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转过身,江雪卸劲一下倒在被褥上,这可真是倒霉。 天大亮,斜江山上游两岸做买卖的商贩,已经在两岸叫卖,等着吸引过往船只。 水面几页扁舟,逆流而上,商贩们只见到船头划桨的中年妇女,不见其他人,料想定是主人在船舱内歇息,遂收起好奇心。 “大娘,您这里可有棉花和布头?” 徐氏划桨到岸边,问一个头戴褐色布巾,站在卖女子头饰物品摊前的大娘。 大娘和善,和家中外孙女相依为命,外孙女手巧,平日会编花绣线,她就拿来到河岸边叫卖,买几个钱度日。 大娘见有人问棉花和布头,又是个长相清丽的年轻女子,便出口相问:“娘子可是要做月事带,我这里没有棉花和布头,倒是有现成的月事带,请娘子先看看。” 说着从桌下的箱笼内掏出几个小棉垫,走近船身,递给徐氏。 徐氏拿来细细查看比对一番,从腰间取下荷包,“大娘,我都要了,多少钱。” “娘子给30文就行。” 月事带做工仔细,棉花用的多,一看就是有心人,徐氏把钱递给她,好奇问:“大娘怎么想着做这个生意?” 船下包头巾的大娘欣慰回答:“是我外孙女,说船上有女子在路上来葵水,可是不方便,于是就想出这个法,也当赚钱。” “大娘有这么聪慧的孙女,以后日子定能好过。”徐氏把月事带递给陈楚楚,把桨划水。 大娘站在岸边笑着回说:“多谢娘子,娘子一路顺风。” 一行人行至中午,找了偏僻无人的野山林停靠,搭锅烧火,各自填饱些肚子,就又划船赶路。 等到日落西山,水面起雾,凉气阵阵袭来时,匠石终于带着这一行人,到达山间水路分流处,绕过一片茂密比人高的水草,冒着炊烟的小村落浮现眼前。 “江姑娘,今晚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小香也在此处。” 徐氏和陈楚楚抬着江雪,已经下了船,江雪精神好多了,转头左右看一眼,这里村落不大,人家粗略就十户,但是隐秘在山间,有山有水,还有耕地,落日红晕渲染了半边天,真是一方宝地。 江雪微微点头,对匠石说好,她看见匠石神态疲惫,想着这一日他多有劳累,还受着伤,就不再好奇问其他了。 “娘子们,请随我来,昨夜小石头已经对我们说过你们的事,好孩子们,别怕,咱们这里住的都是穷苦人。” 柔儿她们跟着一位拄着拐杖,佝偻背,高低腿的老婆婆,她走路一颠一颠,行动缓慢,身上穿的衣服虽粗糙却干净,花白的头发梳的溜光水滑,利索极了。 柔儿一群人,到了几间空茅草屋前,老婆婆推开房门说:“今夜,你们就住这里吧,一会村里有人给姑娘们送吃的。” “多谢婆婆,麻烦你们了。” 送走老婆婆,柔儿她们一颗心不再使劲提着,一路上,她们不知道归途,江姑娘生病一直在船舱,她们觉得自己就像是一群累赘,拖累了江姑娘。 这个小村庄看起来不错,柔儿决定明天问问江姑娘,她们姐妹中有人想留在这里,不知是否可以。 吃过饭,江雪躺在床榻,她终于艰难绑好月事带,拒绝徐氏要和自己一个房间的提议,她为了照顾自己,肯定一晚上不能好好睡觉。 更深露重,水草里有野鸡不知被什么吓到,扑腾栽在水里。 江雪房间,悄然出现一道黑影,慢慢接近床榻,借着窗外月影,才看清黑影正是斜江山道观观主无求。 无求坐在塌旁,目不转睛盯着躺着的人,看不够似的,随后,伸出双手搓热,自然握住江雪放在被子外面的手。 贴在有夜间冷气的脸上,无求眼神逐渐温柔,缱绻的看着江雪,眼中情色缓慢爬升,无求控制不住的把贴脸的手心,移到嘴角,克制的亲吻江雪掌心。 欲念已起,无求辗转从掌心到手腕,一下一下用自己温热的唇雕琢,舔舐,两指轻轻捏住江雪的每一根手指,低头细细亲吻。 青袍袖口散落床榻,江雪梦中疼得一声呢喃,无求停止动作,眼眸猩红,弯腰俯身在江雪上面,看了很久,终于控制自己只在她额间低吻。 “小丫头,疼得厉害吗?”无比担心的话落在江雪耳边,她呢喃,耳朵蹭了蹭枕头。 无求起身在床下点燃一支香,但愿小丫头能好好睡一夜。 随即悄然退出房间,就像从不曾出现一般。
第四十五章 ◎画舫女子生根隐霞村◎ “咯咯咯,咯咯咯。” 有大红冠头的公鸡,扑腾跳到矮树杈,有节奏的不知叫了多少声,等白雾散去,晨光破晓,公鸡拖着傲人的尾翎,摇摆走去草丛里啄虫吃,小村庄的人才开始动身返乡。 柔儿这一群画舫姑娘,早早就来到江雪徐氏住的这间院子,徐氏陈楚楚昨夜带着小雨和江夏睡觉。 两个小姑娘贪玩,一大早就起来,陈楚楚温柔说道:“柔儿姑娘,还有其她姑娘们都进屋说话,早起外面冷。” 秋末,山村的早晨已经带有初冬的寒气,江雪捂着被子睡醒,暖和和的,满脸红晕,精神气十足,她记得前半夜自己在睡梦中,还伴有疼痛感,后来就渐渐熟睡,中途也不曾醒来。 江雪睁眼醒神,察觉到床外侧的手背痒,抬起胳膊放置胸前被子上,另一只手上去抓,拿到眼前看。 咦,不知夜里被什么虫咬了,手背手腕处遍布星星点点的红印,掰开手指缝都有。 奇怪了,到底是什么虫子,只咬一只手,江雪百思不得其解。 “咚咚咚”敲门声。 “姐姐,我是小雨。” “雪儿,画舫上的姑娘们都来了,说要与你商议事情。” 江雪扶床起身,手贴墙壁走到门口开门。 徐氏没进来,出去叫陈楚楚进来给江雪换药,倒是小雨从门缝窜进去,颠颠跑到江雪跟前,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便四肢用力,抓住床栏,屁股撅起爬到床上,一溜烟钻进江雪留有余温的被窝里,小丫头好几天了,都没跟姐姐一起睡,想姐姐身上的味道。 估计昨夜没睡好,小雨抱住被子,没一会就呼呼大睡。 江雪换完药,忍着大腿移动带来的疼痛,勉强扶墙挪动到门口,陈楚楚胳膊从江雪腋下穿过,架着她膀子,一脚踏过门槛。 院子中间有棵老梨树,现下正是梨子成熟季节,今年天气不好,有旱有涝,但是这一树梨子长势还可以,虽不多,但个头大,有的生绿中带熟黄,有的是纯黄,树上的叶子大多被风吹落到地下,重重的梨子吊在光秃树枝上,要掉不掉。 老梨树下站了两个人,江雪出门第一眼就被树下两人吸引。 匠石身高体宽,面容硬朗,站在那里,就有一股扑面而来的阳刚之气,他身体一侧亲密贴着一位女子,江雪肯定,那就是小香,她体态娇小,身形瘦弱,看上去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十分依赖的站在匠石跟前。 果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娘子,这位就是江姑娘。”匠石看见江雪出来,弯腰低头,在小香脖颈后耳语,二人亲密举动,真是羡煞旁人。 小香抬头,满脸羞涩看向匠石说地那位江姑娘,那夜在画舫,她并没有看清,后来中毒晕倒,一直到今日,才真正见到自己的救命恩人。 “这,这位江姑娘!” 小香看了江雪一眼,就大惊失色,袖口捂住惊讶过度的口鼻,眼睛仔细查看江雪外貌。 匠石不知小香为何有如此反应,在二人之间来来回回看了两遍,问:“娘子,江姑娘怎么了?” 小香抓住匠石袖口,低声怀疑问道:“匠石哥哥,江姑娘是草渠村人吗?” 匠石如实告诉她:“江姑娘是凤凰村人,就在草渠村隔壁,我这一年多居住的院子,邻居江六爷,就是江雪姑娘族长。” “江六爷,他怎么会住在草渠村?” 匠石听出话里意思,身体转到小香面前,大掌握住小香柔软的娇手,弯腰与她身高持平,言语带着欣喜问:“娘子,你从不与我说起你家里的事,看你对江姑娘的反应,还有你刚才说的话,你是不是跟江姑娘属同族?” 小香没有直接回答匠石问题,她现在还不确定,“匠石哥哥,我有要事找江姑娘。” 说完这句话,小香就提着裙摆着急跑到门口,屋里站满了画舫姐妹,小香立在门槛,不知是进是出。 柔儿面带趣意走过来,开玩笑说:“小香妹妹,变成别人家娘子了,害羞不肯进来么。” 小香立马羞的脸红脖子粗,手中不知所措得揉搓手帕。 江雪靠在床上一叠被褥前,跟着屋里姐姐们笑两声,出口解救门槛处的小香:“小香姐姐,快进来,有事找你商议。” 小香不好意思走进去,双眼带着疑惑好奇,看向床榻上的江雪。 眉眼近看更像,要不是此时人多,她一定把自己内心所想一下说出,确认江姑娘是不是她所想的那个人。 “小香姐姐,叫你来是为了打听一件事,你可知道这处村落的具体情况吗?” “这处村落里有一位熟人,想必各位姐妹们应该也认识。” 柔儿上前揪住小香袖子,好奇说:“香妹妹,别卖关子了,你快说吧。” 小香抿嘴,露出脸颊上的酒窝,开始向众人讲述自己知道的情况,“给画舫常年送菜的那位鲁阿婆,她就是这个村子里的人,村里总共就十三户人家,五年前,他们在南方海上战败,被长官推出去顶罪,这十三个人的家眷,男的全部流放北疆,女的全都充做官奴,他们则是在当地,就地处斩。” “后来呢?”大家都听得揪心,尤其是屋内的女子们,她们知道官奴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我也是昨日白天才知道,是五年前斜江山观主,下山游历到了南方,听闻他们在海上常常保得渔民们不被海盗劫杀,又不惜自身性命危难之时跳海救人,故当地百姓对他们尊敬爱戴,不忍官府将其杀害,于是大闹法场时,观主趁乱救出这十三位军士,后又幸得百姓们一路掩护,在逃亡中,他们分头行动,救出还留有性命的家眷,改换容貌,辗转多地,跟随观主来到此地,从此落地扎根,那位大仁大义的道长,就给此村取名为隐霞村。” “鲁阿婆,就是其中一位军士的姑母。” 小香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说出来,没有一丝隐瞒,江雪还沉浸在故事里,她现在对那位白胡子道长越来越感兴趣,有情有义,又有一身好武艺,真不愧是正气凛然的修道之人。 柔儿听完这个故事,便激动站起来:“江姑娘,此地隐秘于山水中,这里的人家也不愿意跟外界多有牵扯,正合我们姐妹们心意,能够住在这么山清水秀的地方,不受外界纷扰,实在是我们心中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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