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姝面上也挂上了浅笑,她一边往外面走一边同珠儿说话:“不怪倚翠,是我自己赖床,倚翠叫了我好几次,我娘那边怎么样了,今天是老祖宗的寿辰,现在肯定是忙得很。” 珠儿回道:“可不是,幸好有两位少夫人在,不然夫人一个人可忙不过来,就连今早的饭都是随便对付的。” 听珠儿这样说,宋云姝心里多少有些心虚,但是总不能说她是因为脖子上的那个指甲盖大小的红印才磨蹭了这么久。 “现在可有客人来了?” “还没有呢,倒是四姑娘携着姑爷回门了,这会子应该才进了大门往二爷的院子去,听说一会儿还要去老夫人那里拜寿呢。” 听她这样说,宋云姝脚下一停,好奇地问:“你可见过新姑爷了,长什么样?” 宋云棠出嫁的时候,宋云姝正在别处同那人纠缠,所以并未见到沈砚,不知道她这位妹夫是何长相。 说起这个,珠儿的话匣子便打开了,她双眼亮晶晶的:“我刚才路过大门的时候,远远瞧见四姑娘带着姑爷在门外正要进来,他们二人站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天上的仙子神君,再没有这样般配的了,四姑娘那样的模样,依我看只有姑爷才能相配。” 说完之后她看了一眼宋云姝,发现对方似乎在想什么,并没有要接话的意思,以为是自己的话惹了宋云姝不高兴,她连忙转了话题:“夫人说今天安远侯夫人会带着世子一起来,姑娘好些日子没有见过世子,今天打扮得这样好看,想来世子见了也会心生欢喜。” 所有人都知道她会同谢豫成亲,可是一想到殿下,宋云姝却开心不起来,但为了不让母亲院里的人发现端倪,她只得勉强笑道:“安远侯夫人最喜欢吃的玫瑰酥饼我娘可有准备?还有世子喜欢喝的寿山黄牙都准备了吗?” 没想到姑娘还想着这些小事,珠儿闻言一笑:“这些夫人都准备了,就等着他们二位的到来了,现在夫人应该去老夫人那了,姑娘也早些去给老夫人拜寿,兴许老夫人今天高兴了,还会帮着夫人替姑娘同安远侯府说亲。” 宋云姝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出了院门,就朝着宋老夫人所在的院子走去。 才走了两百多米,刚绕过过一个连廊,就听见前方传来熟悉的莺啼般清脆的声音。 “郎君,刚才在书房的时候我爹同你说了什么?” 一转角,就看见穿着一身桃夭色的衣裳,头上簪着桃花珠钗的宋云棠。 只见她站在一道身如松竹的男子身前,此时正仰着头,头上的粉色发带垂落在身后两侧,如果不是她的发髻全都盘了上去,那娇憨的模样看着还以为是未出阁的姑娘。 即便是嫁了人,她身上依旧还带着闺阁中的天真,可见她在沈家过得很好,并未受什么委屈。 男子似乎被她问得有些无奈,只好微微低头,耐心地同她说了什么,说话的声音和看她的眼神很是温柔。 她身前的郎君即便从侧面看,也知道是不俗的样貌,无论身姿相貌都往顶尖的方向长。 她从前就听说过沈砚,而且是从她的手帕交那儿听到的,她那位手帕交自从见过沈砚一次之后,从此念念不忘,她一开始还笑对方花痴,今日一见她突然就理解了自己的手帕交。 不知道为何,宋云姝看着自己的堂妹与妹夫郎情妾意地站在一块,心里突然冒出了一点酸气。 但是一想到这位妹夫不过是个六品的翰林编修,不管是殿下还是谢豫的地位都能轻松地碾压他。 这样想着她心里顿时舒服了许多。 这边宋云棠缠着沈砚问了许久的问题,见他终于回答了,于是歇了那点好奇心,侧头的时候发现站在连廊尽头的宋云姝。 想起前世的一些事情,宋云棠做不到对这位堂姐心无芥蒂,上辈子明知道谢豫对她情根深种,还同自己说谢豫对她有意,害得她信以为真,最终酿成大错。 如果不是谢豫中了药拉着她喊的却是宋云姝的名字,想要借此强迫她,恐怕她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话本里的堂姐善良无害,可是谢豫那次中药的时候,她当真是无辜的吗? 如果说不知情,那为何得知太子因为嫉妒谢豫与宋云姝的感情,而算计她与谢豫,即使知道这样会让她失去清白,更有甚者声名扫地的情况下,却没有出手制止,哪怕是拦着她进去那间日后对她来说是恶梦的房间也没有。 事发之后宋云姝什么都没有做,只哭着说他们二人酒后糊涂,让气急的祖父手下留情,不要动用家法。 不是这样的,她很想朝着那些人歇斯底里地大叫。 她到死的时候都在问自己,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最后只能归结到怨自己心气太高,不愿下嫁,才会招致这样的结果,她认了。 可她恨他们三个吗? 自然是恨的。 重生回来的那几天,她每天都在问老天,凭什么她要成为他们三人感情纠葛中的垫脚石? 看着朝着自己露出亲昵的微笑,唤着岁岁的堂姐,她突然觉得遍体生寒。 站在宋云棠身边的沈砚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她的身体轻轻颤了一下。 她在害怕宋云姝?
第9章 宋云棠正因为想起上辈子的事情感到一阵后怕,下一刻她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只大掌包了起来,温热的掌心稍微用了一点力气,就好似在安慰她一般。 沈砚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下意识握住她的手,只是他的面上不显,而是感受到了掌心握住的手传来的凉意,就如同成亲那日一般,也是这样凉。 她的手一直都是这般凉的吗? 他的这个举动也让宋云棠感到意外,她抬头去看身边的沈砚,发现他神色如常,就好像牵她的手是再正常不过。 这一晃神的功夫,宋云姝已经走了上前,她目光往下一滑,恰巧看见宋云棠的手被沈砚握着,她脚步止住,脸上的笑僵了一下,继而对着他们道:“四妹妹来得这样早,这两天老祖宗还天天念着你,还说即便你嫁了,随时都能回来。” 话里话外的意思听着俨然把宋云棠当外人了。 感受着沈砚掌心传来的温暖,宋云棠先前的惊惧也被安抚了,她面上带笑,说出的话也是理所应当:“我出嫁那天老祖宗还特意同我说了,要是郎君欺负我了,就回来找她做主。” 这话引来沈砚的侧目,虽然是对着宋云姝说的,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的,见少女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笑不似作假,后知后觉她这话原来是故意同自己的堂姐炫耀的。 还真是小孩子心性。 不过她能说出这样的话,大约是宋老夫人确实同她说了,成亲那天他见过一面这位有些一品诰命在身的老妇人,她在面对宋云棠和别人时完全是两个模样。 送别宋云棠的时候这位老人眼中含泪,然而特意让人请他过去交代几句话的时候,又是一副严肃的表情,完全没了和蔼的神色,就好像他是抢走她宝贝的强盗,恨不得将他赶走。 如果这桩婚事不是由宋老爷做主定下来的,大约这位把宋云棠看得跟眼珠子似的老夫人定然不会同意她下嫁,说不定还会舍下那张老脸做出悔婚的事情来。 这一对祖孙还真是,怪不得宋云棠是这样一幅性子,大概是随了这位老祖宗。 从她这位堂姐身上就能看出,大约是以前宋云棠还在府上的时候,最讨老祖宗喜欢的就是她。 果不其然,她的话刚说出口,宋云姝脸上的笑容黯淡了一些,不过她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只抿嘴笑道:“老祖宗一向对你偏爱有加,从前就想着你能嫁个当门户对的高门大户,虽说四妹妹现在嫁的不尽如人意,老祖宗之前还拿你不愿意成亲的事来说笑,但今日一见妹夫,便知道是个会疼人的。” 这明褒暗贬甚至带着挑拨的话让宋云棠听着不舒服,她这位堂姐素来说话做事八面玲珑,让人挑不出丝毫的错,怎么今天说出的这些话都像是不过脑子似的。 不仅当着她夫君的面贬低对方的家世,还提她不愿意嫁给沈砚的旧事,实在是有些没有规矩,沈砚性子好不与他人计较,但不代表她是个好性儿的。 她撇了撇嘴,有些不高兴了:“堂姐慎言,我知道堂姐的未来夫家安远侯府比沈家地位高出不少,但是我们沈家也不差,郎君的祖父曾是内阁大学士,父亲又是工部侍郎,最厉害的是郎君,十八岁就中了状元,日后前途定然是不可估量。” 这样说并不是没有道理,她知道朝中六年就会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晋升,沈砚中了状元进入翰林院到今年刚好是六年,这也是她爹同她说的,以沈砚的能力才学,没多久就要升迁了。 府上的人大多都知道宋云棠护短,而且对于身边亲近的人极为护短,她把沈砚划到了自己人的行列,自然是会第一个就跳出来反驳自己的堂姐。 感到意外的除了宋云姝之外,就是沈砚了,以他对这位小祖宗的了解,以为宋云棠会因为宋云姝的话恼羞成怒,甚至会觉得脸面过不去,没想到还言辞凿凿地反击回去。 就连提起过世的祖父和父亲在朝中的地位时,她的表情也是与有荣焉。 看着她的眼神不禁变得更加温柔,过了一会才拿正眼去看宋云姝,不疾不徐道:“堂姐说得是,能娶到岁岁,是我高攀了。” 岁岁这两个字叫得极为娴熟,想必是两人成亲后沈砚经常这样喊她,由此可见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很是亲密,宋云姝这样想着,她的心里生出名为嫉妒的情绪来。 她突然后悔没有极力撮合宋云棠和谢豫,不然也不会碰上今天这样的情况。 不想承认刚才说那话存了故意的心思,然而宋云棠却没有期待中闹起来让沈砚难堪。 眼前的这对夫妻一唱一和,明显让她下不来台,她生平第一次在人前失了态,有些无措地看着沈砚道:“抱歉,方才的话是我说得太过了,我只是想岁岁过得好一点。” 这幅样子倒像是他们二人欺负了她一般,宋云棠心里有气,但想着今天是回门和老祖宗的寿辰,她不想自己的好心情被她破坏了,索性轻哼了一声:“三姐姐素来是最注重规矩,今天是老祖宗的寿辰,可别同刚才一样说错话惹了她老人家不高兴。” 宋云姝面上一热,只得点头:“四妹妹教训得是。” 气氛一时之间僵住,一旁的倚翠即使是有心想要替她解围,但她知道宋云棠的性子,且她是下人,也不能随便插话。 幸而周氏那边派了人来催宋云姝过去,这揭过了这一页。 目送着宋云姝走远,宋云棠还未完全消气,她气鼓鼓地看向沈砚:“三姐姐以前不是这样的,今天倒像是中邪了一般说这样的话,我明明没有嫌弃郎君的家世,以前是我不懂事,郎君不要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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