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自己再不给出说法,只怕马上又要被这个脾气古怪的疯子扼住命运的后脖颈了,沈长宁面无表情地勉强挤出一点笑,开始在心里思考起对策。 好阴险的人。 她要是反驳这句话,那不就证明自己那句话确实是在骂男人是狗?要是承认,不就正撞对方下怀,直接骂了他? 左右都是死路,她得怎么说才能不让这人记仇呢? 于是白日里,自己忍无可忍豁出去时蓦地握住男人手的画面猝地在脑袋里重新变得鲜明。 记忆里,有人红透了耳根,狼狈地偏头躲避,只为了试图将手抽出来。 于是一瞬间,沈长宁很突然地开了窍:她好像,知道了陆刑的弱点。 昏黄烛火中,少女弯起嘴角无声地笑了一下,眼神蓦地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陆景行等了一会,没等到回答,却反而等到了别的东西。 随着胸口的创伤处再次泛起疼痛,少女的呼吸也跟着重新贴近。温温热热地洒在皮肤上,像鸟羽拂过,鲜活生动。 然后那句姗姗来迟回答便跟着落入耳中。 “不像吗?可是狗很可爱啊。” 什么? 陆景行一愣,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便突然有柔软温热凑过来,贴住了他小半边的肩膀和身体,而后那股萦绕在他鼻尖一整天的馥郁香气便随着几乎已经近在耳边的声音一同将他包裹。 “我都很喜欢。” 一瞬间,意识僵住,他动弹不得。 第23章 奇怪抱怨的声音很轻,像小猫的哼叫…… 眼见自己那话说完后这人便僵滞不动了,沈长宁的目光流连着从他面上划过,眼底浮现出些许略带几分恶趣味的笑意。 这人真有意思。 明明性格阴晴不定,冷漠到了极点,却又偏偏在风月之事上显出这样的生涩。 为什么会这样,是个人性格使然还是古代人独有的封建? 沈长宁于是难得地起了点好奇心心思。 “那你呢?” 她曲起腿,撑住下巴,故意逗道:“陆刑,你喜欢小狗吗?” 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追问,仿佛全然不知这些话题在他们两个素不相识的人中开展有多不合适。 陆景行被问得无言以对。 耳边柴火劈啪作响,空气中都升腾起温暖的热意。 他坐在那一抹因着接连两日的共处一室,他几乎都已经熟悉的暖香中,回想起自从和沈离相遇以来这短短两日两人之间发生的一切。 陆景行突然惊觉他虽看似处于上风,想要的东西都通过手段威胁少女得到了,实则总因对方的几句话便在其面前显露出狼狈的姿态,而且甚至可以说是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少女从一开始,便似乎总在言语上对男女之事表现出一种超脱于寻常女子的大胆。 可这种大胆却又并不似那种真正让人反感的挑逗,反而更像显出一种天真的钝感。 就仿佛她确实不觉得以这样的姿态和一个男子说话有什么不对的。 这个念头生出的瞬间,陆景行的心里突兀地生出一些不快。 那感觉起的太快,几乎让他都还没反应过来话语便已经脱口而出。 “沈离。” 一个已经太久没人叫过的名字突然从面前人口中吐出。 “你对每个人说话都是这般的语气姿态吗?” “?” 这话实在太过莫名其妙,沈长宁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想到这人阴晴不定的性格,她沉默片刻后还是选择了小心为上,于是挑选了措辞,再谨慎不过地开口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眼睛的效用暂时缺失,耳朵便几乎成了接收信息的主力。 陆景行看不见少女此刻脸上迟疑的神色,只把单纯的疑问误解成变相的承认,闻言脸色更冷了几分。 他沉默片刻,然后弯了弯嘴角,语气不明地说道:“没什么问题。” 说完便侧头过去,再不搭理沈长宁。 “……” 徒留下再没得到回应的沈长宁一人坐在火堆边,握着药瓶,茫然不解地在心里问009。 “他怎么了?” 009:“抱歉,宿主,我不是红娘系统,不具备分析人物情绪的功能。” ……红娘系统。 沈长宁无语。 当初给你们取名字的人绝对是取名废吧。 夜深,风雨仍旧在肆虐。 久无人住的破庙里,高大蒙尘的佛像挡住了侵袭而入的寒风。 在他脚边的阴影下,一床棉被铺开,盖住了两个分明陌路却因意外而被迫躲在了同一屋檐下的人。 伤口处仍在隐隐作痛,本就睡得不安稳的陆景行又从梦中清醒过来。 靠住热源的肩膀那边被压住,是熟悉的重量,充斥耳边的也是轻到几不可闻的平稳呼吸声。 他没伸手把人推开,只兀自坐在黑暗中清醒着听了一会,然后才又重新放松身体。 睡意将理智淹没前,陆景行心中再一次浮现自己对女孩的评价。 轻浮。 晨昏倒转,日月轮转,屋外的天再次亮起来的是时候雨仍旧没停。 沈长宁站在门口盯着那依旧阴沉无比的天和丝毫不见小的雨看了一会,终于在心底生出不妙的预感。 “009,这雨不会一直这么下下去吧?” 009:“抱歉,宿主,我没有预报天气的功能。” 沈长宁本来也没报多大希望,听它这样说也不觉得非常失望,只轻轻叹一口气,怅然评价道:“……你还是不够全面。” 009膝盖中箭,无言以对。 这雨一直下,沈长宁便一直无法下山,只能待在这破庙里。 她如今所有的资源全部来自百宝箱,若是这雨很快便停了还好,若是迟迟不停…… 想到这里,沈长宁突然开口问道:“009,我的百宝箱开启次数还剩多少?” 009很快给出了回答:“经统计,宿主已开启百宝箱48次,兑换产品共48件,还剩52次开启机会。” ? “等等,你是说我这才短短两日,便已经用了快50次了?” 听到009报出的那个数字,沈长宁有些不敢置信。 “是的,宿主,需要我给您列出明细吗?” 或许是她语气中怀疑的情绪太明显了,009于是主动提出了要报明细。 沈长宁独自在风中凌乱了一会,然后才艰难地接受了自己居然真的仅仅两天便用了近50次兑换机会的事情。 真是……怪不得都说不能坐吃山空。 沈长宁忧愁地重新走回庙里,高大威严的佛像垂目注视着她。 陆景行虽然看不见,但能听见脚步声。 他听着少女拖沓的脚步声,敏锐地从中察觉到沮丧。 那脚步声逐渐靠近,片刻后身边多了一份热源,陆景行动了动,沉默片刻后还是开了腔。 “怎么了?” 耳边响起疑问的声音。 沈长宁转头看去。 只见男人此刻的眼睛上仍旧蒙着纱布,盖住眉眼,遮去大半鼻梁,只露出小半张脸,虽然无从窥见全貌,但仍然还是能够看出其原本样貌定然是与普通这样的词不搭边的。 沈长宁看着这张脸,暗自恼怒地磨了磨牙。 都怪这张脸一时迷惑了她,否则自己哪里会落得个马上就要连饭都吃不上了的窘境。 怨气在心中鼓胀,沈长宁正要说话,目光却突然被佛像旁边那一块不同寻常的墙壁给吸引了。 这寺庙建在这山中,修葺自然也不似她在京城见过的那样精致,既不粉饰,也不装点,那些堆砌摞成了寺庙主体的块状相同的土砖就这样裸露在外,在岁月流逝中被风干成浅淡的黄土颜色。 可是这一小片墙壁却赤裸裸地显出与周围土砖截然不同的颜色。 像新砌上去没多久的。 沈长宁盯着看了一会,越看越觉得奇怪,便也顾不上别的,开口主动和这庙内除了她自己以外唯一仅剩的第二个人分享起自己的发现。 “好奇怪啊,陆刑。” 沈长宁眉头紧皱,目光落在那片迥然不同的墙壁上。 “我发现这庙内有一片墙壁的颜色与周围其他墙壁的颜色全然不同。” 陆景行愣了一下。 “什么意思?” 沈长宁眼底浮现困惑的神色。 她站起来,绕过地上的人,走到了那片墙壁边。 “这里有一整块墙壁,土砖的颜色看上去很新,不像是之前就有的,更像是后来砌上去的。” 听沈长宁这么说,陆景行也明白过来了。 “在哪里?” 他一边说一边扶住墙壁,缓缓站起来。 虽然沈长宁给他用了最好的药,如今不过刚过去几日,他的伤口处便已经好了大半,但那终究是外用药,流失的气血一时补不回来,他仍旧无比虚弱。 因此沈长宁一转身便看见男人扶着墙壁刚刚站起来,整个人便立刻不受控制地向旁边歪倒着倒去。 “小心!” 随着一声惊呼在耳边响起,陆景行感受到有人一下拽住了他的手臂。 趔趄被硬生生扯住,随之而来的反弹让两个人都措手不及。 眼见站起来后比自己高大许多倍的男人向自己倒来,沈长宁避无可避,只能被压着重重撞上身后的墙壁。 肩膀传来一阵钝痛,头顶也跟着响起吃痛的闷哼。 沈长宁吃痛地嘶声,被陆景行压住身体,动弹不得地困在了墙壁与另一具坚硬得犹如铁铸的身体之间。 “好痛!” 还没能从因为肌肉被拉扯而从伤口处泛起的剧痛中回神,耳边便突兀地响起少女透着抱怨的轻柔低哼。 身体贴得极近,温热呼吸便顺理成章地落到颈上,透出浅浅的暖意,就仿佛是在提醒他此刻和他紧贴着的是什么。 喉结无措地滚动数下,陆景行瞬间手脚僵硬,不敢再动。 “陆刑。” 沈长宁不明白他的心思,只觉得自己再被这人压一会就真的要喘不过气来了。 因为胸腔被挤压,少女的声音也跟着发起抖来。 “你能站稳了吗?我好难受。” 抱怨的声音很轻,像小猫的哼叫。 不像生气的责怪,更仿佛撒娇。 陆景行听着,突然便说不出任何话了。 他将手臂从沈长宁手中抽出来,不顾那仿佛隐隐有撕裂之感的伤口,强行抬手撑住了身边的墙壁。 男人覆在身上的身体移开,沈长宁才终于得以喘息。 “痛死了。” 她还在喋喋不休的抱怨。 “你伤得这么重,要站起来不会叫我吗?要不是我眼疾手快,你现在已经摔了。” 沈长宁抱怨了一连串,等到说完才意识到这人并不是什么能被她随意教训的性格。 于是她连忙住了口谨慎地向一边站着的人投去目光,本以为会被教训,却发现这一次男人难得地没有生气,而只是兀自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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