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在京城的时候,宋怀川也是听说过这位太子的事情的,也曾经见过几面,对这位太子也算是了解。 说的好听一点是善良慈悲,难听一点就是优柔寡断、妇人之仁。 当初就是知道太子是这样性子,他猜到了姜明月会去大寺敲登闻鼓,是以便让东宫的探子做了事情,果然,奚玉辞根本就不会重罚内侍,陛下果真就下旨让太子前去大寺观刑了。 如此奚玉辞才能正好救下来敲响登闻鼓的姜明月。 明明是他费尽心思安排好了一切,可偏偏她的感激的人却是奚玉辞。 想到此,宋怀川站在姜明月身边,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语气冷淡道:“蠢奴。” 他只记得自己做了哪些又恩于她的事情,却也忘了如果不是他,她根本就不会陷入到这样九死一生的困境中。 宋怀川或许会忘了这一点,可姜明月永远都不会,从前身在局中的时候,她不过是他用来利用的一枚棋子,有些决定看似是她自己做的,可实际上也是他在暗中推波助澜。 想到此,姜明月忽然想到了一件自己忽略的事情,她非常确定宋怀川要谋反的这件事情,如此她便想当然地以为他如今尚且在塞外,还没有办法举兵造反。 可如果他是扶持另外一位皇子登基呢? 当朝陛下只有两个皇子,太子根本不用谋反,皇位本就是他的,而且当朝陛下十分器重太子殿下,太子性子一向温和,根本不会做出这般失了智的事情。 如此便只剩下了那一位大皇子奚无伤了。 奚无伤。 脑海中仅仅是浮现了这个名字,姜明月的眼前就浮现了一位略显阴骘的身影。 她很快就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宋怀川此人好歹还会伪装一下,可奚无伤此人就像是一条蓄势待发的响尾蛇,随时随地都冲上来咬一口人。 这两个疯子会惺惺相惜也奇怪,一拍即合更是所当然。 因着被点穴的缘故,姜明月只能仰头看着那一轮月亮,或许是白日太累的缘故,她躺在板车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马皮盖在身上血腥又温暖,她想吐又吐不出来。 临睡前,姜明月心中隐隐有一种预感,或许很快她就能回京城了,只是不知道如今京城怎么样了,太子殿下又怎么了? 不过虽然睡着了,但总归也不安稳。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塞外的天就已经隐隐亮了,她躺在营帐中,营帐是用布搭出来的,遮光性并不算是很好,躺在床榻上的时候依稀能够看见些许光亮。 她的穴位已经解开了,身上的血迹也已经清过了。 许是见她醒了,一旁的秦蓁端着一盆清水走了过来伺候她洗漱,姜明月从床榻上下来,自己接过了清水洗漱,有些事情也没必要问了,她思索片刻,看向了秦蓁道:“秦姑娘,仗已经赢了,想来你很快就可以见到你的未婚夫了。”
第94章 回京。 姜明月是真的替秦蓁觉得开心,毕竟战争总算是结束了,秦姑娘也终于可以见到自己的未婚夫君了。 如果她自己不能得到幸福,看着别人得到幸福也是一种满足。 可是没想到闻言,秦蓁清秀的面容上忽然浮现了一丝失落,沉默了片刻,她垂眸双眼忽然噙满了泪水,未语泪先流,豆大的眼泪不停地砸落在地上。 见此,姜明月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她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却觉得这个时候言语是那样苍白无力…… 她在屋子内找到了一方帕子,将帕子递给了秦蓁。 终于,良久过后,秦蓁这才止住了哭泣,嗓音低低道:“姜姑娘,段野他不在了,我也是才得到的消息,就是这几个月的功夫,他战死沙场了,其实当初段野上面已经有一个兄长去从军了,按照规矩,段野其实是不必从军的。” “但是他当时说大丈夫就应该来保家卫国,于是三年前就毅然决然从了军,可没想到他终究还是跟他兄长一样战死沙场了。” “其实,姜姑娘,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心里一直是有些埋怨段野的,毕竟如果他当初没有从军,我们两个怕是早就成婚了,说不定现在就连孩子都有了,可是现在我不怨他了,他做的这些事情都是值得的……” 语毕,秦蓁早就是泣不成声了,姜明月知道她很难过,她却难以感同身受,大概是她根本不相信人世间有什么真爱吧。 她一直都不是个幸运的人。 就算是这世上真的有至死不渝的爱,也不会落到她的身上。 一晃日子就到了十二月末,军营中的事情都处的差不多了,宋怀川便带着姜明月回到了京城,只是冬日风雪大,路途也变得艰难了许多,一直等到一月末的时候,一干人才回到了京城。 而姜明月此时还不知道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临行前的一天,秦蓁又找到了姜明月说了许多话,或许是知道自此一别、再难见面了,秦蓁也难得喝了一些酒,抱着姜明月哭得眼泪汪汪,“姜姑娘,段野是个混蛋,我回去之后就要把他忘了,然后成亲好好过日子。” 她嘴上说着狠话,可是没过多久就改口道:“姜姑娘,怎么办,我还是忘不了他……” 但是等到翌日,秦蓁又仿佛全然忘记了昨天的事情。 * 一月末的京城冷的不成样子,回到京城的那一日是一月二十五日,那一天京城飘起了雪花,姜明月静静地坐在马车中,马车中点着一个小炉子,有些许炭火的味道传来,并不算是呛人。 无论外面是多么寒冷,马车内总是暖洋洋的,而她也有些昏昏欲睡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听见了马车外传来了官兵的声音,“请出示令牌,无令牌者一律不得入京。” 虽然隔着马车,官兵的声音有些隐约,但是姜明月还是听清楚了官兵的话语。 她隐隐约约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对劲,毕竟京城普通百姓都是可以随意进出的,怎么现在就忽然戒备森严了?即便是户籍和路引,居然还需要看令牌? 她心中疑惑,却也没有问出口。 很快官兵就看见了令牌,检查之后没有问题,便让马车通行了,这个时候姜明月便掀开马车帘子往外面看拿了一眼,只见京城今日飘起了雪花,雪花点点如星子坠落。 不管世事如何变化,京城似乎都没有变过。 可是姜明月就是隐隐觉得京城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从前的京城热闹繁华,可是现在的京城却仿佛蔓延着一种戒备肃穆的气氛。 京城似乎已经连着下了许久的雪了,地上已经铺满了厚厚的一层雪,一般这个时节,都会有许多孩子在街上打打闹闹,堆雪人更是常有的事情。 可是现在大雪纷纷,居然没有一个小孩子在街上玩耍。 且就算是这个天气,长街上应该也是有商贩走卒的,且马上就要到春节了,这个时间百姓们都应该在准备年货才是,可偏偏现在长街上居然就连一个商贩都没有。 长街两边的商铺似乎也都没有开门。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百姓们惶恐到这种地步。 细细飞雪在眼前乱飞,姜明月若有所思地收回了视线,她尚且没有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觉得心中一阵没由来的慌乱。 于是她便将右手伸到了马车外面,掌心朝上,很快细细飞雪就落入了她的掌心,冰凉的触感传来。 雪花很快就在她的掌心化成了一团水。 姜明月的思绪逐渐归拢,她放下了马车帘子,眉眼低垂在马车中做好,既然有些事情想不明白暂时就不去想了,眼下既然已经回到了京城,很多事情就会慢慢地浮出水面。 掌心的那一片雪水很快就被炉子烘干了。 小半个时辰之后,马车便到了忠勇侯府,在离开京城的这段时间,忠勇侯府的宅子早就修好了,焕然一新。 下马车之后,姜明月看见了府邸正门上的牌匾已经没了,这个事实隐隐又加重了她心中的一个猜测。 看来京城早就变天了。 想到之前在塞外宋怀川那一番莫名其妙的话语,姜明月隐隐猜到了,或许太子殿下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侍女们早就在府门等着了,见姜明月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侍女们便忙不迭搀扶着姑娘往府中走。 奴仆们一早就将府中的积雪打扫干净了,府中的路倒是没有那么滑了,时隔三个月,姜明月又回到了竹园,竹园中的一切似乎都没有发生变化。 竹园门口之前按照姜明月的吩咐,将所有的竹子都拔了,种上了一些菊花,只是冬日菊花都已经谢了,管家们没有得到主子的吩咐也不敢自主主张,是以那一片看起来还有些荒芜。 到了西厢房之后,姜明月沐浴之后便睡下了,一路上都在赶路,她已经很久都没有阖眼了,是以躺在床上之后很快就睡着了。 宋怀川并没有回府,而是径自去了皇宫见奚无伤,两人虽然名义上是君臣,可事实上奚无伤很清楚自己这个帝位究竟是怎么来的,他与宋怀川不过只是合作关系罢了。 甚至哪怕他如今已经是陛下了,可在宋怀川面前却还是要低人一等。 从前奚无伤只是觉得能当上这个皇帝就已经很好了,他只想去报复奚仲柏和奚玉辞,至于旁的事情并不重要。 可是这段时间在品尝到权力的滋味之后,奚无伤不这么觉得了。
第95章 他想拥有真正的权力。…… 奚无伤一直都知道自己有病,从他的母后怀着身孕喝下毒酒一尸两命的时候,从那支金钗锋利的尾端从他的右脸划过的时候,他就已经生病了。 面上的伤口虽然已经结痂了,可心底的伤口永远都在流血。 尽管这已经成了陈年旧伤,可他时常还是觉得面上的伤口在隐隐作痛,他还会时常梦见母后去世那一晚的场景。 有时候,奚无伤也会梦见那个刚满三岁的小公主,那是奚玉辞的妹妹,可是梦中她也追在他的身后喊着他“哥哥”…… 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奚无伤只觉得头痛欲裂,隐约中他想起来了,那不是做梦,她真的追在他身后这样喊过。 可是当年如果他的母后没有死的话,她是不是也会生下来一个雪玉可爱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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