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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幸好。 姜明月一直都是个很容易心软的人，可是自从当了母亲之后，她顾不了这么多了，她的爱只能留给她的孩子，她的心软也只落在了宋婉音身上，再没有半分可以留给旁人了。 一直等到宋婉音的身影彻底在眼前消失的时候，姜明月才收回了视线，她静静地靠坐在床榻之上，其实有时候她知道自己应该奔一点，有些事情宋怀川没有告诉她，那她也就当做不知道好了。 可是她偏偏做不到。 她几乎是瞬间就猜到了这件事情肯定是同宋怀川有关系，她的婉音一直都是个不会撒谎的乖孩子，是宋怀川带坏了她。 婉音，婉音，该如何让婉音永远都不受到伤害？ 片刻之后，姜明月眼神将宫人们喊了过来，而是吩咐她们去将宋怀川带了回来。 她才不管他是不是有什么正事，自从有了婉音之后，她的眼里心里都只容得下婉音一个人了，谁都不能伤害她的婉音，即便是宋怀川也不行。 她要见他，他就应该出现在她的面前。 很快宋怀川就来了，他大步走进了乾清宫，却见姜明月只是长发披散靠坐在床榻边，见他来了，她涣散的瞳孔恢复了些许神采，她侧首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用手轻轻拍了一下床榻边空着的地方。 于是宋怀川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走到了床榻边坐下，随后抬眸看向了她，见她面色还是有些苍白，他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不想此时姜明月忽然伸手直接扇了他一个巴掌。 不知道是不是宋怀川的错觉，那一瞬间，他从她的眼底窥见了些许厌恶。 他有些不可置信，也有些难以接受。 可唯独没有疑惑不解。 因为他也知道，她想来是已经猜到一些事情了。
第116章 失态。 宋怀川一直都知道姜明月是个聪明人，他也没想过要在一些事情上去隐瞒她，他只是不想让她担心罢了,帝王之路素来难走,而宋婉音所要走的道路更是艰难无比。 纵然有他费尽心思给她铺路，可她若是不尽快成长起来，只怕单是文武百官的唾沫就能彻底将她淹死,更何况是这天下人的口水。 女帝之路从来都是如此艰难,当初是姜明月和他一起给宋婉音选择的这条道路,如今宋婉音自己也选择了这条道路，只有成为女帝,才能彻底主宰自己的命运。 帝王之路,注定会失去一些，可得到的只会更多。 宋怀川知道这些事情根本就瞒不过姜明月,就算是今日宋婉音的那些话侥幸将这件事情隐瞒了过去，可依照着送姜明月对宋婉音的在意,迟早都会发现宋婉音身边的那两个侍女不见了。 那两个侍女是死士，而在什么情况两个死士才会离开自己的主子？ 清脆的巴掌声在空阔的宫殿中很是明显,那厢宫人正端着一壶茶进来，冷不丁听见了这道清脆的巴掌声,宫人顿时吓了一跳，虽然什么都没有看见,可一个在宫中伺候多年的宫人又岂会听不出来这声音是什么？ 于是宫人便忙不迭在地上跪了下来,白瓷茶壶封闭的水面也在那一刻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似乎是有什么风暴酝酿在平静水面之下。 宋怀川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 姜明月沉默许久，她眉眼低垂盯着锦被上面的花纹似乎是在出神想些什么，半响，她才轻声道：“你退下吧。” 这话不是对宋怀川说的,而是对宫人说的。 宫人跪在地上愣住了片刻，随后才反应了过来，这话是皇后娘娘对她说的，于是那宫人便近乎是感恩戴德地从地上起身匆匆离开了宫殿。 之后偌大的养心殿再次恢复了平静。 姜明月直觉得自己现在很难过，她控制不住地落泪，豆大的眼泪如同骤雨一般纷纷从她的眼眸中坠落。 宫殿内实在是太过安静了，甚至能够听到她眼泪砸落在素色锦被上的声音。 像是连绵不断的春雨从屋檐坠落。 她就一直这样默不作声的哭着，没有说出来任何话，最后还是宋怀川如同往常那样率先心软了，他总是在她面前俯首称臣，甚至宋怀川现在有些后悔了，后悔不该做出来那些事情。 他先是伸手提替她擦了擦泪，这才开口安抚道：“别哭了，你如果不放心的话……” 话音未落，姜明月便抬头目光含恨地看了他一眼，再次用手狠狠扇了他一巴掌，删完之后她还是觉得不解气，继续用力扇着他。 这些年她在皇宫中养尊处优，原本光秃秃的指甲也逐渐留长了，她实在是太过愤怒了，锋利的指甲从他的面容上划过留下长长的红痕。 此时她已经完全丧失了智，有些声嘶力竭地看向了宋怀川，一边扇巴掌一边质问道：“为什么，我什么要这样对婉音，婉音不也是你的孩子吗，你为什么要去伤害她？” “你为什么要让别人去伤害她？” 宋怀川也意识到了她有些不对劲，是以他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而是任由她默默发泄着怒火，一直等等到她扇巴掌扇到筋疲力尽的时候，这才一把抓过了她的胳膊，低头先是在她的手背上亲了一下。 这才开口安抚道：“姜明月，你冷静一点，宋婉音总是要长大的，你不可能像她小时候那样一直将她抱在怀中，她总是要自己长大的……” “不需要，我不需要，我只要婉音健康快乐，至于一些旁的事情都不重要，”姜明月神情冰冷地盯着宋怀川，如果她现在手里面有一把刀，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这把匕首插|进他的胸口，“你错了，婉音不需要去受这些苦。” “婉音年岁还小，你为什么要这样去逼她？” 见她实在是不可喻，宋怀川也有些忍不住了，当初让婉音当女帝是她主动开口提出来的，可到了如今，也是她在责备他不该让他们的女儿过得这样辛苦。 他清俊的面容上有些明显的掌印和红痕，“她年岁还小吗，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不知道杀过多少人了。” 话音刚落，姜明月就抬眸直直地看向了宋怀川，“宋怀川，你不能因为自己童年过得不幸福，就要让让婉音也过得跟你从前一样。” 此话一出，不单是宋怀川，就连姜明月都是微微一愣，她怎么会说出来这样的话，她怎么能说出来这样的话。 宋怀川的神色黯淡了那么一瞬，或许这个时候她正在气头上，或许要在她冷静下来之后，他们两个才能好好沟通，这般想着，他就从床榻上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下一瞬，姜明月就伸出了手拉住了她的手腕，不过很快她就又收回了手，她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面容，乌黑的长发像是水藻一般从她的身后垂落。 她也知道自己方才失态了，她也知道自己方才说的话有些过分了。 沉默良久之后，她嗓音闷闷道：“宋怀川，我准备去白玉寺住上一段时间。”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总是焦虑、总是难过，明明已经得到了她苦求许久的爱，可她为何还是总觉得自己不幸福，甚至越发患得患失了。 但凭心而言，这些年宋怀川一直都对她很好，甚至已经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 可她总觉得似乎是有一只困兽在她的心底咆哮。
第117章 “姜明月，你当真是没…… 姜明月也知道这些年自己的病情是越发严重了，她总是觉得胸口发闷，每日都离不开那些汤药,虽然太医守口如瓶、说她没有什么大碍,可是她自己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的身体究竟是什么情况。 她知道自己病了，也知道自己或许病的很严重。 幸福就像是海市蜃楼，得不到的时候心心念念、日夜苦求,可等到真的得到以后却有发现真正的幸福根本不存在。 姜明月还是觉得很痛苦,她总是觉得很对不去宋婉音,或许像她这样的人就不应该生孩子，生了下来却又没办法好好养育,一想到婉音将来不知道还要吃怎样的苦,她就觉得心如刀绞，心中也是越发自责愧疚了。 每当这个时候,她都觉得心底那只沉睡的野兽又开始发狂撕咬着她的灵魂和□□。 有时候甚至是恨不得直接去死，她算是发现了,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一劳永逸获得幸福的法子，只要人活着就会有源源不断的痛苦,或许只有人死了才能真正得到解脱。 心中一旦存了寻死的念头，姜明月只觉得眼前覆盖着的蒙蒙大雾似乎在那一瞬间都消散了,脑海中一旦存了寻死的念头，似乎无论如何都无法再按捺住自己的思绪了。 眼前的茫茫大雾散去,只剩下一片空洞的思绪,或许有些事情她从一开始就做错了。 为何她苦求的幸福却似镜花水月、海市蜃楼一般难以得到？ 她静静坐在床榻之上，心中愈发见坚定了自己的念头。 她记得白玉寺后山就是悬崖。 已经提早告诉了宋怀川她要去白玉寺的事情，姜明月很快就收拾好了东西去白玉寺，因着她要去白玉寺住上一段时间的缘故,宫人们替她收拾了很多行李。 临走前，姜明月又去见了一面宋婉音，她动作轻柔地替她了一番乱发，道：“婉音，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母后都只希望你能平安快乐。” 语毕，姜明月静静地抱了宋婉音，这才让她离开。 姜明月一向不是个喜欢兴师动众的人，若不是宋怀川坚持，她更想一个人就前去白玉寺，到最后她还是带着一些侍卫和宫人去了白玉寺。 不知道是不是宋怀川察觉了她的心思，这些侍卫看似是前来保护她，实则更像是来监视她。 下午的时候一群人就到了白玉寺，这也是时隔八年之后，姜明月第一次来到白玉寺，这些年她心中一直隐藏着巨大的痛苦，这些痛苦和担忧让她没有办法再继续心平气和地来到佛寺，也无法虔诚地跪在佛像前祈祷。 时隔多年，白玉寺似乎已经发生了许多翻天覆地的变化。 姜明月在宫人的陪同下继续在白玉寺中闲逛，等到傍晚的时候便有寺庙中的小师父送来了斋饭。 姜明月其实不是个记忆力很差的人，但是大部分时候，她都是一个对周围漠不关心的人，很难去注意到周围到底都有什么，尤其是在有了宋婉音之后，她就更是不在意周围与她没有什么关系的人和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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