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疯了啊,伯母本来这些日子就心神不宁,我再怎么样也不至于犯这个蠢事。” 薛清安从腰间解下酒囊,拔下塞子面含歉意地递了过去,“哪能怀疑你是故意的,就是怕一不小心被我娘发现嘛,来,喝口酒暖暖。” “拉倒吧,你风寒那么严重,可别再把我传染了。” 马祥将酒囊推开一旁,也解开了自己的酒囊仰头灌了一口,“从前上学的时候你就拼命,现在一同为官了,你这性子倒还是半点不变。” 听他这么说,薛清安也笑着摇了摇头,透过朦胧的月色,眺望远处蜿蜒的山峦。 “你说十四年前,我爹是不也是这样,忍着身上的剧痛护卫耀州的疆土?” 马祥也顺着他的视线望过看,片刻后,才沉吟着开了口。 “清安,别的我不好说,但这一次薛伯父的悲剧一定不会重演,耀州绝不会被他们侵入半步,而我们也一定会凯旋而归。” 十四年前的悲剧不会重演,战争一定会胜利,我们也定能全身而出。 薛伯父您放心,十四年前您被全心信赖的挚友背刺,十四年后的我绝不会容许那样的事再度发生。 满腔热血不论在何时,无论遇到何种不公,都不该成为刺向战友的一把利剑,更不应该牵连到无辜的百姓。 “马祥,此生有你作为挚 友,是我薛清安的荣幸。” 听他这样说,马祥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有你做兄弟,我也很荣幸。” 此月此景,唯一不一样的,是同心同德的挚友,并不会像十四年前那样,成为背道而驰的敌方。 突然,最前面侦查的潘将军眸色一紧,向身后两人比了一个手势。 只见原本空无一人的岔路传来马蹄阵阵,北疆那边,提前有了动作。
第58章 交战前夜 战争,马上打响。 白皑皑的雪山下, 隐隐约约可见几个攒动着的黑点,看着目标的方向,应当是北疆派来探路的先锋小队。 呼啸的寒风掩盖了大半的马蹄声, 须臾之间,那黑点越来越近, 直直逼迫到众人眼前。 潘将军和薛清安一边一个守在山底的转角,就在那两人经过的瞬间凌空而起, 还没等其惊觉回头,一个飞掌凌厉劈下, 那二人顿时应声而落。 埋伏其后的士卒一跃而出,将他们牢牢按在地上, 受惊的马儿扬蹄嘶鸣, 正想要向前狂奔,被薛清安一手一个抓住缰绳。 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本领,只见那双修长的手轻抚了两下马儿微硬的鬃毛,下一秒, 两只嘶鸣的马儿顿时安静了下来, 温顺地倚靠在他的身旁。 其实这招还是他幼时从军时从父亲那里学来的,小的时候他总是羡慕别人可以自己在马上驰骋,但碍于矮小又力弱, 总是没有办法牵住马, 更别提骑马了。 可即使是这样, 他还是屡屡要自己尝试, 一次次从马上摔下, 那股越挫越勇的劲头终于有一天引起了父亲的注意。 父亲告诉他,马儿也是通灵性的,对于主人也有着自己的一份考量。 想要驯服一匹马, 需要的除了彼此熟悉的抗衡外,更重要的,是彼此之间的交心。 想到这里,薛清安心中升起几分酸涩,一边将马的缰绳递给赶来的士卒,一边摇着头回到了潘将军的身侧。 素来宽厚待人的父亲却遭遇了挚友的如此背刺,如今他肩负的不仅是保卫耀州的责任,还有从前未解的旧恨。 待到此事了解,他一定要亲口质问裴璇,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这个曾经抱着他纵横草原的裴大伯狠下心肠。 不仅将曾经视他为手足的父亲残忍杀害,还要改头换面成为北疆亲王,如今竟还要率领手下士卒侵入耀州土地,屠戮无数百姓。 “嘭”的一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将他从纷乱的猜测中拉回了现实。 潘将军又狠狠踹了其中一名叛军一脚,见他仍紧闭牙关不发一言,便将锐利的视线投向了他身旁那个有些瑟瑟发抖的同伴。 “我的名号想必你们也听说过,既然被抓住了,就别想再逃出去,自尽更是想都别想。” 言罢,潘将军拔出腰间的长刀,抵在了那个胆寒的叛军咽喉,雪白的刀刃上映照出那张不住颤抖的年轻面容。 “你们两个年纪轻轻,想必也不想就这么殒命于此。我保证,只要你们交代来意以及所知道的一切情报,我不仅会饶你们不死,还会将你们留在军中。往后靠军功升官领赏,也都不是没有可能。” 一听这话,那被刀尖抵住咽喉的青年士卒舔着干涩的嘴唇,犹豫着思索了一会,这才哆哆嗦嗦地小声开了口。 “我,我说……” 然而他刚开了个头,就被一旁视死如归的同伴高声打断了,那同伴用北疆话叽里咕噜说了句什么后,这士卒马上低下了头,全然没有了要再说的意思。 眼看着到手的情报飞了,本就没有什么耐性的潘将军更是急躁,用力一脚就踢在那年轻士卒的心口,顿时让他咳嗽不止。 “愣什么,趁老子还有耐性还不赶紧说,还敢啰嗦真是找死!” “潘将军莫急”,薛清安上前一步将他拉住,“若您不介意,不妨让清安和他说上两句。” 听他这话,潘将军才忿忿地退后两步,负手狠狠盯着那两个叛军,眼中有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薛清安平静地扫过两人,最终将目光停留在那个死不开口的叛军脸上。 “士为知己者死,你满腔忠诚之意值得钦佩。但可曾想过,你那亲王殿下是否值得你如此,这场牺牲是否真的有存在的意义,又能为北疆带来什么?” 那位士卒刚才就用北疆话说了不忠诚者不可留这句话,他没想到薛清安一个中原人竟然能够听懂,原本就有些惊讶,听到后面更是被他问得一愣。 不仅是他们,就连朝中大臣都说不清楚,亲王殿下这场筹谋已久的侵略之战究竟是为了什么。 如果是为钱,那友好互市时远比这要好得多;若是为权,他早已执掌北疆,想要称霸耀州甚至中原,那都不能说痴心妄想,简直可以说是白日做梦。 但他们不反战甚至为之拼尽一切的原因,从本质来说并不是对亲王殿下忠诚,只是出于对当权者的畏惧,想要保住家人性命而已。 十四年前那场惨痛的经历告诉他们,战争绝不能带来繁荣和幸福,战争留下的,只有无穷无尽的伤痛。 沉默片刻,这位方才还宁死不说的士卒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凝视着这位面容和善的年轻大人,一字一句地将自己的任务说了出来。 “天空破晓之时便是全军而出的信号,而我们负责的便是出兵之前的探路,需要在三更天开始每隔半刻钟汇报一下情况。” 潘将军闻言上前一步,“三更天,那说明你们这是刚出来?” “正是”,旁边那个士卒也抬起了头,被潘将军看着仍有些胆怯,“一,一出来就被你们给抓住了……” 旁边几名耀州士兵闻言对视了一眼,都不禁暗暗笑了起来,连马祥都强掩着嘴,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然而,薛清安却没有半点笑意,内心隐隐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总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前有士卒探路,那后方,会不会…… “那你们可知道,亲王有没有再派兵执行别的任务,比如潜入后方?” 潜入后方? 那两名北疆士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了好一阵,才终于犹豫着齐齐开了口。 “具体的我们也不清楚,但好像还有三个人也被派了出去,去哪没有听清,应该是要烧什么东西。” 马祥皱着眉有些不解,“大半夜的烧什么,火一烧起来他们不更暴露无疑了?” 潘将军也捏了捏太阳穴,望向一旁沉默不语的薛清安,目光交错间两人心领神会,一下子脸色更沉。 “不好,这两人是靶子,他们真正的目标是烧粮仓!” 其余之人一听薛清安这话,脸色都一下变得惨白,尤其是马祥,更是猛地一拍大腿,想要骑马往回赶。 就在这时,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闻声望去,只见何秋月一袭素白骑装驾马而来,紧随其后的,还有一辆沉甸甸的马车。 “哎——秋月,她后面带的是什么?” “应该是火器。” 马祥伸长脖子向那眺望,潘将军也眯了眯眼,再开口时声音中多了几分振奋。 在当前的情况,交战前若能发射几枚火铳进行威慑,想必对于敌方军队的信心会产生不小的影响,甚至可以迫使一些直接投降,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但是对潘将军而言,最大的问题就是火药不足,尽管战前威慑可以起到很好的作用,但他们却不 敢提前冒这个风险。 毕竟火药只有不到十发,他们出于稳妥考虑,一定会选择留在战时,在没完全摸清对方兵力之前,不敢冒一丝一毫的风险。 马车稳稳停在道路侧面,何秋月从马上轻巧跃下,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朗朗开口。 “诸位放心,两名叛贼已被拿下,粮仓也安然无虞,秋月此行是为送火药而来。” 言罢她转过身,和老周老齐一起掀开车帘,周围顿时传来此起彼伏的吸气之声。 只见宽敞的马车内,整整齐齐地放着四麻袋鼓鼓囊囊的火药,依照他们从前的经验,莫说五十发,就是百发都是有的。 注意到众人眼中浓浓的诧异与欣喜,何秋月上前一步,简单解释了一下。 “从前米老板还在的时候,便与北疆谋划了这笔生意。如今还要多亏米夫人,我们才重新对那里进行了开采,并组织许多烧瓷师傅对其进行处理。” 说完她拱了拱手,目光划过薛清安,看着一直紧锁双眉的潘将军。 “时间仓促只炼制了这四袋,具体效果可能不及专业水准,但想到大战在即还是给您送来了。” “如此当真解了我们燃眉之急啊”,潘将军赶忙吩咐手下士卒将火药收好,也朝着何秋月他们的方向行了一礼。 “何掌柜心系家国,百姓们如此支持,潘某与众将士在此先行谢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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