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的梦很悠闲,晴朗的天空,林边的溪流,魔法师打扮的他架着一口坩埚,念念有词地要熬出世界上最好的魔法药。就是身上的光只有小小的一点,说明他本身的实力并不强。 入侵者卡珊德拉躲在暗处观察了一会儿,然后尝试用阿尔伯特教的方法改变他人的梦境。 她原本想的是炸掉这人的坩埚,自己去美救英雄,救的那一瞬间他应该会对自己有一点点的“感激之爱”,还能顺便宣传一下伟大的梦之神。 一举两得,她果然是个天才。 但过了许久,被卡珊德拉紧盯着的坩埚却始终没有动静。 眼见这个梦就要消失,她不免有些着急,背后的大翅膀烦躁地扇了一下,掀起了一阵飓风。 “扑通”,坩埚掉入了小溪中。 片刻后,提着两只坩埚的卡珊德拉从溪水中升起,问魔法师掉的是这个金锅呢,还是这个银锅呢。 在看到她的时候,魔法师身上的光变粉了一些,果然没有人会不喜欢漂亮的美人,何况她还是个明艳的大美人。 卡珊德拉觉得这把稳了,不料没看过河神故事的魔法师愣了愣,说自己掉的是能熬出世界上最好的魔药的锅。 这下轮到小魅魔愣住了。 这个她预想的好像不太一样。 一阵沉默后,她抱歉地说自己没有这种锅,郁闷地将手上的金锅银锅送给了他,随即悻地悻离开了这个梦境。 出师不利,卡珊德拉难免有些挫败,更难过的是今夜将逝,她要去给上司汇报工作了。 之前那扇封锁的门已然打开,她穿越迷雾来到了那座熟悉的花园,黑发的邪神坐在喷泉边,拨动着手中的竖琴。 柔和的月光下,祂洒脱如传唱诗谣的吟游诗人。 阿尔伯特对小羊羔的失败早有预料,低声哼着一支她听不懂的歌谣,声音仿佛潺潺流动的清泉。 哼完,祂问卡珊德拉有没有听过这首歌。 飞速在脑海里搜索了一圈,少女诚实地摇了摇头。 邪神将竖琴放到了一旁,又问她出生于何处。 “白树城,”卡珊德拉说,“蓝雀花帝国的白树城。” “白树城?难怪你会被教会看上。”阿尔伯特身后的温泉变成了一棵高大的树木,祂伸手抚摸着树干,唇角挂着冷冷的笑容:“据说创世神亲手在那座城中种下了一棵云杉,光明之力随着树根蔓延,因此那座城市经常出现很有天分的光明魔法师。” 卡珊德拉斟酌着该如何接话,每次和祂相处她都如履薄冰,就怕自己小命不保。 “学过乐器吗?”刚才的话好似只是邪神一时兴起的感慨,不等少女回答便又开了口。 上辈子,卡珊德拉倒是学过……唢呐,一位朋友教的,还有敲两下快板,但显然小说中没有这两种乐器,于是只好再次摇头。 摇的时候她心里七上八下的,祈祷现任上司不会觉得她太没用。 “这可不行。”阿尔伯特装模作样地叹气,“创世神喜欢美妙的乐曲,你明白么?” 卡珊德拉一问三摇头:“我不明白。” 她困惑的表情引来了邪神愉悦的笑声。 阿尔伯特用手指挑起了她的下巴,两双赤红的眼睛在静谧的夜空下对视着,各自倒映出彼此的模样。 “听清楚了,我要你去魅惑创世神。”祂一字一句地对她说着,“让光明被黑暗侵染,让祂的圣洁染上欲望,最后彻底撕破祂那虚伪的面具。” 恭喜你,你已经学会如何移动了,下面就去挑战最终BOSS吧——这就是卡珊德拉此刻的感觉。 “你可以做到的吧?我的小羊羔。”阿尔伯特松手,重新拿起竖琴,继续弹奏着那首古老的歌谣。 祂将没答应也没拒绝的卡珊德拉驱逐出了自己的梦境。 郁闷地从梦中醒来,忙碌了一整晚却一事无成的少女,感到了深深的疲惫。 好累,好困,脖子和手脚也好酸。 她眯了眯眼,想要小小的打个盹儿,又想起从今天开始,她就要学习如何成为一位光明圣女。 教导主任伊西多估计已经在研习室等她了。 想到这儿,卡珊德拉打着哈欠转身,然后就猝不及防地看到了阿尔伯特的脸。 她差点惊叫出声,昨晚,自己明明是将几张凳子拼了拼,睡在冰冷的岩石凳面上。 原因很简单,即使是圣女的专属卧室,也只有一张床,面积虽然不小,可她并不敢和邪神共枕。 压住内心的惊涛骇浪,卡珊德拉轻手轻脚地从床上起来,又小心翼翼地翻过睡在外面的阿尔伯特,梳理好自己后便夺门而出。 阳光透过耀之厅透明的穹顶落在石阶和长廊上,感受到温暖的她终于恢复了镇定,睡意因为刚才的插曲去了大半,就是老忍不住打哈欠。 一名神官在楼梯下等候,见到她后恭敬地行了礼,然后带她前往研习室。 圣弗朗城不属于任何国家,独立于教会的统治下,向来便有“光明教廷的后花园”之称。 这座围绕着山峰修建的城市,教廷便占去了一半,仿佛城中之城。 从前在书上看到这段文字还不觉得什么,等卡珊德拉身在其中了,才知道这是一个多么恐怖的概念。 研习室所在的煜之厅,真的好——远。 她的瞌睡彻底没有了。 “教皇冕下已经在里面等您。”神官停在了一座高大的白色建筑前,竖琴和颂歌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忽然就让卡珊德拉想起了上司交给自己的任务——魅惑创世神。 她的心情顿时沉重了起来。 研习室有点类似图书馆,最大的那个只有大主教及以上级别有资格入内,里面不仅存放着许多珍贵的书籍,还有一尊创世神的半身像。 卡珊德拉进去时,伊西多正背对着她面向神像祷告,身形笔直挺拔。 她看不到对方对自己的好感,可能是自己实力不够,也可能是他对她的“喜”与“恶”正好中和了。 短暂地犹豫后,卡珊德拉走过去,模仿着他的样子合掌闭目,希望创世神保佑自己平平安安活到小说大结局。 清晨的煜之厅安静宁和,描绘着苹果树的彩绘玻璃窗透过点点阳光,落在并肩而立的两人身上。 祈祷结束后,他们来到一旁的木桌相对而坐,隔着几摞高高的书。 “现在我们来学习光明信仰基本主义。”伊西多翻开了一本有着金色封皮的,手指一抹,消去了上面的封印魔法:“神说,慈悲,怜悯,友爱……” 在他那如夜莺一般动听又如数学一般无聊的声音里,本以为已经离去的睡意重新找上了卡珊德拉,她的眼皮开始打架,眼前的红袍教皇也分裂出了好几个模糊的影子。 卡珊德拉的脑袋,缓缓地,缓缓地低到了书本的后面。 闭上眼前没一会儿,她被一声咳嗽惊醒,“嗖”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然后,她就意识到自己现在不是在课堂上睡觉,而是在听尊敬的教皇讲述光明信仰的几大基本主义。 伊西多看了她一眼,冷声问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岂止是没睡着,她压根就一点都没睡。卡珊德拉一边在心里默默地流泪,一边愧疚地低下头,接受来自教皇冕下的批评。 大约是看她认错态度良好,伊西多没再为难她,甚至还闻了闻她没睡好的原因。 ——当然不能说是因为自己去梦中传播邪神的信仰了,卡珊德拉想了想,说了个“床”。 “教廷的床铺不和你心意?” “不,不是……是因为只有一张床,”卡珊德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和吾神睡在一起压力挺大的。” 说完她就发觉这句话有歧义。本意是想说“和创世神共处一室有压力”,但看伊西多的表情,似乎已经理解错了。 “哦。”他的声音是一种麻木的冰冷,说稍晚一点便会让人再送一张床过去。 “现在我们继续来学习光明信仰基本主义。”
第5章 作业 诸位大主教中资历最深的沙莱藏在暗处,观察着教皇与圣女的相处。 在后者离开后,他拖着黑底银边的披风从黑暗中走出,面带笑容地询问着伊西多对新圣女的看法。 “远不如奥罗拉。”整理着书籍的教皇回道,“我很怀疑她能否承担起圣女的职责,也很怀疑……”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创世神已经苏醒,就在他们的身侧。 即使这位神明宽和仁慈,从不会轻易探听世人的声音。 “可她唤醒了吾神,在教会开始式微的时候。”沙莱大主教将手放在伊西多的肩上,安慰着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圣女从前的行为的确有所不妥,但我相信她已真心改过。也许你可以尝试从新认识她。” 从成为一名小小的神官至今,他在圣弗朗渡过了整整四十年的光阴,前前后后历经了三位教皇、两任圣女。其实,这次负责教导卡珊德拉的本该是他,不过他觉得换成伊西多会更合适。 很多偏见都源于缺乏沟通。 “是,我会尽力去尝试。”伊西多将桌上的书籍放归到远处,同时用魔法悄悄地感知了一下他们周围的光明之力。 确定创世神没有注意到这里,他犹豫片刻后轻声问道:“沙莱大人,您……可以确保那真的是……吾神么?” 沙莱大主教对他的疑问并不意外。创世神骤然苏醒,又不以原本的神躯行动,难免会让一些人心生疑窦。 不过祂那天展现出来的力量如传说中一般强大,外表也和那尊石像一模一样,崇敬和兴奋便很快取代了那一点疑惑。 他们都很期望光明教会能恢复往日的荣光。 “吾以吾血起誓,那绝对是我们恭候已久的神明。” - 卡珊德拉抱着一本厚厚的书回到了耀之厅,房中的阿尔伯特已经醒来,她要的第二张床也好好地摆在了窗边。 只不过上面的枕头不知被什么东西啄破了,白色的鹅毛和漆黑的鸟羽飘了满床,罪魁祸首还大摇大摆地躺在正中间。 她小心翼翼地从两张床之间挤过去,向尊敬的邪神上司汇报今天上午的学习成果。 阿尔伯特眯着眼睛,听到她还要写关于光明信仰的读后感时笑了一下,说现任的教皇真是个一板一眼的“人物”。 说着,伸手将那本书从卡珊德拉的怀中抽出来,翻了一翻后用魔法烧掉。 可怜的小魅魔眼睛的直了:伊西多说过这很珍贵来着,是当年创世神亲手抄写的原稿之一。 她看完是要还回去的! “慌什么,出自创世神之手的书记典故多了去了,没有几千也有上万。”邪神弹了一下她的脑门,让她把委屈巴巴的眼泪收回去:“到时候你就说已经还了,他不会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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