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上京城,怕真真是要风云变色、局势大变了。 接连有高官望族被放逐至此,背后定是朝堂上掀起了惊涛骇浪,权力的漩涡无情吞没了诸多昔日显贵。 遥想往昔,在繁华上京城那波谲云诡、暗流涌动的官场之中。 林无隅每日周旋于繁杂政务、微妙人际,阳江怵身为御史大夫,身负监察百官、整肃朝纲之重任。 二人本应官场相逢、交集频繁。 实则不然,朝堂之上,派系林立,犹如一盘错综复杂的棋局,林无隅一心扑在民生琐事、地方治理,力求为百姓谋福祉、解忧患。 阳江怵则整日埋头于弹劾奸佞、查验贪腐,一心匡扶正义、肃清吏治。 两条迥异轨迹,鲜有交汇之时,碰面不过寥寥数次,点头寒暄、拱手作揖,客套几句便各自忙碌,情谊浅薄得近乎透明。 可眼下,瞧着阳江怵一家落魄至此,往昔官威尽失,只剩满面风霜、身形佝偻,孩童们饿得眼眶深陷、哭声孱弱,妇人们满脸愁容、眼神空洞,林无隅不禁心生怜悯。 那一瞬间,官场的疏离、过往的淡漠全然抛却脑后,人性里最质朴的悲悯与善良破土而出。 他转头望向林汐研,目光交汇间,心意相通,无需多言,林汐研已心领神会,着手安排人手去清点库存粮米。 不多时,林汐研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推着装满粮米的简陋木车,缓缓朝阳江怵营地走去。 尚未靠近,便听见那边嘈杂纷乱的声响,孩童的哭闹、大人的呵斥、器物碰撞声交织一片。 阳江怵站在营地中央,仿若一尊被风雨侵蚀的雕塑,往昔朝堂上侃侃而谈、弹劾百官时的意气风发全然不见,只剩满眼落寞与无助。 “阳大人,许久不见。” 林无隅快走几步,上前拱手,声音温和沉稳,试图驱散空气中弥漫的愁绪与尴尬。 阳江怵闻声,缓缓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被感激取代。 嘴唇微颤,半晌才找回声音,拱手还礼道:“林大人,真真是做梦都想不到,会在这穷乡僻壤与您相逢,当真是造化弄人呐!” 林无隅摆了摆手,侧身示意身后小伙将粮米卸下,轻声说道: “阳大人,往昔之事莫要再提,你我如今同为天涯沦落人,深陷这流放困局。这些粮米不算多,权当是给大伙填填肚子、撑过眼前难关,往后日子还长,咱们再从长计议。” 阳江怵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喉咙像是被哽住,嗫嚅许久,才挤出一句: “林大人这雪中送炭之恩,阳江怵没齿难忘,大恩不言谢,往后若有差遣,万死不辞!” 林汐研在旁静静打量着阳江怵一家,目光落在他子女身上。 阳江怵的女儿阳芷兰,身形娇弱纤细,一袭粗布衣衫难掩温婉气质,眉眼低垂,透着股读书人家的娴静与倔强。 此刻,她正蹲在地上,双手麻利地帮母亲整理散落衣物,纤细手指灵活穿梭,打结、抚平,动作娴熟。 林汐研心生好感,上前几步,轻轻拉过她的手,柔声道: “芷兰妹妹,往后要是缺些什么、碰上难处,千万别客气,只管来隔壁营地寻我们,大家同处困境,自当相互扶持。” 阳芷兰抬起头,怯生生地看向林汐研,目光交汇,恰似春日破冰的湖面,泛起丝丝涟漪。 展颜一笑,轻声道:“多谢林姐姐,往后还望姐姐多多指教。” 自阳江怵一家在隔壁营地安顿下来,两营之间仿若被一条无形丝线串联,走动愈发频繁。 姜守义听闻此事,特意寻了个闲暇时日前来探望。 阳江怵见姜守义一袭利落衣衫,身姿挺拔,气质卓然,谈吐间不经意流露出的威严,心中暗自揣测: 此人绝非普通行商那般简单,定有着不凡来头。 几人围坐叙话,阳江怵终是按捺不住好奇心,拱手问道: “姜公子,瞧您这通身气派,举手投足间尽显沉稳干练,不似寻常走南闯北的行商之人。 如今天下局势动荡,我等流放至此,诸多不便,往后日子还指不定碰上什么风浪,还望姜公子往后能多关照一二。” 姜守义微微浅笑,目光坦然迎上阳江怵探究眼神,拱手回礼道: “阳大人谬赞了,我不过是在这南荒寻口饭吃、谋些生计的过客罢了。 只是承蒙林姑娘、林大人不弃,与大伙结缘于此。您放心,能帮衬的地方,我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只是如今这南荒,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金云祠那厮心怀鬼胎,还在暗处虎视眈眈,大伙往后都得多加小心。” 阳江怵眉间一蹙,双手不自觉握紧拳头,面色凝重道: “金云祠?可是那南岩城府库令?我在朝堂时,便听闻此人手段狠辣、贪得无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想竟在此地继续作恶。 林大人、姜公子,若有用得着我阳江怵的地方,尽管开口,虽说如今身处流放之境,可我这一腔热血还在,骨子里那股子刚正不阿也没丢,断容不得小人如此张狂。” 林无隅颔首赞同,伸手拍了拍阳江怵肩膀,沉声道: “有阳大人这话,大伙底气都足了几分。咱们齐心协力,不信斗不过那金云祠,定要守好这一方营地,护众人周全。” 南荒的夜,浓稠如墨,死寂般的静谧中潜伏着未知的凶险。 营地众人白日劳作的疲惫尚未褪去,大多已沉入梦乡,唯有几处篝火还摇曳着微弱光芒,似是黑夜里坚守的孤独卫士。 第43章 有惊无险 正沉思间,一股浓郁肉香缓缓飘来,原来是女眷们架起篝火,开始烹煮兽肉。 林汐研向来警醒,睡梦中仿若有一丝危险气息悄然钻入耳畔,她霍然睁眼。 下榻的瞬间,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兽吼声划破夜空,紧接着是纷乱的脚步声、惊恐的呼喊声从隔壁阳江怵营地传来。 林汐研心下一沉,料到大事不妙,疾步冲出营帐。 与此同时,姜守义、林无隅、蒋墨羽等人也纷纷持刀执剑现身,面色凝重。 “定是兽群来袭!” 林无隅沉声道,手中长刀出鞘,寒光凛冽。 话音未落,只见黑压压一片兽影如汹涌潮水般从山林间奔涌而出,借着月色,能瞧见獠牙闪烁、利爪刨地,一双双幽绿眼眸仿若鬼火,透着嗜血的贪婪。 当先一头巨型黑豹,身形矫健,肌肉紧绷,纵身一跃便扑向离得最近的营帐,锋利爪子一挥,篷布瞬间撕裂。 阳江怵营地首当其冲,一时间惨叫四起。 阳芷兰从睡梦中惊醒,花容失色,下意识躲在母亲身后,瑟瑟发抖。 阳江怵虽惊却不乱,抄起一根粗木棒,护在家人身前,大声呼喊着营地众人稳住阵脚: “大伙别慌!拿起武器,围成圈,护住妇孺!” 他身姿虽不复往昔朝堂上的挺拔,此刻却透着股绝境中爆发的坚毅,那股御史大夫的刚正之气在危难间重燃。 林汐研见状,心急如焚,目光飞速扫过四周,急中生智,瞧见不远处堆放的几大捆干柴与火油,当下高声呼喊: “快,将干柴堆成围挡,淋上火油点燃,野兽怕火!” 说罢率先冲过去,抱起一捆干柴便奋力垒起。 众人如梦初醒,纷纷效仿,蒋墨羽身形似电,几个起落间搬来数捆柴,姜守义则有条不紊指挥着众人布局,确保围挡严实无缝。 火光亮起,瞬间化作一道汹涌火墙,热浪滚滚,逼得兽群攻势稍缓。 那黑豹在火前踱步咆哮,似是不甘就此罢休。林汐研趁势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朝姜守义喊道: “姜大哥,这是我自制的迷药粉,借着火势扬出去,能迷晕部分野兽!” 姜守义会意,接过药粉,运力一甩,药粉裹挟在烟火中弥漫开来。 几头野狼吸入药粉,身形摇晃,脚步踉跄,呜咽几声便瘫倒在地。 但兽群数量实在太多,源源不断有新的猛兽扑来,火墙在冲击下摇摇欲坠,眼看便要被突破。 阳皓宇热血上涌,大吼一声: “这般被动挨打不是办法,我去引开部分兽群!” 说罢手持长枪,身先士卒冲了出去,枪尖挑、刺,逼退几头猛兽,往侧边山林奔去,引得一群野狼嗷嗷叫着追去。 林汐研眸光一闪,双手迅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施展秘术。刹那间,营地周边土地松动,粗壮藤蔓破土而出,如灵动长蛇,缠向兽群四肢,绊倒一片。 “姐妹们,用石块、箭矢攻击它们要害!” 林汐研转头朝女眷们喊道。 阳芷兰强忍着恐惧,捡起石块,瞄准野兽眼睛奋力掷出,虽手在颤抖,却也精准命中一头野猪,野猪吃痛,嘶吼着乱撞。 林无隅与阳江怵并肩作战,长刀与木棒挥舞得虎虎生风,每一击都带着决然气势,鲜血飞溅间,倒下数头猛兽。 姜守义则如鬼魅般穿梭战场,长剑寒光闪烁,专挑兽群首领攻击,那黑豹被他盯上,几番交锋下来,身上多了几道剑伤,气势渐颓。 激战正酣,天边泛起鱼肚白,兽群似也知晓大势已去,在死伤大半后,残余势力呜咽几声,退回山林。 众人瘫倒在地,衣衫褴褛,满身血迹与尘土,却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 阳芷兰眼眶含泪,奔到林汐研身边,紧紧抱住她: “林姐姐,多亏了你,若不是你急中生智,咱们怕是都要命丧兽口了。” 林汐研轻抚她后背,轻声安抚: “妹妹莫哭,大伙齐心协力,才扛过这一劫,往后咱们得多加防备了。” 阳江怵走上前,拱手向众人道谢,目光满是敬佩: “林姑娘聪慧过人,姜公子英勇善战,林大人指挥若定,诸位皆是我阳江怵一家的救命恩人,这份恩情,铭记于心。” 姜守义眉头紧皱,望着狼藉营地与死伤牲畜,沉声道: “此次兽潮来得蹊跷,虽说南荒常有野兽出没,但这般大规模主动袭击营地,怕是有人暗中使坏,故意驱赶兽群。” 第二天一早,晨阳艰难地穿透云层,洒下几缕微光,仿若在检视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惨烈战场。 营地众人强忍着浑身酸痛,拖着疲惫身躯,缓缓起身,开始收拾残局。 林汐研率先行动,她手持匕首,走向一头倒地的野狼,蹲下身子,手法娴熟地剥皮剔骨。 虽说面容还带着几分熬夜激战的憔悴,可眼神坚定,透着股不服输的韧劲。 阳芷兰见状,犹豫片刻后,也鼓起勇气,拿起一把小刀,学着林汐研的模样,小心翼翼地帮忙处理猎物。 她手法生疏,好几次险些割到手,却咬着唇坚持,额头上沁出细密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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