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行转头,看见燕云正神色讶异地看着自己。 他弯了弯唇,并未遮掩,而是大方承认了。 “此次江南之行便是阿离救了我,我已拜见过她家中的长辈,与她交换了定情信物,只等回京便请人替我去她府上与其交换庚帖,约定婚姻。” “你与她约定婚姻,那檀云呢?她又该如何处之?” 还不等燕云说话,燕行便又飞快地开口问道。 陆景行重新看向他,有些讶异地说道:“王爷这是何意?那是我兄长的未婚妻,如今我兄长已死,自然应该解除婚姻。” 燕行一时间无言了。 他刚刚误会沈长宁身份时才指责了陆景行意图抢他兄长的未婚妻,如今一朝反转,他竟被自己的话噎住了。 而见他沉默,陆景行笑了笑,不再说话,只牵着沈长宁坐到了他的位子上。 燕云见气氛已经尴尬到了极点,便摆摆手,示意一旁干坐着的琴师继续弹琴。 很快,船舱内响起瑟瑟琴声,悠扬婉转,倒是将空气中的剑拔弩张冲淡许多。 沈长宁一落座,便被一道灼热目光狠狠盯住了。 她抬眼,看见座位对面,穆兰章正死死盯着她。 沈长宁:“……” 她避开对方的视线,小声和旁边的人说起话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陆景行胸膛里一颗心脏从得知沈长宁被打晕带到了这里以后便一直不上不下地悬着,空空落落地没有任何着落。先让陈升潜进来绕了一圈,得知她确实在这里,且看上去状态还算好才稍微平稳些许。 而直到他上了船,亲眼见到沈长宁完好无损地坐在那里,那颗心脏终于真正落回原位。 陆景行紧紧握住她的手,片刻后才低声道:“我去找了你,你不在府上,然后便去了你去的那间铺子。” 沈长宁瞬间了然。 “你把那个打晕我的那个人捉走审问了?” 陆景行摇摇头。 “那整间铺子里的人都被我带回大理寺了。” 婉转琴声中,沈长宁听见陆景行这么说。 “……” 她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道:“如果没记错的话此类案子应归属于当地官府管辖吧?何时可以直接归属大理寺,甚至还让堂堂大理寺卿亲自出马,你这算是以权谋私吗?陆大人。” “算。” “大理寺事务繁杂,并不专管断案,所以向来遵循三不管原则,非穷凶极恶之徒不管,非贪污谋逆不管,非惊世冤案不管。” 陆景行将她的手握得更紧,认真看着她:“但大理寺不管,我要管。只要是你的事情,即便陛下要治我的罪我也是要来的。” 寻常人这样说只怕会让沈长宁觉得难以忍受,觉得无非又是一个说得比做的好听的人。 可陆景行不一样。 男人看着她,神色表情都认真无比,并非邀功,更像承诺。 沈长宁心下一热,忍不住挪了挪身体,与他坐得更近了一些。 两个人肩膀挨着肩膀,衣袖遮掩下,手掌也紧紧握着。 “既然你已经审了那铺子里的人了,那也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了。” 沈长宁侧头看着他,想到之前如意说的那些话,脸上的神色微微冷了下来。 陆景行点点头。 “打晕你的那个掌柜以及其他协助她的伙计都交代了,行王手底下的人会时常联系他们,以那铺子为窝点,替他偶尔搜集长相貌美的外乡女子。” 沈长宁愣了一下,随即皱着眉眼,不敢置信地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是说那铺子里的人都是帮凶?” 陆景行神色平静地看着她:“阿离,何岳书那等以权仗势的纨绔子弟尚且能眼都不眨地杀死许多的人,更何况是陛下的弟弟。” “只需许以重金,或是稍加威胁,寻常百姓便几乎没有可能拒绝。” 沈长宁自然懂这个道理,但真被陆景行这样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了还是觉得齿寒。她想到燕行当时说的那些话,又想到如意说的那些被平白关在府中的女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就只能这样算了吗?” 她看着陆景行,片刻后呐呐道。 那些女子的命运,就只能是那样了吗? 陆景行知道她在想什么,便将她的手握得更紧,肌肤相贴,温热沿着相触的地方一点点泛起,逐渐传递到其他的地方。 “不会,阿离,不会就这样算了。” 四目相对,她看见陆景行眼底蕴着的浅浅冷意。 沈长宁当然相信陆景行说的话,他说不会算了那便是不会算了。 但是……想到燕行的身份,沈长宁犹豫了一会,还是问道:“可是他毕竟不是何清平,不会影响你吗?” 陆景行刚要说话,却又突然想到什么,顿了一下。他看着沈长宁此刻的脸色,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你担心我吗?” 话语响起的瞬间,沈长宁手心蓦地一痒。 是陆景行曲起指节,轻轻挠了她一下。 她一怔,随即忍不住反手握住了那在她掌心作乱的手,认真道:“嗯,我担心你。” 少女如此直白地坦陈心意,明明是先发问的人,陆景行却反而不好意思了。 他垂眼,不去看少女的眼睛,只专注盯着桌面。 “不用担心我,他动不了我。” 沈长宁有些讶异,但很快又想明白了。 陆景行的身后并非没有任何倚仗,甚至相反,他的背后,站着的是这整个大燕真正的主人。 想通这个后沈长宁立刻放心了,刚点点头,便见陆景行侧过了脑袋。他看着自己,眸光有些暗,神色也显得有些苦恼。 “怎么办,阿离。” “怎么了?” 沈长宁从未听过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诧异一瞬后以为他是想起了什么麻烦事,便连忙问道。 只见陆景行有些委屈地盯着沈长宁看了一会,而后突然说道:“我现在好想亲你。” “……” 所有的关切话语都被噎在了喉咙里,沈长宁瞪了他一眼,而后脸颊发热地转过了头。 009旁观了一切,忍不住评价道:“恋爱脑。” 坐在两人对面的穆兰章将陆景行与沈长宁之间的互动看得一清二楚,也把沈长宁脸上那并非如面对他时假装出来的含羞带怯,而是真心实意的羞涩看得清清楚楚。 不显一丝造作,反而生动鲜活,让她看上去更加漂亮。 他忍不住眯了眯眼睛,咬牙切齿地盯着。 却很快感受到一道让他无法忽视的目光。 少女身边,原本还面带笑意的男人此刻冷下了眉眼,正目光森冷地看着自己。 穆兰章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一时间竟然真的仿佛被什么危险至极的阴冷凶兽盯住了一般,觉得后背发凉。 “……” 他顽强抵抗了许久,终于还是僵硬着垂头,不情不愿地移开了目光。 见人不再盯着沈长宁看,陆景行终于满意地收回了视线。 他亲昵地揉了揉沈长宁的手掌,随即低声道:“我已经让陈升去找如意了,待会下了船,你们先离开。” 闻言,沈长宁愣了一下,随即转头看向她。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听见耳边响起一道电子音。 “权势的浪潮之下总是枯骨累累,冤情无数,唯有手持律法的长剑,才能劈开这浪潮使得内里的阴暗暴露在天光之下。” “恭喜宿主解锁任务【少女的眼泪】,请宿主以讼师身份,解救困在王府内的少女。” “本次任务成功后可累计法理值30%,失败则将面临处罚,请宿主认真对待。” 沈长宁的脸色蓦地一变。 009竟然在这时突然发布了任务! 第84章 冒险“陆刑,你相信我呀。” 沈长宁皱了皱眉,在脑袋里问009:“这么突然。” 009回道:“确实是有些突然,但这个任务和上一个不一样,它没有时间限制,宿主不用担心会超时导致任务失败。” 都已经发布了,确实也没有办法了,沈长宁叹气道:“这个怎么样算成功呢?是把她们就出去就算成功吗?” 009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宿主请注意,此任务有特殊说明,需要宿主以讼师身份完成任务,最后系统评估完成度时也会参考宿主 这一点是否达标。” 懂了。 沈长宁想,既然特意说明了要以讼师身份完成,那便说明不仅仅只是把人从王府救出去这么简单,她最后应该还是要为这群少女申冤。 可是抓走她们的人是燕行,向谁深渊呢?如果只是惩处了她铺子里的那个掌柜以及王府的那个管家,又能不能算成功呢? 沈长宁皱着眉头,兀自想的认真。 一旁的陆景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见她皱着眉头沉默不语地坐在一旁,还以为她是被吓到了,便侧头安慰她。 “害怕吗?” 男人的声音响起,沈长宁蓦地回神。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陆景行:“嗯?” 陆景行很少见她这样,弯了弯嘴角,忍俊不禁地笑道:“堂堂一个家主,进自己家丝织铺子逛一圈,结果却被底下的伙计打晕卖掉了,也算是奇事一件了。” 以至于他说给燕文帝听的时候对方还以为他在开玩笑。 说到这个沈长宁也有些郁闷。 “那哪里还是什么丝织铺子,都成了贼窝了。而且我进去的时候还想着隐瞒身份,装成客人借机视察一下铺子,谁想到都还没来得及表明身份就被打晕了。” 她说着想起如意说的事情,却又一扫脸上的郁闷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不过也幸好我被抓了,这样你才会来找我,不然只怕到下辈子都不会有人发现他们竟然在背地里做这种腌臜事。” 陆景行看着她。 少女神色严肃,一双眼睛在已经有些昏暗的天光里仍然显得亮晶晶的,明明自己都还没有完全安全,神色间却看不出半点恐惧,反而显出十足十的愤懑。 “不害怕吗?” 他忍不住问沈长宁。 沈长宁愣了一下,最后出乎他预料地点了点头,但很快又说道:“怕,但是更多的还是生气。我是女子,也是百姓,何岳书也好,行王也好,似乎都将女子视作物品,随意便可占有,难道只是因为我们没有他们那般的权势吗?” 她看着陆景行,说道:“陆刑,不只是我们,如意告诉我,这府上还关着许多其他的女子。” 她说完,却没有在陆景行脸上看到意外的表情,便愣住,有些诧异地低声问道:“你知道?” 陆景行没骗她,而是坦然道:“猜到了,我审问你铺子里那群伙计时他们说他们交易往来不止一次,既然这次抓了你们,那之前一定还抓了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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