余,也许会让他消停一阵,也算是暂时还汴京城这些女子一个安宁。他所作所为,公堂之下,百姓皆知,想来,正义总有伸张的那一日。” 上官玘怔怔的看了看芷儿,内心纷乱不已,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自从遇到芷儿以后,初初他对芷儿轻生觉得不解,后来见芷儿相助月影,甚至今日赈灾也带上了月影,又佩服她是个敢作敢为、有侠义心肠之人,更别提她两次相助自己查案,解自己困惑,实在是冰雪聪明。 他知道芷儿不是如他最初想象的那般懦弱,今日赈灾现场,更是见她心地善良。他猜想,芷儿之所以会投河自尽,想必是绝望无依,可就在这样的情形下,她还是一心帮助他人。 况且,上官玘只觉得从未遇到过一个如此特别的女子,似乎总能与自己心意相通,明白自己所想所忧。想到这里,也不知为何,上官玘突然脱口而出:“上次田大娘子问起我议亲之事?” 林芷儿愕然,不知该说什么。 上官玘叹道:“上次问起之时,我心情烦闷,因此失了风度,还请田大娘子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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