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到那时,连带着这个孩子的父亲,她也会喜欢多一点。 次日,陆允慈就开始了绝食,整个人迅速枯萎,眼底,一点光都不剩。 “睨睨,你吃一点。”江北尘主动端着盘子,坐在床头,想要将她扶起来。 她却闭上眼睛,厌烦至极,再也不愿看到他。 僵持许久,她缓缓开口:“江北尘,倘若我真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我们能从此一刀两断,再也不见面吗?” 江北尘沉默了。 她怒极反笑,惨淡着声音问他:“江北尘啊江北尘,这天下都是你的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你究竟想要什么啊......” “我是真的累了。” 看着她这样,江北尘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从小到大,他不受重视,身处皇权之争尔虞我诈中,只知道想要的东西要靠自己努力去争取、去掠夺,他也是这般登上了皇位,这是他处理事情的一贯方式。 可如今,他才明白,有些东西,竟是强求不来的。 “睨睨,朕只是想要,你和朕好好的。”他声音越愈来越低,愈发没有底气。 好好的...... 要怎样才算好好的? 这辈子,陆允慈能够称之为“好”的时光,早已消失远去,自靖安之乱那年。 该耿耿于怀的,从来都是她才对。 江北尘此举,触及了她的底线。 自靖安之乱后,仇恨支撑着她活下去;大仇得报后,白芷和常将军的命悬在心头,支撑着她活下去;可如今...... “江北尘......” 她笑着,笑得很苦,说出的话却无比狠心。 “你听着,我永远不可能和你好好的。” 深夜,陆允慈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江北尘关切询问:“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想让你出去。” 忍耐抵达阀值,她没办法继续装下去。 “啊?”江北尘一副没听明白的样子。 “不要和我一起睡,更不要碰我。” 她厌恶到了极致。 沉默片刻,江北尘只好离开,挪去偏殿。 江北尘离开后,四下静悄悄的,她终于能好受一点。 清冷的月光映入窗内,她的心彻底空了,荒芜一片。 太静了...... 她忍不住翻箱倒柜,欲要拼命制造些动静。 剪刀、剪刀、剪刀...... 剪刀在哪里......
第30章 玉陨 翻箱倒柜的声音太大, 江北尘没走几步就又折了回来。 推开门的那一刻,剪刀锋利的一端闪着寒光,他心下一惊, 三步作两步上前,赶忙将陆允慈手中的剪刀夺了回来。 “哐当”一声, 剪刀坠地,钝痛从心底传来,江北尘禁不住呼吸一滞。 他立刻将蜡烛燃起,昏暗光线下,看到陆允慈煞白的脸颊。 他抑制不住地后怕,要是他晚来几步, 后果不堪设想。从前, 他一直拿白芷和常青的命威胁她,她起码能为他们活着, 一直坚持下去, 可如今...... 什么都不管用了。 她这般只需要一点点信念便能努力活下去的人,竟生出了结束生命的想法。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之后的几天, 陆允慈身边加派了好多人, 时时刻刻保障着她的安全, 提防着她轻举妄动。因此, 她根本无法独处。江北尘每晚相陪,睡得很浅,生怕她又起了不好的念头。 “睨睨,是朕对不起你。” 听江北尘说这话时, 陆允慈眼睛动了动, 心却是死的。 如今,已经没有任何事能打击到她。事情已然发展到了最坏的地步, 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坏了。 “琉璃池里的荷花都开了,要不要去看看?”江北尘小心翼翼地提议。 陆允慈皱了皱眉,不想回答。 “睨睨,你一直待在椒房殿里心情不好,可以出来走走啊......” “朕以后,会好好对你的,咱们的孩子......” “江北尘。”她实在没耐心继续听他说下去。 “安静一会对你来说很难吗?” 空气充满了静默。 他轻轻挽起她的手。 末了,陆允慈缓缓开口:“江北尘,你不要再逼我了。” 他浑身一颤,此刻她的神情,与那晚拿起剪刀时一模一样,毅然、决绝。 次日清晨,江北尘去上早朝,陆允慈亦起得很早。 那晚后,她身边时时刻刻都有人看着,殿内一切尖锐的东西都消失了。 她被伺候着梳洗完毕后,殿内只剩下了一个婢女。 “萧蔷......”她轻唤。 “娘娘,奴婢在。” “你父亲的病如何了?”她试探。 “托娘娘的福,一切安好,娘娘对奴婢之恩,奴婢没齿难忘,必当尽心竭力伺候好娘娘!” 说着,萧蔷便要行大礼,陆允慈及时拉住了她。 “娘娘,您怎么了?” 看着陆允慈诚恳的神情,萧蔷有些慌乱。 陆允慈压低了声音:“萧蔷,能否求你,帮帮我?放心,我绝不会将你牵扯进来,你只要......” ...... 中秋这天,陆允慈终于等来了机会。 这晚,花好月圆,江北尘在她这里设宴,看着小厨房端来的酒器,她眸色一暗,悄悄与萧蔷对上了视线。 整顿饭,一直是江北尘在喋喋不休,说了一些陆允慈早已听腻的傻话。她不言,只是注视着他,看着他几杯酒便已微醺。平日,他酒量一向很好的,陆允慈知道。 “睨睨......”他喃喃地唤着她的名字,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摸她的肚子。 她不似往常那般抗拒。 肚中胎儿只有几个月,根本不显怀。江北尘的头轻轻靠了过来,欲要听听宝宝的动静。 “好了......”陆允慈有些无奈。 末了,她凑至江北尘耳畔,悄悄对他说了句话。 可是他并没有听清,只是醉醺醺地“嗯?”了一声。 夜深了,椒房殿内伺候的人一一退下。 江北尘的头昏昏沉沉的,心想明明才几杯酒,平日不是这样的...... 大抵是近来心情烦闷,所以格外不胜酒力,他头刚一沾到枕头,就沉沉睡了过去。 黑暗中,听着耳畔逐渐传来平稳的呼吸声,陆允慈睁开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江北尘醒来时,下意识就将身侧人揽入怀中,埋于她颈窝,别扭地蹭了蹭。 片刻,他就意识到了不对,耳畔熟悉的清浅呼吸声并未传来。 !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猛睁眼睛,瞳孔剧烈收缩,鼻息间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 心跳骤然加剧。 怀中人双眼紧闭着,没有丝毫活气,手腕上,大量鲜红的血已然干涸。 殿内没有任何没有尖锐的器具,他的睨睨,用牙齿咬了手腕。
第31章 还魂 卷四棋逢对手 过往的一幕幕如走马观花般在脑海中迅速闪过, 却不留丝毫痕迹,九一大脑一片混沌,眼前之人手拉起她的胳膊, 她也只是觉得熟悉,再多的, 想不起来了。 他看她,为何会是这般神情? 方才他问她名字...... ! 难道是“允慈”这个名字不对? 心下一惊,她立刻如实回答:“回皇上,奴婢原本叫九一,‘允慈’......是昨日杨太妃娘娘赐予奴婢的名字。” 此刻,江北尘紧紧盯着她的这张脸。 这双眼睛, 是这般令他熟悉, 只是看一会,便有种熟悉的、无法言说的心悸。 小心脏猛地一揪, 钝痛随之而来, 他几乎本能地抓住了她。 到底是个小小宫女,见他这般, 九一有些害怕。 “皇上......” “奴婢是做错了什么吗?” 闻言, 江北尘这才微微缓过神。 明明不是她, 只是太过相像了而已, 奇迹并没有出现,他苦笑。 “无事。”江北尘沉着声音。 九一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胳膊抽离,心下松了口气。 江北尘再度毫不客气地将她上下打量一遍,胳膊这般纤细, 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病态, 如弱柳扶风,大病初愈。 可无论再怎么看, 她始终都不是她。 “奴婢告退。” 望着她离去的模样,江北尘再度晃了神。连背影都如此相像,形销骨立般,如此熟悉。 心,不可抑制地发颤。 九一正朝前走着,忽而停住。 感受到身后过于炽热的目光,她悄悄回头,正正撞上江北尘审视般的视线。 ! 只一刹那,她便立刻转回了头,有点可怕,此地不宜久留...... 出来后,九一觉得双腿发软,不知为何,只是与他短暂对视,心底便有钝痛传来。 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头又开始疼了,方才,她是怎么走到这里的?想不起来了,好像是杨太妃命她来的。 不过那人是皇上,身处九五之尊,她得罪不起,日后还是安守本分,勿要去招惹他,她暗暗告诫自己。 当她面色苍白地回到咸福宫时,杨太妃正在庭院内坐着。 她吓了一跳,赶忙行礼:“参见太妃娘娘。” 杨沫抿了一口茶,问道:“你这般失魂落魄,是怎么了?” 犹豫片刻,九一觉得强行撒谎对自己没好处,于是实话实说:“回娘娘话,奴婢方才,遇到了......” “皇上。” “奴婢该死。” 杨沫眸色一暗,煞有介事地追问:“哦?皇上看到你可有说什么?” “皇上看到奴婢并未说什么,只是......” 她斟酌着用词,“有些惊讶罢了。” 杨沫冷笑一声,“看你今天也累了,回屋歇息吧。” “多谢娘娘。” 九一转身离去,回到咸福宫婢女们安置的地方,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大。见杨太妃娘娘方才的态度,似乎不是很喜欢如今的皇上? 这样想着,她有些不安,却也说不明白这莫名的不安源自何处。 许是头上的伤还未好,她这般安慰着自己。 次日,九一醒后,便开始洒扫庭院。 “你起开吧,这副弱不经风的样子,扫地也扫得这般费劲,看着让人着急。” 九一愣了愣神,抬眼,认出眼前之人是杨太妃身边的湘竹姑姑。 “湘竹姑姑好。” 她怯生生地唤着。 湘竹看了她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察觉出眼前人是个好人,九一斗胆问道:“姑姑,允慈......” “是谁啊?” 湘竹顿时神色一滞,她是宫中老人,有些事,自然知道。 犹豫片刻,她还是开口:“是从前皇后娘娘的名字,五年前皇后娘娘自裁,皇上很是伤心,这些年一直没有办法接受皇后娘娘离开,甚至请来了不少道士巫师,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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