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竹也不顾这么多人在场就要说合离的事,事实上她要的就是这么多人在现场好给自己做证。 李文竹清清嗓子,对江氏大声说道:“我回去跟我娘商量好了,我娘和哥哥说,既然刘家容不下我,那咱们两家就好聚好散,咱们和离吧。” 江氏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和离?” 李文竹一字一字,清晰无比地说道:“是的,合离。请刘家把我的嫁妆还我。一切交割清楚,我立即离开刘家。从今以后,我跟刘清和各自婚嫁,再无瓜葛。” 江氏这才确定李文竹说的是真的,周围的人也才听清楚,她们再一次面面相觑,一脸地惊诧和不解。 江氏的脸色更是几经变换,她气得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合离?我呸,你也配!我们刘家没有合离,只能休妻!” 众人哗然,赶紧劝江氏要息怒,也有人叫李文竹跟江氏认错。 认错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李文竹面色平静地说道:“休妻,亏你们刘家也说得出?我每天早起晚睡,伺候你们一大家子,请问我犯了哪条要被你们休?” 江氏冷笑道:“你别整天跟我在装可怜,行,你不是想知道你犯了哪些错吗?今天我就当着大家伙的面好好地说一说。” 因为李文竹整这一出,小江氏还有外面路过的几个年轻媳妇也进来看热闹。 江氏声音哄亮地一一指出李文竹的错误:“做媳妇妻子的犯了七出才会被休。七出者,不顺父母,去;无子,去;淫荡,去;妒忌,去;有恶疾,去;多言,去;窃盗,去。你犯了不顺父母,成亲三年无子,口多言,顶撞婆婆辱骂妯娌。七条你犯了三条,我刘家要休你难道还不够吗?” 江氏这三大棒子狠狠地打下来,她以为这一下定能把李文竹打服。 可是李文竹可不是那么容易屈服的,她当下轻笑道:“婆婆,您这话就不对了。我怎么不顺婆婆了?您让我三更起,我不敢四更起;您让我三天织五匹布,我丝毫不敢违抗;您让我干嘛我干嘛,我还不顺?你说话能摸摸良心吗?还有三年无子,人家七出上说的无子,是指女子过了五十才算,我今年才二十岁。最后一条,多言。我可是从来不多说不少道,要说的说的是正确的话,真正犯多言的该是你的亲侄女,我的弟媳妇,离间亲人、传闲话都是她做的。” 小江氏听到李文竹把自己也扯进来了,气得赶紧辩白道:“大嫂,你怎么扯到我头上了?我怎么就多言了?你可别瞎说八道。” 李文竹盯着她冷笑道:“自打你进了门,我的日子就越发难过,你哪天没有在婆婆面前挑拨离间?本来该咱俩轮流做的家务,你每次都推三阻四,一会儿说头痛一会儿说脑热,对了,你是不是有什么恶疾呀,不然为什么总这么多病?还有呀,你不但犯了多言和恶疾,你还犯了盗窃罪。我的嫁妆总是莫名其妙的减少,就是你拿的。” 小江氏闻言,脸色大变,当下气急败坏地嚷道:“你敢冤枉我,我没有偷你的嫁妆!” 李文竹冷静地道:“有没有偷,当着大伙的面,到你屋里搜搜不就知道了?” 小江氏心里一慌,表面上仍强自镇定地说道:“凭什么你说搜就搜呀。”说完,她可怜兮兮地看向江氏:“娘,您老人家要替我做主呀。” 江氏一脸严肃地说道:“大儿媳妇,这话可不能乱说。” 李文竹答道:“有没有乱说,到屋里一搜不就行了。当然了,娘要是存心偏袒,那我也没办法。” 江氏恶狠狠地瞪了李文竹一眼。她再看看二儿媳妇的脸色,知道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搜是不可能搜的,要是当着众人的面坐实了二儿媳妇盗窃的罪名,他们刘家和江家脸面可就丢光了。江氏想了想,对大家抱歉地说道:“家门不幸,让各位见笑了,我改天再请大家来说话吧。”众人一看想继续看热闹也不行了,便知趣地起身告辞。 待大家都离开以后,江氏拉下脸,厉声质问道:“说吧,你弄这一出,到底要干什么?”
第九章 弃妇大翻身(九) 李文竹坦率地说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带着我的嫁妆跟你儿子和离。” 江氏嗤笑一声,道:“嫁妆嫁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带了多少嫁妆进刘家呢?你尽管放心,我们刘家看不上你那点子东西。” 李文竹也嗤笑道:“我也希望你们都别看上我那点子东西,可偏偏就是有人盯上了,我的嫁妆今天少一点,明天少一点,我临回娘家时一堆清单,发现竟然少了十几样。那你说什么办?要说家里进了贼,那也不该只偷我的呀,所以我想只能是进家贼了。你要是不打算管,那我只能去到衙门告官了。” 江氏怒道:“你敢告官,我们刘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李文竹一摊手:“这脸要还是不要,就看你怎么做了。或者说你们根本就没有脸。” 江氏恶狠狠地盯着李文竹看了一会儿,最后只能说道:“你先下去,嫁妆的事我会想办法给你找回来的。” 既然对方这么说了,她也只能见好就收。 李文竹也不知道江氏用了什么办法,总之第二天早上,她的门口放着她丢失了很久的东西,什么钗子,头饰,各种各样的玩意,还有不少碎布。 李文竹清点自己的嫁妆,她的陪嫁本来就不多,这几年自己又用了一些,眼下也没剩下多少。 她去收拾收拾自己的衣裳,发现还有不少能穿的,首饰估计卖不了多少钱。再查查自己的钱袋,少得可怜,满打满算不到二百文。家中是婆婆当家,她虽然每日辛勤织布绣花,但所得全部得上交婆婆。刘清和的薪水也大部分交给了婆婆。 她要是离开刘家,路费得一大笔,还要租房子住,做小生意也需要本钱。这点钱哪够呀,看来她还得想想办法。 对于李文竹坚决提出的合离,江氏立即叫二儿子去叫大儿子刘清和回来商议。 刘清和刚沐休完回来,一听说家里又出事了,也不觉有些心烦。 他带着不耐烦的心情回到家里,一看到媳妇,便忍不住开口埋怨道:“我上次不是跟你说得好好的嘛?让你先在娘家住上几天,等娘的气消了我再去接你回来,好端端地你自己跑回来干什么?你还嫌家里不够乱是不是?” 李文竹道:“刘清和,你要搞清楚,是我不想跟你们刘家牵扯了。我要跟你合离,你那老不死的老娘爱咋样咋样,我不在乎。” 刘清和怒道:“请你说话注意些,有你这么骂长辈的吗?” 李文竹道:“从今天开始,她已经不是我的长辈。她对我来说就是个陌生人。” 刘清和气得不知说什么好,连声说道:“好好。你厉害。” 两人不欢而散。 商量合离之事时,双方又大战一场。江氏坚持要让大儿子休掉李文竹。李文竹坚持要合离。而刘清和不想休妻也不想合离,他只想维持现状。 三方商量无果,只得再次不欢而散。 回到房里,李文竹往地上扔下一床被子,示意刘清和今晚打地铺。她可不愿意跟一个陌生男人同床共枕。 刘清和无奈地说道:“文竹,你现在还是我的妻子。” 李文竹道:“明天就不是了。” 刘清和怔怔地看着李文竹,明明还是那个人,可是看起来却又那么陌生。 李文竹也不管他,径自睡觉去。 睡到半夜,她猛然感觉身边有人,吓得她打了一个激灵。正要开口大叫,却被一双粗糙的大手捂住了。一个温柔无奈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别叫,是我。”是刘清和的声音。 李文竹啪地一下打掉他的手,问道:“你三更半夜地不睡觉,想干什么?” 刘清和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文竹,娘之所以对你不满,多半是因为咱们成亲三年没有子嗣。咱们若是有个孩子,也许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李文竹听到刘清和的这个建议,不由得觉得可笑。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刘清和不解地问道:“我在认真地跟你商量办法,你笑什么?” 李文竹道:“我笑你天真幼稚,你到现在都没有察觉到真正的问题在哪里。” 刘清和无奈地问:“那你说说真正的问题在哪里?” 李文竹道:“真正的问题就是你娘的问题,你却以为生了孩子就能解决问题了?我现在只能庆幸我没生孩子,否则哪天我被折磨死了,我的孩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刘清和气愤难当,半晌说不出话来。 李文竹笑毕,也严肃地说道:“刘清和,你真的为我好,真的念着咱们三年夫妻的情份,就放过我吧。我真的在你们家过不下去了。你再强留下去,说句不好听的,不是你娘死就是我亡。这两个结局我想你哪个也不想要。不如干脆就放彼此一条生路。不管你娘同不同意,只要你同意写放妻书,那事情就解决了。” 刘清和默然良久,才伤感地说道:“文竹,我们三年夫妻,难道真的就这么一拍两散?” 李文竹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刘清和道:“你容我再想一想。” 刘清和思索半夜,到底还是同意合离了。不同意又如何,他娘坚决要他休妻,妻子坚决要合离,他夹在中间还能怎么办? 刘清和亲自写了放妻书。里面写的言辞还算体面,也没说李文竹什么不是,当然,就算他说了,李文竹也不会同意。上面还写了什么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之类的言辞。 虽然写了放妻书,但刘清和仍然没有死心,他还想着等娘的气消了,再把妻子接回来。毕竟,他们两人之间琴瑟和鸣,除了因为娘的问题吵架以外,他们两个之间几乎没有什么矛盾。 李文竹对此只能付之一笑。如果没有他娘夹在中间,刘清和倒勉强能当一个合格的丈夫。只可惜,他娘就是个天坑。 这种时候还谈什么感情?保命要紧。而且刘清和放任自己的母亲那样对待妻子,他真的那么无辜吗?他不过是个没有担当的愚孝的男人而已。 李文竹收拾东西离开,刘清和默默地等在一旁,准备送她离开。 江氏除了李文竹这颗眼中钉,肉中刺,心情不由得大爽。她觉得以自己儿子的相貌和才华,以自己家的家世,肯定能再娶一个听话、贤惠、能干、能生的黄花大闺女。而她李文竹,再嫁也只能嫁带着几个孩子的鳏夫。等着瞧吧,有她后悔的时候。 小江氏也是心里暗自高兴,说是什么放妻,在她看来就是休妻,被休弃的女人命运可是很惨很惨的。她就等着看李文竹的笑话。 至于小姑子刘清薇,她是十分不舍,可是再不舍也没有用,在这个家里连哥哥都左右不了娘,更别提她。她只能默默祈祷嫂子回娘家后别过得太惨,可能有一天娘突然想开了,又让大哥接大嫂回来,那样是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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