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去而复返的叛军,曹壬没有拒绝,只是把他们打乱后,重新收编去了不同的军营,一些威望甚高且不服管教的将领去到新的军营后被偷偷处决了。 随着曹晖一日日长大,大魏的朝廷也如初春的太阳,冉冉升起逐渐壮大。 魏兴安八年,隋元初五年八月,隋开国皇帝杨宪终于走完最后时光。 五年的时间,大隋并没有他预想中那样蒸蒸日上,更没有强大起来,反而如自己走向暮年一般慢慢走向了衰落。 早已疲惫不堪的他看着愈演愈烈的党争,看着朝臣们沉迷于服用仙散,看着三个儿子为争太子之位明争暗斗,面对即将来临的死亡时,他反而觉得是一种解脱。 哪怕有朝臣无数次向他举荐名动江东的天师教仙长,他亦不想继续苟延残喘。 他觉得做皇帝太累了,他只想好好休息,哪怕一睡后永远不会醒来。 他想,北伐注定无望,或许在死后可以魂归故里。 在生命的最后,他把杨三郎喊到床前,“你没有章儿手中的兵权,亦没有充儿聪慧,我走后,你就让章儿给你封个亲王去广州吧。” “所以,父皇是想让长兄继承您的皇位吗?” 杨三郎怎么也没想到,一直是他在悉心照顾父皇,也是他陪伴父皇的时间最久,父皇却把皇位传给了远在荆州的长兄。 他心底不服,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眼中带着不甘和狠厉。 杨宪的视线已经渐渐模糊,却仍挣扎着用尽最后的力气回,“你不是朱氏的对手,若让你继位,肯定,肯定” 他想说肯定不得善终,可最终没能说出口。 杨三郎见杨宪彻底断气后,眼中的悲伤迅速散去。 他擦了擦眼泪,起身告诉杨宪的内侍秘不发丧,然后迅速让人去找朱慎。 杨氏在江东建隋,为站稳脚跟,江东的世家都受到重用,除了张氏。 张氏女嫁给曹善为侧妃后,与杨琇莹争宠,导致杨琇莹一直无所出,杨氏至江东后便开始对张氏清算。 张氏被清算时,嫁给张兴的朱琳终于回到了朱氏,此时的她早已没有少女时的天真烂漫,一心只想求得权势。 于是,姿色不减当年的她被朱慎送给了杨三郎,虽只是侍妾,但杨三郎的正妻没有渡江,这些年她被杨三郎宠得仿若正妻一般。 她知道杨三郎想要的是朱氏支持他为太子,而她所求只是他成功继位后,许她后位。 隋元初五年五月,杨三郎联合朱氏发动政变,先假借杨宪的名义传旨给杨章速回建邺。 杨章收到旨意,手下谋臣劝说他不要去,可他狂妄自大,认为两个弟弟都是既无谋虑又无兵权,肯定不敢对他如何。 后来在谋臣的多番劝说下才带着一万将士顺江而下,奈何才至建邺城几里外就遭遇了朱氏兵将的埋伏。 朱氏盘踞江东多年,水上作战技术比杨氏兵将强,杨章的一万兵马瞬间被朱氏打得溃不成军。 杨章迅速逃上岸后,带着残兵逃去建邺城,却在刚入城门后,被站在城楼上的伏兵射杀。 伏兵口中喊着,“听尚书令之命,射杀逆贼杨章。” 杨章至死都以为想要对他赶尽杀绝的人是尚书令杨充。 杨章被射杀后,宫中传来皇帝的死讯,杨充听到丧钟忙从尚书台奔入皇宫,却被杨三郎带兵迅速包围。 “二兄,我不知你竟如此狼子野心,父皇刚病逝,您竟将前来探病的大兄射杀在城门口,我如今要替父皇处决你这不忠不孝之人。” 杨三郎当着前来奔丧的朝臣的面,字字珠玑,不待杨充解释一二,迅速将杨充射杀。 杨充的同党见状,慌乱不已。 杨三郎狠厉一笑,“众卿不用惊慌,逆贼已伏诛,我不会秋后算账,众卿准备国丧吧。” 杨宪其实早就把传位诏书拟好交给尚书台,可作为尚书令的杨充不想长兄继位,所以一直压着。 今日听闻杨章被射杀时,他心情激动只想着要即刻控制住皇宫,却不曾想一直唯唯诺诺只会拍马屁的弟弟,竟然也有这般迅速且狠绝的手段。 杨宪驾崩后,杨三郎登基,封朱琳为后,改年号为隋元平元年,封朱慎为大司马大将军,镇守荆州。 同年十二月,新帝杨三郎于宫中突然暴毙,皇后朱琳称太后,扶幼子登基,改年号为元延,太后传朱慎回朝,封其为摄政王。 大魏兴安九年、隋元延元年六月,江东世家和北方世家为抢占资源,发生大规模内乱,部分曾经南渡的北方世家不堪内乱,从南方逃回北方。 同年十一月,世家内乱未停,天师教带领百姓反抗世家,隋朝廷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中。 大魏兴安十年、隋元延二年,春三月,陆烈领八万大军攻打荆州,隋摄政王朱慎即刻赶回荆州迎战。 谁知,战事才持续半个月,江澈领四万兵马从逍遥津入江东,江东的世家本就是墙头草,除了朱氏留在建邺的兵马,无任何世家抵抗。 和当年收复孙吴一样,朱慎还在荆州苦苦应敌,身后的朱琳和新帝早已携江东世家开城门迎接江澈的兵马入建邺城。 朱慎听说隋帝已投降时,突然想起了儿时读到陆抗的儿子们带兵顽强抵抗敌军那段历史时,父亲和他说过的话。 父亲和他说,“陆氏就是愚忠,孙吴气数已尽,并不值得陆氏继续效忠。” 如今,大隋的气数已尽,他苦苦抵抗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又过半月,传来广州牧投降的消息,朱慎终于放弃抵抗。 荆州大捷后,陆烈领兵回北方,陆纯则接收了荆州。 昔年好友再次相见,竟然是在这样的场合下。 朱慎曾领兵追杀北上的陆氏族人,若非陆氏早有准备,江那边又有定北侯带兵接应,恐怕陆、魏、姚三家的人都要惨死朱慎手中。 所以陆纯对朱慎早无当年的情谊,他亲自带人抓捕朱慎,也只是念在当年陆萸在华彩阁出事时,朱慎没有把他的去向透露分毫。 朱慎知道成王败寇,所以被锁拿时没有做出反抗。 “你没有话与我说吗”他问陆纯。 “没有!”陆纯冷冷地回。 “可我有话说,让他们都退下” 陆纯的属下不想离去,朱慎接着开口,“谢洐在我手中” 陆纯闻言,眼中瞳孔一震,忙让兵将们都退了出去。 他眼神冷冽地看着朱慎,“你想做什么?” “我想见谢皇后”朱慎见陆纯的表情便猜到自己赌对了。 “你休想!”陆纯立即出声拒绝。 “你没资格替谢皇后拒绝”朱慎说这话时嘴角带着笑。 若真如他猜测的那样,善良如她,怎会放弃谢洐。 陆纯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若真让谢洐出事,妹妹肯定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看出他的犹豫,朱慎接着开口,“我已是阶下囚,并不会伤害到皇后,你有什么可犹豫的?” “知到是阶下囚,为何还要见她?”陆纯反问。 “我只是想解惑而已,待解了心中疑惑,我会让人放了谢洐。” 顿一下,朱慎接着开口,“我想在陆氏当年的学堂见谢皇后,你不要浪费时间,我怕谢洐等不到你们营救。” 陆纯确实不敢耽搁,因为他不知道谢洐被朱慎关在哪里。 消息传回昭阳殿的时候,陆萸正在陪曹晖写字。 曹晖已四岁多,启蒙已有半年,小小的手写的字却比陆萸当年好太多,她时常感叹他肯定是遗传了曹壬。 见到曹壬一脸郁色的从外面进来,她忙让青琼将曹晖带去院中玩耍。 曹壬素来喜怒不形于色,她很少见他这样的表情,急切地问,“出了何事?江东生变了?” 曹壬把朱慎的要求和陆萸说完以后,咬牙恨声道,“早知会这样,当初就该想办法把他杀掉。” 他对朱慎起过杀心,就是在听到朱慎在朱太守府中逼陆萸举起匕首时,不过那时他袈裟在身,故只得诵经平复心中的怒火。 “我去见他”陆萸没有犹豫,正如朱慎所言,她怕谢洐等不了太久。 “我知你会答应赴约,所以已想好对策,我随你一起去”曹壬答。 “你不可离开洛阳”陆萸打断。 “若我不能随行,我就让你出不了宫”曹壬这次却异常坚定。 “你”陆萸还想争辩,曹壬出言打断,“江东已收复,我去江东可以做一番部署,也不算全为你,且历代帝王御驾亲征也是常有的事,我此番至多算是去打扫战场。” “那洛阳怎么办?”陆萸问。 “洛阳我已做好安排,晖儿交给陆弘,陆弘带着晖儿领两万幽州兵守在金墉城。” 陆烈离开荆州时留了两万兵马给陆纯,如今六万幽州军刚回到洛阳正准备北上。 “阿萸,我跟着你去才能放心,你该理解我的。” 陆萸听完,也不再辩驳,而是立即准备动身南下。 陆纯收到曹壬的军令后,押送朱慎回建邺,按他的要求把他关在陆氏学堂中。 当年陆氏族人北上,府宅被南渡的杜陵韦氏占领,但陆氏学堂因为大儒旬维的要求,一直空中没有被占用。 如今江东内乱,杜陵韦氏已逃回北方,陆宅又空了出来。 江澈的兵马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了陆氏学堂,兵将则在陆宅驻扎下来,只等帝后的御驾。 陆萸至建邺时,建邺城刚下过一场雨。 时值盛夏,哪怕江东经历了一场又一场的政变,陆氏学堂院中的海棠花依旧开的极其绚烂。 朱慎在海棠树一旁的回廊下坐着,当年的少年郎已入中年,虽没有发福油腻,眼中却已无当年的光彩。 见到缓缓而来的陆萸,他颓然的气色突然消失了,忙起身两眼发亮的看着她,“你果然还活着。” 陆萸在院中离他不远不近的距离停下脚步,然后行礼,“多年不见,朱郎君安好。” 朱慎苦涩回礼,“多年不见,想不到再次相见是这番场景。” “我父亲在何处?”陆萸不想和他叙旧,只想快点救出谢洐。 “你还是那副急性子”朱慎笑回。 “我既已按你要求前来相见,你也该信守承诺才是。” 朱慎听后,坐回原来的位置,整个身子倚靠在回廊的立柱上后,仰头看着院中的海棠花,缓缓开口,“谢洐已经被送去星火书店,你现在就可让人去接他。” 因朱慎要求单独相见,曹壬只能守在月洞门外,听到朱慎的话,他忙让人去星火书店。 “阿萸,你真的喜欢海棠花吗?或者,你当年只是为了脱身骗我?”朱慎再次开口。 “我从未骗过你,不知你是从何人口中知道我的身份的?” “无人告诉我,我是从书店墙上的那幅画和行云院的海棠花猜测出你还活着”朱慎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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