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机会?”阿呆不解。 景暄和压抑住激动的心情,说:“阿呆你记住,如今咱们的目标不仅仅是那可有可无的小贼了,若真想参与到神鸟夺心案中,便只需盯着一人——” 她手指一挑,正指堂中那位。 “内阁首辅,万灵安。” *** 酒楼里,觥筹交错,十分热闹,万灵安坐在主座上,台上有两名胡姬跳胡旋舞,皆是金发碧眼,美艳非凡。 万灵安一手打着拍子,一手托着只翠色的玉杯,已是微醉。 “古人云‘葡萄美酒夜光杯’,这酒倒入杯中,颜色便与鲜血无异,是以饮酒有如饮血……”他喃喃道,突然仰头将那酒喝下,几滴艳红的酒落在了他雪色的脖颈上,更添一种触目惊心的颜色。 一名胡姬莲步轻移,像一团冉冉升起的红云,她将手中的红纱一抛,便落在了万灵安的身边。 万灵安没有说话,只是慵懒地看着她,唇边带着一丝散漫的笑,像瞧着一只柔软的猫咪。 胆子大了些,胡姬摘下面纱,露出一双妩媚的碧眼,扭动着腰肢围着万灵安转了一圈。 座下之人皆是盯着胡姬那雪白的肌肤,曼妙的身姿,妖娆的红唇,差点口水直流。 万灵安仍是笑着的,仿佛笼在一片深紫的薄雾中,眼中闪过一丝猜不透的迷离。 胡姬的笑容越发妩媚,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她向来自负美貌,是她们部族最美丽的歌姬,多少男子想见都排不上号的。这万大人再有权势,也是个寻常的男人不是?这样想着,她笑容更盛,一只涂着豆蔻的纤纤之手便点在了万灵安的袖上。 “糟糕,美人要倒霉了。”躲在暗处的景暄和捂嘴道。 顺天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万灵安有洁癖,而且是深度洁癖。 话音刚落,万灵安手中的杯子就落在了地上,刹那间,价值昂贵的酒泉夜光杯便成了碎片。 胡姬一惊,只当他手滑。 “把你的鸡爪拿开。”万灵安很是平静,连头也不抬。 歌姬愣在当场,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期期艾艾道:“大人,您……” “来人。”万灵安突然说。 “属下在。”几名黑衣侍卫单膝跪在他脚边。 “这鸡爪留着也是没用,砍了吧。”他仍是嘴角挂着笑,可这笑却让人不自觉地毛骨悚然。 那胡姬被他可怕的平静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跪地求饶道:“大人,奴家知罪了,饶了奴家这一回吧!” 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不过也算她倒霉,都说老虎屁股摸不得,这美人却偏偏犯了他的大忌,真是可惜这纤纤擢素手了。 谁曾想到,八名官差冲了进来,皆着青衣红马甲,戴小帽,系青丝织带。 “别动!” 人群中顿时一片骚乱。 景暄和本是躲在暗处,听到动静不由得探出头来。 糟糕,兄弟们八成是将万大人的摔杯当成擒拿流寇的暗号了!
第2章 大明首辅 事关一个不可告人的大秘密……… 景暄和灵机一动,将挂在腰上的葫芦取下,道:“阿彩,就靠你了!快去!” 从葫芦里滑出一条黑底彩条纹的小蛇,电光火石之间就向万灵安滑去。 “嘶——” 不知从哪儿传来一阵奇音,人群中突然有人喊了一声:“不好,有蛇!” 那蛇十分准确地滑到了万灵安身边,他千年不变的眉头终于皱了一下,在众目睽睽之下,准确地站在了桌上。 “大人小心!” 一阵清脆的声音传来,众人眼睛一花,便见一个小乞丐窜了出来,徒手将蛇捉住,似乎很生气地说:“哪来的小畜生,竟敢惊扰万大人,真是嫌命太长了吧。” “要你吓人,要你吓人!” 她边说边用力地拍蛇的尾巴,那蛇吐着信子,扭动身子。 景暄和贼喊捉贼的功夫可不是盖的,她盯着小蛇的眼睛,自顾自说道:“大人神仙一般的人物,也是你这小畜生能够惊扰的?今日便捉你回去做成蛇酒,看你还嚣不嚣张?” 万灵安的目光却落在了她的手上。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被修剪得很圆润,微微泛着淡淡的玫瑰色。 似乎是一双女人的手。 万灵安敛了眸子,目光滑到那人的脸上,却见一张……难以言说的面容。 满脸煤灰、浑身邋遢也就罢了,还脸色蜡黄,眉毛稀疏,总之就是放到人群里都不想再看第二眼的人物,与这手真是极不匹配。 不过,万灵安曾听说易容之术能遮盖人的本来面貌,这小乞丐,莫非易过容? “小人是顺天府捕快,今日与兄弟们在此守候,只为抓住流寇,惊扰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慌乱间,官差已经成功将接头者抓住。 “你冲撞了本官,自然是有罪,不过也情有可原。”万灵安负着手,声音像静静落下的白雪一般优雅。 景暄和一直低着头,映入眼帘的只是他的靴子。 嵌以金线蓝条的皂靴,纵向密纳出方格纹和方点纹,筒口部呈卷云纹,靴头呈方形,略上翘,风格十分独特。 万灵安缓缓道:“念在你护本官有功的份上,说吧,要什么赏赐?” “小人只想为大人效忠,加入‘夺心案’便是小人最大的夙愿!”景暄和十分恭敬道。 “如此甚好。”万灵安的声音飘了过来,他慢悠悠地倒了杯酒,“只是这‘夺心案’是顺天府要案,现归锦衣卫监管,你若想参与其中,也不是不可。” 景暄和心中一喜,抬头却撞上了他满是打量的目光,立马收了喜色。 万灵安道:“现今顺天府有另一桩‘学生杀师案’,这学生被上了刑,还是直乎冤枉,若你能在一日内找出杀死夫子的真凶,本官便考虑将你引荐给锦衣卫指挥使周承恩大人,不知你意下如何啊?” “仅一日?” “不够?”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怒自威的震慑力。 “小人自知才疏学浅,可为大人效忠之心却是日月可鉴,请大人看在小人一片赤诚的份上,再宽限一日,小人在此谢过了。”景暄和抱拳,将拳头举过头顶。 万灵安的目光划过她清瘦的身姿,眼前之人明明十分谄媚,还很圆滑,却不让人讨厌,甚至有如沐春风之感。 沉吟了一下,道:“好,那本官就给你两日时间。” “但凭大人差遣!为大人办事,小人上刀山下油锅,万死不辞!” 景暄和弯腰深深地施了一礼。 像一棵扎根在尘埃里、经过风霜雨淋的野草。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万灵安突然问。 顺天府的捕快何其多,虽然名字只是个代号,但也要对得上人不是? “小人名叫景暄和。”她恭敬道。 万灵安一愣。 “是哪两个字?” “暄和,取自唐朝诗人杜荀鹤的诗句——‘野吟何处最相宜,春景暄和好入诗’”。 谁知,站立的上位者却陷入了沉默,景暄和不敢抬头,只觉得头顶有一阵刺骨的凉意。 万灵安的目光像两道钩子,似乎想穿透她。 眸中多了许多复杂的情绪,那是兴奋、激动、疑惑、不安……可这些情绪全部化为了自嘲。 是啊,怎么可能是她,莫说年龄不同,就连所在的时空都不同,他们之间,可是隔着五百多年的时光呢。 肯定只是巧合罢了。 “知道了,退下吧。”万灵安声音很淡,好像墨水晕入了海中,再也听不出一丝情绪。 景暄和离开后,万灵安独自前往客房饮酒,他的目光极深沉,又极冷漠。 身边的黑衣侍卫抱拳道:“果然如大人所料,那胆大的胡姬是瓦剌的细作,这次蓄意靠近,就是想对大人不利!” 万灵安的身边摆着一盏月影明角灯,烛光倒映在他的眸中,幽暗的火光随风一闪,他的瞳孔暗了下去,久久,他说:“无趣,又是这些索然无味的把戏。” “那……怎么处置她呢?”侍卫试探着问。 “就按之前的办法吧,只是,这次我要将她背后的人连根拔起,一个也不留。” 他的声音极冷,在寂静的客房中,结了一层寒霜。 *** 次日清晨,景暄和起了个大早,本打算与阿呆先去监牢看看疑犯的口供,却遇上一阵疾雨,无奈,二人只好在近处的茶坊点了杯清茶顺便躲雨。 三月烟雨之中,薄雾似半掩的一纸卷轴,无声无息地铺开。景暄和托着腮,伸出手接住瓦上落下的细雨,只觉得掌心凉嗖嗖的。 “据我所知,夫子是在下早课后吃了学生母亲亲手做的桂花糕而亡的,官差在学生的房间搜出了砒霜,此案一眼看去,实在与学生脱不了干系。 只是他怎么也不承认,料想口供也无太大的参考价值,是以我们看完口供之后,还是得去夫子的墓地开棺验尸。” 景暄和长长的睫毛落下一瓣阴影,却见阿呆正盯着自己,不禁敲了下他的脑门,道:“别以为你现在戴着人皮面具,我就看不出你的表情,你这呆瓜又在发呆吧。” 阿呆吃痛地揉了揉脑袋,道:“老大你又打我,每次你想不出案情都要敲我一下,我算是明白了,哪天你成为神捕之时,就是我小命不保之日!” 都说长得好看是上天眷顾,可放在阿呆身上就是一件彻头彻尾的霉事。 记得阿呆刚入职时,每巡街一圈都会收到一筐姑娘们送的蔬菜瓜果,有次一位胆大的姑娘与阿呆搭讪——“公子这是去哪儿?”姑娘害羞地问,一张帕子被手指搅得发褶。阿呆施了个礼,回复道:“大婶有何贵干?” “……” 于是乎,为了避免阿呆被人痛扁,景暄和便送了他一张人皮面具,也算替他的生命安全着想。 谁曾想,另一桌的几位书生却开始高谈阔论起来了。 “顺天府多奇人,你们难道没有听过于景涟大人家的千金吗?” “你说的可是那放着女红刺绣不做,整日与蛇虫鼠蚁为伍的千金小姐于歌笛?” 景暄和一愣,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人记得这身体的原主。 穿越后,景暄和自动有了于歌笛的记忆,当年于家被抄之时,于歌笛才十岁,母亲本想护着她和弟弟拼死从流放的路上逃走,却被抓了回来。 三人被官兵暴揍了一顿,母亲为了护着他们挨下了大部分拳头,倒在血泊之中,她弟弟也摔下了悬崖,不知死活。 真是极惨烈的一段回忆,每次午夜梦回,景暄和一想到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场景,都冷汗涟涟。 布衣书生撇撇嘴,很是不屑的样子,道:“这丫头也太离经叛道了,简直给她父亲丢脸,她要是我女儿,定要把她绑在家里,日日诵读《女诫》,学学怎么伺候夫婿和婆母才是要紧事,要我以后妻子是这等样子,我可不敢要,还不如去找青楼里的窑姐儿呢,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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