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姜氏说:“你忘了吗?前几日才给过阿福五两的。依我看,就再给他们五两好了。”认真窥着身边男人神色,见男人对此并无十分的反对,只是一副在考虑的样子,姜氏便立刻又说,“不是我当后娘的偏心,是家里银子就这么些了,可需要养活的人很多。二郎如今是不必管他了,可还有三郎和莲姐儿呢。莲姐儿十四了,转眼就到说亲的年纪,我总得多为她筹谋些,替她备些嫁妆。” 见妻子所言都很有道理,吴兆省彻底沉默住。 再开口时,便同意了:“那就再给他们五两吧。” 姜氏则笑着说:“我看五两也尽够花了。那阿福如今不是一直去山上捣鼓草药吗?那草药是能卖钱的。日后分了家,他们也能有自己的营生,这是好事儿。” 吴兆省知道那采药极辛苦,且也未必能赚多少钱。 但既给不了他们太多,也就没必要再说那许多的话。 他只是附和着妻子道:“倒也是。有个营生的手段,不至于饿死。加上有这十两银子在,再省着些花,也尽够了。” 。 洗澡的机会难得,这一次,叶雅芙足足泡了有半个小时的澡。 要不是水渐渐冷了,不适合再泡澡,不然叶雅芙还能继续赖里面一会儿。 出来后,换了身干净裙衫。之后,则又把木桶里的水再一点点给放出去。 等到忙完这些,天已经很晚了。而院子里静悄悄的,显然,该歇息的早已歇息,没歇息的人,也都在静悄悄忙着自己的事儿。 叶雅芙洗澡顺便洗了头,这会儿头发没干,不适合睡,于是就又捧起之前向吴容秉借的书看。 康哥儿没睡午觉,这会儿早呼呼大睡了去。吴容秉之前接了个抄书赚钱的活儿,这会儿没睡,正静坐窗下抄书。 叶雅芙很困,书仍是没看进去多少。只捧着书在手中,边打哈欠边抬头去看看坐另一边窗下的男人。 叶雅芙书是 没看得进去,但事情却想了不少。 比如说,她刚刚就在想,虽然如今手中有当年姜氏夫妇亲手签字画押的凭证单子,但若是姜氏就是一口咬定了这些钱花光了,如今她手里就是没钱,又能怎么办? 她是个极有心机的人,若真有心昧下那笔银子,她必然会把银子藏在一个谁都想不到的地方。 到时候,若她铁了心耍无赖,又拿她有什么办法呢? 所以,眼下还要做的一件事,就是能把她藏匿的银子先给诈出来。 只有诈出了那笔银子的藏匿之处,到时候双方对峙僵持时,他们手里的这张单子才能派得上用场。 这是当务之急之事,可比吴大郎抄书赚钱重要。所以,叶雅芙在犹豫再三后,仍是走过去打扰了抄书正专注的吴大郎。 但一走过去,却被吴大郎那端正漂亮的字给吸引到了。 好漂亮的字啊,叶雅芙在心中暗暗赞道。 她是没见过人能把字写得那么快,且还写这么好的。 吴容秉虽抄书专注,但他感知力极强。叶雅芙才往他身后一站,他便迅速扭了头来看。 此刻二人距离近,正好目光撞上。 叶雅芙这会儿披着长发,一脸温柔的笑意站在那儿,形容姣好。这也是吴容秉第一次正经打量起眼前女子。 不知是不是她近来言行讨喜了的缘故,吴容秉觉得她原就颇有几分颜色的长相,更添了些许可爱。 但吴容秉倒没有过多去关注她的容貌,只是很快把目光从她脸上挪开,然后转回身子去,一边继续迅速转着手中笔,一边问:“怎么了?” 叶雅芙就把自己心中所想说给了男人听。 吴容秉听着听着,倒是渐渐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是他思虑问题不周全了,竟没想到这个。 “你心里可是想到了什么法子。”既来提了,想必是心中已有了什么想法在。 于是,叶雅芙就俯身慢慢靠过去,欲附在她耳边说。 吴容秉狐疑着轻皱了下眉,但却也并未躲闪开。 渐渐入了夜,弯月远挂天际,偶闻几声犬吠。 东西厢房的光也早灭了,阖院之人都早入了梦乡中。 已是下半夜,再有些时辰,天就要亮了。 突然的,一道身影从影壁之外蹿到了中庭。然后,在上房旁边的其中一间耳房前逗留许久。 紧接着,一声巨响响起,吓得屋内的吴心莲立刻大声惨叫。 惨叫声如雷贯耳般,响彻了整个吴家院子。 很快的,各屋渐次亮起了灯火。 吴心莲这会儿吓得早缩去了床的一角,双双死死扯着被角遮在自己面前,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她的眼睛,此刻死死盯着窗外看,生怕那道黑影再出现。 姜氏披衣取灯最先闯入女儿房间,一进门就问她:“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 “阿娘!阿娘!”瞧见母亲来,就如同看到了救星般,吴心莲立刻抛开被褥,朝自己母亲怀中扑去。 见女儿这是吓得不轻,姜氏赶紧正色着问:“怎么了莲儿?怎么吓成这样?”一边问,一边抬手去拍抚着女儿后背,以示安抚。 吴心莲则嚎啕大哭起来:“有人……窗外有人。呜呜呜,好可怕啊,好可怕啊。” 这时,吴兆省等人也赶过来了。 “有人?这怎么会有人呢?定是你看错了吧?”姜氏嘴上虽这么说,但心里却是也起了疑心。 因是女儿闺房,吴兆省身为父亲,虽进了门,但却站在了离床稍远些的位置。吴裕贤赶过来后,也是同父亲站一起。 反倒是吴三郎吴清泰,仗着自己年纪小,直接就挨到床边来了。 叶雅芙慢了一步,这会儿才出了东厢房的门,走到中庭里。 西厢内,柳娇蓉瞧见叶雅芙从房里出来,也要去小姑子房间,她立刻也从屋内走了出来。 二人在中庭撞上,谁也没搭理谁,只一并往吴心莲房间来。 一进门就听到吴心莲在哭:“是真的有人,不是女儿看花了眼,也不是女儿做梦。那个人就站在女儿窗前,女儿吓得惊叫一声后,他就跑了。” 吴裕贤想到什么,立刻折身出去。 很快的,又去而复返,然后看向父亲吴兆省说:“大门的确是半开着的。” 吴心莲听得这个话,更是不得了了,哭得更是厉害。 一时间,吴家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吴兆省沉着张脸,一时也陷入到了沉思中。 这个时候,叶雅芙则打破了这份沉静,道:“不管怎样,好在小妹没什么事,大家也都好好的。那估计是个贼,想进来偷点东西的。一会儿大家都回去看看,可否少了点什么。如果什么都没少的话,想是那个贼才进门就被吓跑了,没得手。” 吴兆省看了叶雅芙一眼,倒是赞同她的话。 他连连点头说:“一家子这么多人在,都住一块儿,没什么好怕的。就算东西丢了些也无碍,人没事就好。行了行了,都散了吧。明儿都还有事,都散了去好好歇着吧。” 叶雅芙则张嘴打了哈欠,然后用手捂着嘴巴从吴心莲屋子走了出去。 待得进了东厢房,关起了门后,她则又立刻换了副面孔。 屋内,吴容秉静坐床边等她,瞧见她人进门来,便问:“如何?” 叶雅芙朝床边走去,靠得男人近了些后,她则尽力以最低的音量说话:“一切妥当,就看鱼儿上不上钩了。” 这一招叫“引蛇出洞”,是叶雅芙想出来的欲算计姜氏的计策。 这家里,也就姜氏和柳氏婆媳二人有钱。柳氏的嫁妆应该都藏她自己屋内,或是并没放在吴家,所以她可能不太担心私产被贼偷了。 但姜氏就不一样了。 若她真另外私藏了一笔巨款的话,今日闹了这样一场,她一定不会安心入睡。 所以,她必会亲自去藏银子之地看一看。只有亲眼瞧见了所藏的银子分文不少的还在那儿,姜氏才会安心。 这后半夜叶雅芙没打算睡了,就打算同那姜氏耗着。 她让吴大郎带康哥儿继续睡,她则猫去了窗下一直盯着外面动静。 吴容秉自然也睡不着,就只侧躺在床上,望着窗户的方向。 不知过了有多久,忽听外面传来了些悉悉窣窣的动静。 叶雅芙本来都盯得困了,忽而一个激灵,立刻睡意全无。 吴容秉虽瘸了腿,但他感知力特别强。这会儿外头院子里的动静,他自然也都听在了耳中。 他手撑着床坐起了身来,就见朦胧黑暗中,妻子似是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应该是外面姜氏真中了妻子所设下的圈套,有所行动了。 吴容秉此刻内心也并不平静,不免跟着紧张起来。 既已走到这一步,是必须只能成功不可失败的。 “万万小心。”就在妻子欲推门而出时,吴容秉小声提醒了她一句。 之后,便又静躺了下去,只等着外面的动静。 很快,撕扯声便传入耳中。他判断着大概方向,应该是从后罩房那一排屋子传来的。 姜氏真就是把一大笔银子藏在了这后罩房其中某间堆砌杂物的屋子里,她不知什么时候在地砖下打了个洞,然后把装银子首饰的木盒子藏在了地洞里。 她猫过来看东西时,恰被紧紧跟过来的叶雅芙眼疾手快的把木盒子抢了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抢,简直是把姜氏吓得险些昏厥过去。 待反应过来,抢她东西的人是叶氏、而非是什么贼人后,姜氏这才稍稍定了定心神。 “贱人,快把东西还我!”姜氏气急之下口不择言,开始辱骂起来。 叶雅芙计谋得逞,正是心情舒快的时候,她一边紧紧搂抱着木盒子,一边挑衅:“阿娘,这到了我手中的东西,怎么还能再给你呢?何况,什么叫‘还’?本是你的东西给你,才叫‘还’,原就不是你的,不过叫‘物归原主’罢了。” 看着面前这样的一副嚣张嘴脸,姜氏 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一些东西。 然后她咬牙切齿着,立时又要扑来抢那木盒子。 但她身子哪如叶雅芙那般灵活,叶雅芙早抱着木盒子从她面前一闪而去了。 银子被抢走,姜氏肯定不依,于是就追了出来。 哪知,因心太急了,没在意到脚下,就摔跌倒在了地上。 趁着这个机会,她索性坐地上哭嚎起来:“不活了,我不活了。掏心掏肺的对你好,竟养出了个白眼狼!我真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遇上你这么个东西。来人啊,救命啊,有人打人还抢东西。” 这会儿天光破晓,黑色天幕一点点的被天光吞噬,天幕呈了黛青色。 叶雅芙站在那儿,冷眼看着又演上了戏的姜氏,哼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使出了那么多手段,算计了那么多,今日也该一并都给还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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