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朕并不想伤害皇祖母,不过是希望她退居后宫,颐养天年,却不曾想她因犯下种种罪行,愧疚难当,当场自戕。” “朕……实在痛心疾首。” 余景安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眉心轻微拧着,似乎当真在为太皇太后的死而感到难过。 然而转眼,余景安又恢复了神情:“礼部何在?” 礼部尚书连忙恭身出列:“臣在。” “太皇太后虽犯下种种罪行,但,责在朕难当大任,皇祖母摄政期间没有功劳亦有苦劳,待宗正寺将此事查明,你着手办置皇祖母葬礼,入葬皇陵,由钦天监辅佐。” 钦天监出列,与礼部尚书齐齐恭首:“臣,遵旨!” 众臣福地而叩:“皇上圣明。” 太皇太后是余景安皇祖母,于情于理他都不能重惩太皇太后,而且众臣虽不服太皇太后掌权,但如果幼帝此时做得太过分,也不能令他们信服。 “皇上。”这时,一个大臣出列:“太皇太后犯下种种罪行,其中国师大人功不可没,微臣听说国师大人被恭亲王所伤,如今就在偏殿休息,敢问皇上该如何处治?” “皇上,那妖医罪不可赦,依臣以为,应把他打入天牢,永不得再见天日。”另一朝臣出列附和。 “朕一向赏罚分明,国师助纣为虐,理当惩处,但……”余景安眉头微动,质问:“若太医院有其一半之能,何以受京中百姓无尽爱戴?” 他瞪着那出列的朝臣:“朕对国师只字不提,便是为免引起百姓不满,爱卿急于处置国师,是何居心?” 对于城中的百姓,太皇太后掌权时,笑辰生在他们心里的地位极高。 谁能知道如果把笑辰生打入天牢,那些被笑辰生救过的百姓,会作何感想? 此话一出,那朝臣顿时跪在地上:“微臣知罪,是微臣思虑不周,皇上恕罪。” 余景安一撩龙袍,稳稳的落座在龙椅上:“此事朕自有定夺,众爱卿稍安勿躁,恭亲王为助朕日夜兼程,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看向钦天监:“你择一良辰,着手备下酒宴,朕要为皇兄接风洗尘。” “是。”钦天监领命。 “皇上。”苏时檐这时出列:“不知恭亲王如今何在?” “皇兄还有要事处理,怎么?苏爱卿找皇兄有事?” “微臣不敢,便是多年未与妹妹相见,甚是想念,如此,微臣只好择日登门拜访。” 余景安抬眸,看向大殿众人:“事出突然,朕已乏,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太皇太后身死的消息,不过一个时辰便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百官请命一事也让百姓犹为惊讶,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可昨日夜里从宫里传出,细数太皇太后罪行的声音,他们可听得一清二楚。 再加上今日早朝的消息,今日街道巡逻的士兵,那盔甲的上印的龙徽,那不是龙旗军吗? 究竟是怎么回事,百姓不由纷纷展开猜想,有说是恭亲王回来夺权了,有说是太皇太后不容恭亲王,派兵攻打馥城后,将龙旗军调遣回京。 京中传闻亦真亦假,就是太皇太后身死的消息,百姓也是将信将疑,若太皇太后真的死了,那现在掌权的又是谁? 难道真如传闻一般,是恭亲王回来夺权了? 可今日早朝,恭亲王似乎并未摄政,帝位也并未更替。 然而幼帝年幼,大晋今后的江山都要落在一个小孩手里吗? 百姓猜测的同一时间,京城许多大员被抓,按案情大小,小则削官剥爵,大到诛连九族,一时京中百姓不敢多言,路过时连看两眼的勇气都没有。 一夜未睡,精神绷紧的时候苏挽烟并不觉得困,可一旦闲下来,眼皮子就忍不住打架。 余南卿奉命前往调整军资,苏挽烟眼见着一个时辰快到了,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正准备去给笑辰生起针。 却在这时,殿外一个宫女匆匆来禀报:“王妃娘娘,不……不好了。” “……”这会儿还能发生不好的事? 正想着,就听那宫女禀报:“国师大人……国师大人不见了。” 苏挽烟眉尖微挑:“不见了?” 宫女点头:“来禀的人说哪里都找不到国师大人踪影,殿前殿后都已经找过了,王妃娘娘,如今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凉拌。 苏挽烟刚站起的身子又坐了下去:“去将此事如实禀明皇上,由皇上定夺。” “啊?”宫女愣了愣。 都说国师大人能活下来,完全是因为这位恭亲王妃的关系,还以为他们之间关系匪浅,没想到她竟这般云淡风轻。 难不成是宫里的传闻错了? “啊什么?还不去?”苏挽烟看了她一眼。 那宫女连忙领命:“是。” 待宫女退下,落雪上前给苏挽烟倒了杯茶:“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估计逃不远,娘娘……” 她压低声音:“可要奴婢去把他抓回来?” 苏挽烟好笑:“抓回来干嘛?” 笑辰生这时候不见了才好呢。 如果是她,有逃跑的能力,她也会跑的。 难不成真要等朝廷降罪,白白受一顿牢狱之灾才过瘾? 再说她又不想笑辰生死,这个结果最好。 苏挽烟大大的打了个哈欠,边往寝殿走边伸了个懒腰,早不跑晚不跑,偏偏是一个时辰之后,害她白白熬两个小时。 苏挽烟刚想完这话,一倒头就躺到了床上,再也止不住困意,转眼睡了过去。 皇宫,大牢。 苏时栩连囚服都没换,身上还是那身银盔。 牢门的响起一阵铁链相撞的声音,他抬头一看,惊讶的站起身:“大哥?” 第550章 妥协? 苏时檐还没说话,旁边的牢头就恭敬道:“丞相大人只有一柱香的时间。” 苏时檐点头,给了牢头一枚银锭。 牢头见状顿时明白,恭敬的接下:“丞相大人请便,小的到别处看看。” 见牢头离开,苏时檐这才缓缓走进牢房。 “大哥,你怎么来了?我此次入狱,侯府可有受波及?” 苏时檐没有回苏时栩的话,朝牢门外看了看,见四下没人,才拧眉:“你怎么回事?我不是早给你送去密信,恭亲王攻城让你不要管吗?” 他早收到消息,余南卿在城外布了精兵,吕策忠前往拦截司旸,他即使收到太皇太后圣诏,只要正常从城外行军,便会被龙旗军截下。 苏时栩又为何非要一马当先,赶到宫中趟这淌浑水? 苏时栩一听苏时檐是来责备他的,挥手就背过身去:“我就是看不得那恭亲王府压我侯府一头,他们到馥州去就到馥州去,好好的还非要回来,大哥可别忘了,娘与妹妹到底是怎么死的!” 苏时檐闻言气不打一处来,如今的恭亲王府已非从前的恭亲王府,难道他还以为余南卿是从前那个卧病在床的瘸子吗? 苏时檐无语凝噎:“你看不惯恭亲王,无非是因苏挽烟罢了,时栩,如今时势不同,你若再轻慢懈怠恭亲王府,日后不管是侯府还是丞相府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那娘亲跟慕倾的仇就这么算了?”苏时栩心里也有气:“大哥你叫我忍,我忍了多久?你让我以大局为重,我也没出什么幺蛾子,大哥我与你实话实说,倘若我寻得机会,我定叫他们……” “闭嘴!”还未说完,苏时檐立即严声喝止。 苏时栩话语一顿,气极的别过身,也不愿再多说。 苏时檐叹了口气,放缓道:“我会在皇上面前奏明,是你为维护皇室,救驾心切,听从军令本也是将士天职,如此,皇上也会对你网开一面,小惩大戒。” 听到这话,苏时栩也沉默了下来,不发话。 他知道,他大哥做事一向稳妥,此次前来也定是为了他的事。 他再生气也不可能真的跟他生分。 “在把你救出去之前,你还需在这牢中忍忍,再有,恭亲王府那边我已经有了法子与之缓和关系,你莫冲动,免得功亏一篑。” “……”苏时栩刚消了一点的气又上来了。 苏时檐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要怪就怪当年下手不够狠,未能斩草除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你不可能不懂。” 苏时栩咬牙,回头对苏时檐抱拳揖礼:“好,我听大哥的。” 讨伐太皇太后一事来得快去得也快。 除了后期一系列的连带反应,京城似乎在短短几日内就恢复了寻常。 听闻笑辰生失踪时,城中百姓还出现过片刻的焦虑,朝廷为安抚民生,特施布恩,又是一连几日下来,笑辰生失踪引起的讨论也被压了下去。 在宫里留宿了几日,余南卿就跟苏挽烟回了王府。 府中物品的摆设与当初苏挽烟离开时别无二致,府中本就留了丫鬟婢女打扫,所以现在要搬进去也不需要花费多少时间。 至于被太皇太后以各种名义占据的田地与山庄,也在幼帝掌权后尽数还了回来。 十一月二十,宫中设了洗尘宴,特为余南卿与苏挽烟接风洗尘。 眼见,座上幼帝年幼,却不见皇太后夏云裳出席,苏挽烟抬了茶杯小抿一口,掩了眸中的思绪。 幼帝好不容易在从太皇太后的掌控中脱离,想必不会再想陷到另一个人的掌控中去。 只是…… 她又看了看殿中的百官大臣。 即便后宫不掌权,前朝众臣怕也不会让余景安太好过。 年纪太小,不能令众臣信服,朝中百官就会在暗中拢权,余景安想要坐稳帝位怕是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若是余南卿坐上那个位子,这些问题断不会出现。 这么想着,苏挽烟忍不住看了余南卿一眼。 却不曾想,余南卿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 苏挽烟一噎:“你看我做什么?” 余南卿好笑:“我见夫人眸泛精光,不知心里在想什么小九九。” 苏挽烟唇角勾得好看,别过脸:“不告诉你。” 年节将至,京中百姓早早便开始准备年货。 明明前一段时间才经历这么大的事,不过转眼,生活就回到了正轨。 这段时间,余南卿需要依制上朝,而在府中百无聊赖的苏挽烟几乎每日都会收到京中各家大族的请帖。 有邀她煮酒赏雪的,有办了冬日宴叫她去的,林林总总,苏挽烟没有兴致,便叫人全推了。 恭亲王府如今势大,又得幼帝看重,京中世家多的是人前来巴结,苏挽烟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他们好。 清查太皇太后之时,她与笑辰生之间的事也被有心的人编出来说道了一番,若非余景安下令追查笑辰生,恐怕谣言还会更上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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