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璟瑄马上就撅起嘴。似乎是还嫌不够,康熙又添了把火:“秦探花配个宗室女,也就到头了。” 璟瑄一副小儿女的情态,忙请求道:“皇玛法~孙女不要他去配什么宗室女!” 至此康熙心中已经放松了许多,但还是有些疑虑。 他又试探道:“好儿郎有的是,朕自会为你挑选相配的,管他是蒙古的还是咱们满族的,总不能是个汉人。” “孙女不要什么好儿郎,他便是最好的!管他什么蒙古还是满人,是哪个旗的都不重要!”璟瑄学着上辈子电视剧里的模样,“三千弱水,我只取一瓢!” 至此,康熙彻底放下心来:“也罢,到底是我们满族的姑奶奶,敢爱敢恨,朕便成全了你这一番心意。” 璟瑄欣喜若狂:“谢皇玛法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的高兴是真的,一方面她打消了康熙的疑虑,另一方面她也是真得开心——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怎么会不开心呢? 她自嘲又庆幸地笑了笑:“还好康熙不是真得疼爱我,否则真还不好办了。” 或许是急着将此事定下来,康熙赐婚的圣旨很快便晓谕六宫,传得沸沸扬扬,可以说是紫禁城头条了。 德妃气得下不来床,在心里数次辱骂了胤禛,她甚至不敢把璟瑄配给乌雅氏的子弟,结果皇上就给选了这么个人。还不如抚蒙去呢! 老四两口子是做什么吃得!可她也知道没有办法,正如当年佟佳氏抱走了胤禛——那个人决定的事情,旁人又如何能劝得了。 不止不能劝,还得感激涕零,得谢主隆恩。 其他人都在看德妃笑话,良妃除外,她与德妃一样难受:这些日子,朝臣们又开始举荐了老八,康熙的态度已经是十分明显的不满了。 她了解这个男人,他是最无情的帝王,因此她也知道,她的小八是很难成功的。 可胤禩又有什么错?不过是被她这个出身卑贱的娘连累了罢了。他这些年来费尽心力,才拉拢了这帮子兄弟与朝臣,甚至还忍受着那刁钻的媳妇。 幼时他写得字不好,被皇上说了以后,便关起来一直练,直到手都肿了也不停下。都是她这个当娘的不好,没有能力给小八开蒙,甚至连个好些的字帖也没弄到。 惠妃早早就帮大阿哥搞到了圣上喜欢的董体,贵妃也给四阿哥准备了许多名家字帖,太子是皇上亲自开蒙——只有她的小八,受尽苦楚也换不来皇父的青眼。 甚至这孩子发现皇上不喜他的字体,便刻意写不好,以此来博取关注,却更被众人嘲笑。 胤禩站在门前看着良妃伤怀的样子,心中愈发愤懑,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 额娘,我不会输。 你也不会。 儿子会让你母凭子贵,站到那最高处,任谁也不能欺了你去。 * 康熙五十年。 万寿节。 也就是康熙的生日。 胤禔献上了缅甸主将的人头,康熙大喜,复其亲王之位,只言其不可为储君,但于社稷之功不可不奖。 胤祉献上了董其昌的字画,得到了康熙一个点头。胤禛献上了亲手耕种的白菜、玉米,康熙亦是十分满意。胤祺献上了一对玉如意,这是皇太后私下给他的好东西。这都没什么稀奇的。 直到胤禩献上了一对海东青。众人皆十分惊讶:“这玩意可是难得!”海东青是满人心中颇为神异之鸟,最重要的是,康熙颇为喜爱海东青,不止一次作诗夸赞它的不凡。 众人心中各自盘算着:或许这一次,八阿哥这份儿礼合了万岁爷的心意,这储位一事,说不得就定下来了。 宴会上,胤禛与璟瑄对视了一眼:他们真不想趟这趟浑水。 世人都说这海东青是被胤禛弄死陷害胤禩的,倒也没说错,上辈子也确实是。 可是这辈子,他们压根没动手了。 但事情的发展却如同之前一样——海东青死了。 康熙目眦欲裂,死死瞪着胤禩:“逆子!逆子!” 这海东青死了,等同于诅咒康熙早死,可是大不敬之罪。 胤禩满脸震惊,这两只鸟分明刚刚还好好的,在太监搜查之前还活蹦乱跳的。 搜查……他心里一惊,分明是搜查之时被人动了手。他满脸被打击的样子,面色苍白,险些站不住了。 一向稳得住的八贤王,此刻依然没有乱了阵脚。他只是苦笑。 这些日子,佟国维、巴浑德、阿灵阿、鄂伦岱、揆叙、张玉书、王鸿绪等朝中重臣,再一次联名保奏胤禩为储君。 只怕康熙这次是真得被逼急了。 “八阿哥胤禩,系辛者库贱妇所生,自幼心高阴险……” 只【辛者库贱妇所生】这几个字,胤禩便已经险些昏厥了,他倒是无妨,只是额娘听见了,该有多难受? 她这个【辛者库贱妇】,还不是皇阿玛上赶着宠幸的? 胤禩心中愤懑,却又有些释怀:昔日太子倒台有他一份力,太子被骂【生而克母】,如今这刀也扎在了自己身上了。 这是他的报应。 只是,这次怕是要连累额娘了。 璟瑄与胤禛都知道,此言一出,八阿哥再无即位可能,他们本该高兴,可此时却有种兔死狐悲的悲凉。 前朝的消息传到了后宫,良妃当夜就起了高热。 胤禩被关在府中反省,此时也不能进宫。只八福晋传了消息求慧宁与璟瑄帮忙。 昔日她也没多买尊重这个婆母,只去孝敬惠妃了,可如今看见八阿哥如此颓废,她也顾不得那些面子了。 良妃已经起不了身,却还是强撑着,笑着起来与她们说话:“我这会子精神些了,多谢你们来看我。” 然后她看见八福晋,眼里似乎有了光:“明珠,以后辛苦你照顾胤禩了。” “额娘,儿媳不苦。”骄傲的八福晋终于是承认了良妃的身份。 良妃往她们身后看了看,似乎在期待着什么人来,却又了然地笑了笑,同她们道了别:“我就不送你们了。” 然后又一次将一碗药,倒在了窗前的花盆里。她身着单衣,坐在窗边吹冷风。 一旁的侍女灯眉哽咽道:“娘娘,咱回去吧。” “我已经为你安排好了去处,”良妃眉眼如画,笑得很柔和,“这些事,莫要告诉胤禩。” 好孩子,等我死了,你的污点就没了。 终究是额娘对不住你。 * 胤禩也生着病,见八福晋进门,他急切道:“明珠,额娘如何了?” “额娘她精神好了些,”郭络罗·明珠攥着胤禩的手,“爷要照顾好自己才是。” 往日她都叫良妃娘娘,今日却叫了额娘。胤禩本该欣慰的,心里却始终空落落的。 他思索片刻,面色凝重:“明珠,你把进宫以后的细节,仔仔细细与我说来。” “每一处都要说。”胤禩心中愈发慌了起来。 “娘娘重病,屋里窗户怎还是紧闭着?”胤禩皱起了眉头。 八阿哥从来都是温润如玉的君子,哪怕病中憔悴也依旧如皎皎明月,哪怕急切也并不令人生厌。 不好! 胤禩连靴子都顾不得穿,狼狈地去了雍郡王府,刚巧碰见遛狗的璟瑄。 谁曾经见过这样的八贤王呢?璟瑄深吸一口气:“八叔,我带你进宫。” 她哪里不知道良妃在干什么?可是她劝不了,也没法劝。 无关什么夺嫡,她只想全了这对母子的心意:希望八叔能赶上良妃娘娘最后一面吧。 再者,若真因为此事被罚,也可打消康熙对她的疑虑了。 她并不纯粹,但问心无愧了。 * 长街寂静。 良妃床前的宫女满脸泪水,却用手指死死攥着衣服,不敢出声。 嫔妃自戕是大罪,所以娘娘洗了冷水澡,当夜就得了风寒起了热。如今更是不吃药不用膳只一味吹冷风。 求求八爷快些来吧,娘娘快撑不住了。可是八爷还在禁足,如何又能来呢? 许是冻得没力气了,良妃终于是回到了榻上,她脸上已经没了最后一丝血色。 在阖眼之前,她似乎看见了腊梅花。她的胤禩生在二月初十,那时候花开的正好,是她这辈子最快乐的日子。 她似乎听见胤禩在唤她“额娘”,真好。 “额娘!”八阿哥撕心裂肺地喊着,却不敢大声。 他赶来的时候,良妃刚好睡过去了。 只是这次,她再也不会醒了。 康熙五十年,良妃殁。 花尽酒阑春到也,离离。
第86章 南柯一梦:儿臣告退 良妃的死并未在宫中掀起多大的波澜,可八阿哥的人生从此改变了。 几个小答应在御花园里嬉戏,康熙路过之时,想起似乎曾经有个女人很喜欢梅花。 路过良妃宫中之时,他坐在轿辇上思索着东瀛与缅甸的战事。 恍惚之间,他回头看见了白幡。 罢了,到底是个无福之人。 能伺候自己这些年,到底也是她的福气。一介罪臣之女,又在辛者库劳作过,一直是他好色的证明。 死了,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年轻貌美的嫔妃还有许多,只是年老的帝王,总会想起初见良妃那一眼。 他或许已经不记得,自己装成侍卫,随口称赞逗弄着小宫女:“梅花品性高洁,喜欢梅花的,定然也是品行高洁之人。” 那年花下,梅香浮动,忽见一人。 如同话本子一般,罪臣之女与少年天子相识,却并未相爱。 他贪图她的美色,却更注重自己的名声,更是不满她偷偷倒掉避子汤留下的这个孩子。 一个虚伪女人生下了一个虚伪的孩子罢了。 胤禩已经是全然颓废了,与八福晋一同闭门不出,期间九阿哥与十阿哥探望多次,均未能进门。 璟瑄看得懂,这是八叔要与他们撇清关系了。 也不知是不想连累他们,还是以退为进,拿捏她这两个叔叔。总之,这朝堂上,再也没有人提起拥立八王为太子之事。 一个诅咒自己父亲的皇子,一个出身低贱的皇子,又如何能成为太子呢? * 璟瑄净了手,烤了几个板栗吃。苏文许久未曾上门了,娇娇也到了。 本想着自己家里过生日,可九叔十叔竟也不请自来了,此时正在前院,同胤禛、秦远一起喝茶。 今日是三月二十六,她与弘晖的生辰。 往年娇娇都是不来的,不知怎得今年却也来了。只是,她见娇娇与弘晖之间,倒不似是新认识的。她打量了二人一番,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只一点,她不想让这二人在今日闹出什么幺蛾子。 “给主子请安,”娇娇已经做了多年主编,又是有名的作家,此时气质已与数年前完全不同,“这次来,我是来交辞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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