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折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对。” 闻母也反应过来自己在大庭广众拉着沈意说这些实在失礼,连忙在表示歉意后先行离开。 上了电梯。 沈意倒是有些紧张,甚至可以说感到压力:“你说闻伯母那么相信我,我要是做不到的还,她会失落的吧。还有闻阙……唉,他到底什么情况。” 沈意这人的性格就是如此,别人好声好气和她说话拜托她完成某件事,她很容易心软,也会因此将本不属于自己的责任揽到肩上。 “很简单。” 许清折的声音淡漠响起,在电梯到达楼层停靠时先一步走了出去,只丢下一句:“你现在进去,和闻阙说你愿意和他重新在一起,他这心病就会不治而愈了。” 许清折这人性子孤僻,冷淡又不好相处,是被沈意求着用了手段才愿意教她做菜,后来才勉强成为朋友的。 可明明已经是朋友了,他又为什么要用这么刻薄的话语对待自己? 沈意不理解,但当务之急不是和许清折理论。 来都来了,还是要把被交代的事情做好。 看着许清折趴在窗台上不会和她一起进去的背影,沈意也没喊他,毕竟以许清折和闻阙的关系,没到真的来探望他的那一步。 沈意朝另一边走过去,闻阙的病房在另一端。 路过许清折身边时,还是听见他说:“有事喊我。” “嗯。” 这是沈意的回应。 无论怎么说,还是要保持冷静。 站在闻阙的病房前,沈意深呼吸了三口气调整呼吸,做好准备才敲了敲门。 “进来。” 熟悉的声音响起,却不再像往日那般温和,带着沙哑与疲惫。 推开门进入,引入沈意视野的是意料之中的病态苍白的面庞,他坐在窗前,桌面上空无一物。 但闻阙显然没有想到,今天来看自己的人会是沈意,他怔了足足几秒,那张虚弱的面庞上终于露出了一个浅淡笑容:“……真的是你啊。” 沈意的目光从病房里扫了一圈,为了不让闻阙接触到任何与工作学习相关的事务,这里除了必备的生活用品以外几乎空无一物,即便如此,闻阙也没有躺在床上休息。 沈意走了进来,开门见山问道:“你是想见我吗?” “想见,做梦都想。” 闻阙轻叹了一口气,走到沈意身边,伸手想要摸她的脸却还是即将触碰到的那一瞬间停下,眸底神色黯淡:“但也不想让你看见我现在这副模样。” 沈意有些心疼,却还是没有办法理解闻阙为什么要如此:“既然不想,你又为什么要这样作贱自己的身体,让闻伯母为你担心。” “原来是这样。” 闻阙总算明白了沈意出现在这里的原因,随即有些自嘲勾了勾唇角:“我就说,事到如今,你怎么还会来看我。” “闻阙。” 沈意抬起头看他,见他神色憔悴的模样,想到他这段时间可能受的苦楚,只觉得也有些难过,竟不受控脱口而出:“你是在怪我吗?” 闻阙对上沈意的视线,似乎先有些疑惑,在意识到她指的是什么之后,脸上流露出些许歉意:“抱歉,我没有那么想过。只是,我总是做噩梦,所以没有办法好好休息。” 沈意追问:“噩梦?” 她自然清楚闻阙没有骗她的必要,但她无法想象是怎样恐怖的噩梦,能够让人对休息睡眠这种最基本的生存保障都产生排斥。 “嗯,很可怕的噩梦。” 或许是的确恐惧,回想起到这个噩梦时,闻阙的眉头皱得很厉害,甚至有些站不稳似的扶住墙面想要寻找身体的支撑。 沈御看不下去了。 她强行拉过闻阙的手腕,让他在床上坐下,又用命令语气道:“躺好。” 闻阙也不排斥,沈意让他怎么做他都会听,最终他躺在床上,身上盖着沈意为他拉扯好的被褥,一动不动看着沈意,似还有些好奇她下一步还想让自己做什么。 “闭上眼睛。” 沈意继续命令着,见闻阙依旧照做,才继续道:“就这样,好好睡一觉。” “这个暂时做不到。” 闻阙有些歉意抬眸看她,很认真提出建议:“如果你真的想让我睡觉,可以去医生那里帮我拿一些安眠的药物。” 沈意实在诧异。 她本以为闻阙说的无法入睡,是因为恐惧所谓噩梦自己不愿主动入睡,却没想到是真的严重到需要药物辅佐。 于是她犹豫后,问道:“你做了什么噩梦?方便告诉我吗?” 床上少年眼睫轻颤,脸上飞速划过一丝落寞情绪,垂落在身侧的手握紧了些,声音晦涩却又故作平静道:“梦见,你和别人 在一起了。” 沈意狐疑看他。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闻阙想表达什么。 “我说过,我会在意、嫉妒、吃醋。” 闻阙的声音里带着些说不出的苦闷情绪,道:“无论是宋炀还是许清折,一旦想到有一天,他们会代替我站在你身边,拥抱亲吻你,我就会从这样的噩梦里惊醒。” 所以他讨厌入睡。 讨厌做梦,讨厌看见沈意和他们在一起,无论是现实还是梦境,都讨厌到了极点。 现实中。 看见那样的画面,她脸上都是无拘无束的笑容,只以为是朋友间的聊天相处,根本没有意识到那些人对她早已别有用心。 对于闻阙来说这就是他最大的安慰,起码她不知晓,也就不会去回应。 可梦境却不肯放过他。 梦里,她脸上的笑容是幸福,像是坚定愿与身边的人共度余生,忘记自己曾经喜欢过他这么一个烂人。 梦知道他在害怕什么。 所以不断以更极端的方式出现,像是猛兽嘶吼叫嚣,终有一天将他的理智全部撕碎。 直到闻阙觉得自己快被梦里的那些画面折腾得几乎要疯掉,他开始生理性的排斥闭上眼睛入睡的行为。 睡着意味着做梦。 做梦意味着,要一次又一次次看见她属于别人。 白日里思维也会受到影响,闻阙的理智告诉自己沈意讨厌他,他不该去她面前惹她心烦,可情感上又无法压抑。 最终,他只能被迫将行程填满,确保大脑每时每刻都在思考,这样就没有空去想她。 如此反复。 身体在短时间内坏掉也实属意料之中。 沈意实在没有办法理解闻阙在说什么,这都哪跟哪?又有许清折和宋炀什么事? 说实在,分手这种事对沈意来说也很难过,毕竟闻阙是她的初恋,真真正正如此喜欢过的第一个人。 可是在沈意看来,这也像是人生的必经之路,初恋到结婚这种浪漫的童话故事,哪怕她最喜欢闻阙的那些年,也只敢偶尔幻想。 为什么一个人的人生,要对另一个人如此偏执呢? 这是爱吗?好像没有喜欢美好。 沈意实在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也能给别人当情感顾问,只能很认真开始安慰:“闻阙,你看你这么好,以后会有很多比我更好的女孩子喜欢你的,到时候你可能都不记得我是谁了。” “不会。” 闻阙坐在了床头,被褥被他揉搓成一团抱住,低着头搭在下巴上道:“不会喜欢别人,不会有比你更好的,不会不记得你。” 三个不会,让沈意意识到这条路走不通。 于是沈意开始换位思考,如果是她…… 懂了。 沈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想歪了,甚至开始说馊主意:“闻阙,那会不会是因为你的人生太顺利了,所以你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要不然换一下?你把我甩了好不好?这样你会不会好……” 好受一点。 四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来,沈意就主动闭嘴了。 因为她好像……似乎……应该……也许……听见了一点不该听见的声音。 病房里只有他们彼此。 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以外,沈意还能够听见很轻微的抽泣声,她先转头照了照桌面上的镜子确认自己没有哭,运用排除法后,看向了床上的闻阙。 OhNO。 她需要缓一缓,这是什么情况? 沈意总擅长在糟糕的情况下,让事情变得更加一塌糊涂。 此刻。 她怀疑地看向闻阙,看着他将脸埋在膝盖上一副抗拒与外界交流的模样,又看见他那只修长漂亮的手像是泄愤一般用力抓住了床上的被褥,随即颤动得明显,暴露了主人此刻窘迫无助的心境。 沈意的脑海里非常不合时宜的出现了一个表情包。 一只大胖鸟在低头哭,另一只在探头从底下看它:真哭了啊? 如果不是因为过于震撼……不,也是因为过于震撼,让沈意真的很想原地COS一下,她实在太震惊了,不亲眼看见根本没有办法相信。 但是理智又告诉沈意,这种事实在太缺德,必须要忍住。 于是气氛变得沉默。 一分钟过后。 沈意提出:“……要不然我先走了?” 她自己是个哭包,动不动就掉眼泪,向来都是别人哄她的,还是第一次要让她哄别人,还是个男人。 沈意真没这方面的经验,尤其是以她和闻阙之间的关系,虽然不想承认,但大概率是她把闻阙气哭的。 是的。 沈意现在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拎上裤子不认人的渣男,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负这个责任,太沉重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沈意说完这句话,就准备跑路,手腕却被床上人牢牢抓住。 再一次沉默。 闻阙什么都没说,但态度很明显,不让她走。 沈意只觉得头痛。 她想穿越回自己推开这扇门之前,把那些话(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句出了问题)全部都吞回去,让一切全部都重新来过。 与此同时。 沈意在心里默默和闻母道歉,她好像让事情变得更麻烦了…… 没办法。 自己惹的祸自己背,人必须勇敢的面对。 沈意的另一只手伸到床头柜上,抽了几张纸递给闻阙,根本不敢再说话。 闻阙抬起头来。 果不其然,少年往日里疏离又冷淡的眉眼,此刻因为泪水泛红完全打湿了眼睫,泪珠同样也是第一次来到这种陌生地点,有些突兀又仓促挂在的睫毛上,伴随着眨眼的动作又顺着鼻梁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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