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红蕊已经不是简单的慌张,她的脸上写满了惊恐。 她很想反驳,可她看到昭和县主并没有指责她的意味,她忽然就不想反驳了。 “县主想说什么?” 云疏月灿然一笑,道:“我想听趣事儿啊,不过我要听关于娴贵妃的趣事儿。” 红蕊有些犹疑,这可是在昭华宫里,这昭和县主这不是想死还拉着她垫背吗? “你放心大胆地说,只要你说得好,我可以帮你出皇城,去那老姑姑身边照料。” “当真?” 红蕊的眼里一下子多了光彩,云疏月见此也有些动容。 说到底,这也是个知恩图报的小姑娘。 “当真!” 云疏月说这两个字时,也在心里暗暗发了誓。 “好,我说给县主听。” 红蕊这一说就一直说到了掌灯时分。 玉钏姑姑带着宫侍来为云疏月掌灯送晚膳的时候,红蕊已经不在偏殿里了。 玉钏姑姑试探着问道:“县主,红蕊那丫头可还叫你满意?” “哼!”云疏月一拍桌子,气道,“可别提她了!她与我闲说趣事儿,本还好好的,不知怎的突然与我说些桃花艳史,我一个未出阁的县主怎能听这些?我说了她两句,她还与我闹上了脾气,在你们来之前就撞开房门哭着跑出去了,至今没个下落!” 云疏月越说越气,“玉钏姑姑,这就是你留给我的好宫侍啊!” 玉钏姑姑闻言,连忙使唤一名宫侍出去打探事情真假,自己留在这儿哄着云疏月。 哄来哄去,最后还是添了不少美食,云疏月才缓和了下来。 晚膳后,玉钏姑姑带着人收拾好离开。 云疏月长舒了口气,立马拿出压在床榻之下的推理图放在书案上。 指着之前没疏解通的那个问题。 她回想着红蕊说的那些话,心里对这个问题已经有了答案。 “县主,二皇子不是娴贵妃亲生儿子,二皇子甚至不是皇家血脉,他只是玉钏姑姑从外面抱来的孩子!娴贵妃的亲生儿子出生后就死了,我四处闲聊搜罗了不少小道消息……” “娴贵妃原本生的也是位皇子,是当今圣上派人偷偷捂死的。” “就在今年,二皇子也知道了自己并非皇家血脉,与娴贵妃吵了一架。”
第70章 皇城(七) ◎也许,这就是她来到这里的宿命吧◎ 云疏月仅仅只是回想起来这句话,都觉得毛骨悚然。 那不就是意味着,武元帝知道二皇子并非亲生,那娴贵妃知不知道她的孩儿是武元帝派人杀死的呢? 二皇子既然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那他与娴贵妃心生嫌隙也说得通了。 可娴贵妃还是费尽心血为他筹谋铺路,可见已经将二皇子当做了亲生儿子对待。 这场婚礼,恐怕不仅仅是娴贵妃和武元帝在盯着,二皇子也在盯着。 乱了,全乱了! 云疏月太阳穴突突地胀疼。 她靠坐在太师椅上,手指抚上推理图的角落,那里写着她最关心的几个人。 她交给红蕊的那封信如今应该已经送到四皇子手中了吧? 这场婚礼是娴贵妃和二皇子的鹬蚌相争。 武元帝是稳坐后台的渔翁。 只要四皇子与沈酌他们不要参与其中,安心保护好武元帝,就拥有了十足的胜算。 只是他们会听她的吗? 她即将嫁给恒王这件事对沈酌来说都无关痛痒,仅仅凭她写的一封信能改变他们的计划吗? 也不知道青荷有没有将那张纸条交到哥哥的手里,若是哥哥看到了那张纸条,会不会真的做到袖手旁观不来救她? 云疏月脑子里很乱,她已经能料想自己这枚棋子的结局。 要么死于战乱,要么嫁与半截身子入土的老恒王。 事到如今,云疏月已经说不上悲伤还是不悲伤,她苟活了这么多日子,经历了这么多事,也爱上了一个人,似乎也该圆满了。 云疏月捧着一沓推理图纸,一张张放在炭炉上焚烧干净。 眼看着这些纸燃起大火,跳跃的火光中闪过许多面庞,都是她在乎着的人。 回想起与他们发生过的点点滴滴,仿佛就是昨日的事。 她还记得最初见到哥哥时,他们二人之间互相试探,谁都不信谁,导致推迟了一两个月才相认。 若是当初她与哥哥一早就相认了,她肯定不会叫哥哥错过钱姑娘这般率性诚挚的人。 也不知道哥哥现在在做什么。 沈酌…… 那双多情的桃花眼闪过的一瞬间,云疏月就酸了鼻尖。 其实算起来,他们虽然几次共度生死,真正地表露心迹还没有过。 在感情上,云疏月一直都是胆小鬼,她连亲情都不配拥有,爱情这种东西她也从未奢望。 若是她与沈酌换个立场,也许,她也会选择隐瞒真相。 只不过当她作为被隐瞒的那方时,心脏处还是会闷得发疼。 舅舅已经带着镖师们前往莲州了吧? 据说那里四季如春,十分宜居,美人多出于此,也许舅舅去了莲州还能寻到相伴一生的人。 云疏月就这般想着想着,迎着火光不自觉就泪流满面。 短暂的光明和温暖,所有的纸皆化为灰烬。 云疏月好像看到了自己。 短暂地燃烧之后,再归于尘土。 也许,这就是她来到这里的宿命吧。 在不可扭转的历史洪流里,扮演着一名微不足道的众生。 很快,就到了婚礼这日。
第71章 婚礼(一) ◎“喜轿到,迎新娘——”◎ 入秋之后,大晏王朝京州城很久没有喜事了。 在十二月初八这日,京州城内东城的清晨,响起一阵鞭炮声。 恒王府红装素裹,喜气洋洋,恒王喜袍加身坐在四人辇轿上,浑身病态难掩,手里捏着的锦帕时不时要用于遮挡着口唇。 恒王咳嗽得实在太厉害,似乎下一刻就能咳出心肝脾肺肾来。 周遭闻声而来围观的百姓都不禁怀疑,恒王这副身子真能挺到洞房花烛夜吗?这新娘真是可怜啊。 众人一阵唏嘘。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看着壮大有派头,可仔细看看,除了喜娘脸上带着些笑之外,其余的人都没甚表情。 若有围观的百姓不小心与挑夫对了眼,都能被硬生生激出一身寒气来。 百姓们对这位不知道姓名的新娘,更是心生怜惜了。 这哪像是迎亲娶媳妇儿啊,分明和要上阵杀敌时差不了多少。 只是那沉甸甸的喜车拉着,一把一把的喜钱撒着,前面的喜乐吹着,这才有了些成亲的样子。 御街上人群攒动,迎亲的队伍被来领喜钱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人潮之外的人根本挤不进来。 而他们都在朝着同一个地方而去——皇城。 皇城,能进到这里的人都是权贵,皇城中的武元帝更是整个大晏的天子,是众心所归,万民朝拜的大晏最尊贵的人。 距离皇城一街之隔处,有禁军驻扎值守,非诏者不得入内。 这也就意味着,百姓们跟到这里就必须得止步了。 方才还人声嘈杂的迎亲队伍此刻寂静无声。 坐在辇轿上晃悠了一路的恒王昏昏欲睡,在此刻半睁开眼睛,望着眼前丰神俊朗的年轻人。 他道:“四殿下在昭华宫等着观礼便是,怎还亲自来这城门口候着呢,莫不是四殿下红鸾星动,也想成家了?” 四皇子看着恒王,默不做声,直看得恒王都有些坐不住,四皇子才开口说道:“恒王是大晏的开国功臣,当年梅山岭一战中,也是恒王以身作盾护佑父皇周全,父皇尚且敬恒王为大晏首位异姓王,景和自然也是不敢怠慢的。” 闻此言,恒王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些,彻底瘫靠在辇轿上,哼了一声摆起了架子。 四皇子也不动气,只娓娓道来:“景和年幼时就常听母后提起恒王的风姿,心中仰慕已久,今日恒王大婚,景和在此恭候只因有一份贺礼想要亲手献给恒王。” “四殿下有心了,贺礼送到昭华宫就好何必拦住迎亲队伍。”敷衍两句,恒王就对身旁的喜娘说道,“不可耽误吉时,速速前去昭华宫。” “启程!” 喜娘后面的吉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就被四皇子打断。 “恒王最好还是跟本殿去看看吧,这件贺礼可是在落英宫的偏殿寻来的,很是费了些周折呢,据说与恒王的一件旧物颇为相似……” 恒王大惊失色,险些从辇轿上翻下来。 他掏出锦帕虚咳了几声,又擦了擦额角不存在的汗,讪笑两声道:“四殿下说的是,本王最是念旧,若当真是与本王的旧物相似,去看看也无妨,耽误不了多少时辰。”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地跟在四皇子后面,吹奏的乐手被留在进了皇城后的宫道上,跟着恒王前来的只有拉喜车的人以及喜娘。 眼见路越走越偏,恒王有心想问又问不出口,那东西若是当真在四皇子的手里,确实不好在人多的地方展示。 迎亲的队伍就这样跟着四皇子进了一处宫殿,门上书写着“落英宫”三个大字。 “四殿下,大喜的日子怎的带我们来冷宫这种晦气的地方?” 不止是心虚壮胆还是什么缘由,一路缩成鹌鹑的恒王竟骂了出来。 “不来这儿,怎么叫恒王想起当年做的那些事呢!” 四皇子话音刚落,早就潜伏在落英宫里的人一冲而出,迅速将迎亲队伍悉数拿下。 有些人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刀夹了脖子,有些反应快些的,也只是摸出了喜车下藏着的刀,根本来不及反抗。 事到如今,恒王只得暗骂一声中计了,偷偷地就想要溜走。 可四皇子岂会给他机会? 四皇子早就盯紧了他,在他刚迈了半步时就亲自持剑而上,自后向前,穿心而入。 “当年我母后视你如兄长,只因撞破你与娴贵妃的奸情便惨遭你二人杀害,如今我已获悉真相,自当取你狗命以慰母后在天之灵!” 说罢,四皇子手上用力,将剑拔出后持剑再次对准恒王穿胸而过。 “我父皇待你不薄,你竟与父皇后妃苟且,践踏天家尊严,如今又联合娴贵妃意图谋朝篡位,这一剑,是我替父皇讨回!” 恒王血溅三尺,直至咽气也未能说出一个字。 不一会儿,迎亲队伍又从落英宫整齐走出,抬着辇轿上的“恒王”向昭华宫走去,只留下落英宫中一片鲜红浸雪。 昭华宫中也是一片喜气洋洋。 娴贵妃显然是用了心思的,不仅将昭华宫上下装点了一番,更是叫来了不少朝中官眷前来观礼,瞧着倒是热闹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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