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没有什么比血缘亲情更重要的了,慕容氏暗暗发誓,她一定会好好弥补谢胜的。 “女儿知错。” 谢流萤转身便走,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什么混账母亲,自小就偏心! 谢流萤走后,慕容氏和谢锦姩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 …… 灵堂之上烛火昏黄,充斥着呜呜咽咽的哭丧声。 “是胜少爷回来了!”不知谁说了句。 只见一眉清目秀的少年飞奔而来,他扑通跪在地上,泪水瞬间决堤, “二叔!” 谢胜砰砰砰地使劲磕了三个响头,伏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侄儿不孝,来送二叔一程,二叔走好……” 慕容氏仔细瞧着谢胜的模样,又见他额头磕出血来,心里疼得厉害, 她扑过去抱着谢胜痛哭, “你这孩子怎么才来?快跟你……跟你二叔说说话……” “昨儿个有京城的人来书院,侄儿也是听他们提及,才知道二叔离世,于是连夜快马赶来……” 谢胜的脸上确有疲惫之色,他赶了一天一夜的路。 “好孩子……” 见这场面,谢锦姩的眼眶微热。 想起前世谢胜的下场,谢锦姩才忍了又忍压住满腔恨意, 谢胜十四岁考上秀才,十八岁中进士,原本前途无量,后来被太子看中,入了太子府当幕僚,没两年就死了。 世人皆赞颂太子仁德贤明,却没人知道他有龙阳之癖,那些幕僚实则是禁脔,太子在人前爱民如子,人后却以折磨人取乐。 前世是谢流萤告诉谢锦姩这个消息,故意在她面前幸灾乐祸,若说此事与谢流萤没有关系,谢锦姩死都不信。 刘惠兰晃着步子慢悠悠地来到灵堂,一来就看到慕容氏和谢胜抱头痛哭的场景。 她大惊失色,三两步跑过去将谢胜推倒在地,脱口道: “你怎么回来了!?” 刘惠兰压根就没派人去百川书院给谢胜报丧。 意识到自己当众失态,刘惠兰又赶紧补了句: “你怎么才来?不是早就派人给你送信了吗?” 谢胜的态度小心而恭顺,“回母亲,孩儿并未收到……” “闭嘴!” 谢胜还没说完就被刘惠兰斥责,她又道: “你来晚了还有脸找借口?还不赶紧向你二婶赔罪!你自小就爱扯谎,嘴里没一句实话,比你弟弟差远了……” 刘惠兰有意无意地瞥了眼慕容氏,心里畅快极了,她很喜欢当着慕容氏的面骂谢胜, 名门之女又如何?儿子还不是任她训斥,丈夫争气又如何?还不是个短命鬼,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她居然也有胜过慕容云湘的这一天,真是扬眉吐气。 刘惠兰瞧着这灵堂的黑棺白布,越看越觉得喜庆! 谢胜狼狈地摔在地上,只是撑着地默默跪好,不再反驳一句。 慕容氏从前见谢胜挨骂,虽然觉得不妥,可那毕竟是人家的孩子,她不好说什么。 可是她现在已经知道,谢胜是她的儿,她怎么能忍得了这口气! 慕容氏刚要发作,就被谢锦姩的一个眼神制止,她呼吸一窒,这才冷静下来, 锦姩说得对,现在官人走了,家中无人撑腰,事情又过去那么多年,须要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 “大伯娘何必如此疾言厉色?你并没派人给胜哥儿报丧,学业是重要,难道亲二叔的葬礼就不重要吗?” 谢锦姩直接戳破她的谎话。 刘惠兰惊呆了,她什么时候为了谢胜的学业着想了?! “你…你这丫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可别胡说八道,我明明使唤人去报丧的!” 谢锦姩不接她的话茬, “家中并无下人出远门,一查问便知。亏得胜哥儿是个好孩子,连夜快马赶来,否则他也会遗憾终身。” 刘惠兰的脸色十分难看,灵堂上来吊唁的亲属不少,那些人审视、厌恶的眼神让刘惠兰感到如芒刺背。 谢胜握紧拳头,心中酸楚之余又隐隐触动。 他自小对旁人的善意就尤其敏感,知道锦姩堂姐是在维护他的名声。 “我…刘惠兰要是那种人,天打五雷轰!定是底下人办事不上心,忘了去办……” 她看到身侧的谢衍,眼睛一亮, “天地良心,我如果没把他叔这事放在心里,怎么会让衍哥儿天天来守灵?”
第3章 祖母竟意外现身 “弟妹,嫂子的为人你是知道的!”刘惠兰的额头上全是汗珠。 慕容氏别过头去,不理会她。 谢衍今年九岁,正困得上眼皮打下眼皮,东倒西歪地坐着,就是这么个孩子,以后会成长为吃喝嫖赌的恶徒,将二房害的家破人亡。 谢锦姩看了眼谢衍,眼中恨意一闪而过, “瞧衍哥儿困的,他再刻意表现我母亲现在也不会过继他,大伯娘还是歇一歇心思吧。眼下以我父亲的丧事为主,等过段日子,二房才会着手过继一事。” 今生,她一定会好好‘折磨’他,不是怨恨在二房寄人篱下吗,那就看看没了二房嫡子的身份,你能混成什么狗样? 谢锦姩顿了顿,又说: “再者,继子可要精挑细选,万一选个混账王八羔子,祖宗家业都要败在他手里。堂婶婶,你说是不是?” 这堂婶婶魏氏是谢锦姩堂叔家的,有个刚满六岁的男孩儿, “就是就是!过继不是小儿科,就是得从几家亲戚里好好挑挑,可不能大意了!” 魏氏眼珠子一转,又说: “大嫂你这可不对,刚才我们都听见了,这自家兄弟还没下葬呢,你就逼着人家一个寡妇过继你儿子,谁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思?” 她这话锋利,把刘惠兰激得面红耳赤的。 “我……我安什么心思了我?不过继我儿子,难道过继你的?” 魏氏一听这话可不干, “甭管过继哪个孩子,这都是二嫂子说了算,不是你能做主的。再说了,现在二嫂子一心惦记着让二哥入土为安,哪有心思说过继的事? 纵使你心里惦记,就不能过段时间再提?非得把她一个刚没了丈夫的寡妇往死了逼?举头三尺有神明啊,大嫂子,做人还是要讲良心!” 魏氏的这些话说得难听,是把大房彻底得罪死了, 但是如果能讨二房的好,那也值! 当然了,魏氏也是故意拱火,她巴不得谢家这两房闹掰,这样她儿子被选上的机会才更大。 其他人听到魏氏这话,非但不劝着,甚至隐隐有些兴奋,还有帮腔再添把火的。 谢锦姩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这些人各怀鬼胎,巴不得把事情闹大,从中分一杯羹。 不过这恰恰是她想要的效果,刘惠兰的心思被当众揭破,还闹得这么难看,大房被架在火上烤, 以大伯那个爱面子的死德行,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吵吧,越乱越好。 “你少满嘴喷粪!我看就你最惦记,还倒打一耙!” 刘惠兰快气疯了,“都说长嫂难当,我只是怜惜弟妹守寡不易,这才劝她过继个男孩,好歹有个人养老送终,怎么说来说去成我觊觎二房的财产了?好好好,我就该避嫌,什么也不说才对!” 她突然往地上一坐,哭天抢地喊冤。 “行了!” 一道老迈的严厉声音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谢流萤搀扶着老夫人缓缓走来。 原来谢流萤迟迟没来灵堂,是去祖母那吹耳边风去了。 老夫人的胸前簪了一朵白花,那满是沟壑皱纹的脸上尽是病色,她收到儿子逝世的消息就病倒了,现在是强撑着过来的。 “婆母还病着,怎么起身了?” 慕容氏作为儿媳,得过去搀扶着。 老夫人怒哼一声,“眼下老二的棺椁还在这呢!你们就为一点小事争执不休,是想让我儿到地下也阖不上眼吗?!” 话音落下,满室皆静,那些刚才还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通通低着头不吱声了。 在灵堂上吵嘴,确实是他们理亏。 谢流萤暗暗给刘惠兰使了个眼色,刘惠兰立马反应过来,哭诉道: “婆母,儿媳都快被冤死了!明明是好心,却被当成驴肝肺……” 老夫人敲了敲拐杖,“够了,哭个什么?净让旁人瞧笑话。” 老夫人扫视众人,声线很沉, “家中两个儿媳的为人,老身再清楚不过,她们妯娌之间一向和睦,也最是孝顺。老大家的性子憨直,没有坏心思,她确实是出于好心,只是嘴笨。 而老二家的刚刚丧夫,心情难免波荡,多思虑些也是有的。这谁家都有舌头碰到牙的时候,一家人到底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 老夫人这是在维护谢家两房的体面,也是震慑,警告那些人别有歪心思,二房的家业怎么也轮不到他们。 那些人面面相觑,魏氏也识时务闭了嘴。 人家的老夫人都出来发话了,他们还能说什么? 见这场面,刘惠兰十分得意,仿佛出了一口恶气。 谢锦姩袖中的手渐渐握紧,心中暗道可惜,若是祖母不来,大房的名声就完了。 今日过后,京中谁都知道谢家大房贪图二房家业,在灵堂上就算计一个刚丧夫的可怜寡妇,父亲在官场上的好友不少,大房此举激起群愤,到时候大伯的差事没了,走到哪都会被人唾弃。 这对于爱脸面的大伯来说,比杀了他还难受,他为了自证,绝对不会让谢衍来二房,也定会第一个跳出来惩治刘惠兰。 此计可谓一箭双雕,既毁了大房,又断了谢衍的路。 可惜…… 可惜祖母来了,谢锦姩就不能继续挑事,只能偃旗息鼓。 谢锦姩抬眸看向谢流萤,谢流萤却巧妙地错开视线,只是低着头,乖巧地站在老夫人身边,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 谢锦姩心中冷笑,还没完呢,她倒要看看,这局到底会鹿死谁手? 老夫人咳嗽了几声,缓声道: “惠兰,你作为大嫂,该体谅云湘的苦楚,这几日丧事繁琐,你们夫妻俩得扛起事来,别让你弟妹劳心了。” “云湘,你也别钻牛角尖儿,你嫂子没那个意思,一家人哪有什么算计不算计的。” “是,儿媳明白!”刘惠兰立马说。 慕容氏迟疑片刻,勉强也应了声。 见状,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至少当着外人的面,两房和好如初了。 人家俩妯娌都重归于好了,外人哪还有说嘴的份? 这就是老夫人的精明之处,三两句话就力缆狂澜,平息一场风波。 老夫人又看向谢胜,一双老眼柔和了许多, “胜哥儿回来了?你向书院请个长假,好好送一送你二叔,给你二叔多磕几个头,尽一尽孝心。”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215 首页 上一页 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