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竹之音重新响起,只是这琴音婉转,更添几分清雅之气,无端让人静心。 察哈尔德一时倒也失去玩笑戏弄之意。 只搂着美人冷眼看着。 郁明德大概以为自己就是个好色之徒,觊觎柳曼儿美貌之名。 呵呵,好笑。 偌大的北戎大地,等他登临高台,什么样的绝色他找不到,得不到,需要去觊觎他玩剩下的。 只不过是想警告他,莫要过分把手伸到北戎,伸到自己这里来,他们二人,互相利用罢了,可称不上什么友好同盟。 自己就是要留柳曼儿在身边,既羞辱她,也羞辱他。 察哈尔德张狂扯起唇角,很快,自己成了下一个北戎王,就是郁明德有求于他了。 …… 察哈尔德还沉浸在一些不可言说的美妙幻想之中,陡然被门外声音惊扰。 是莫桑。 “王子,属下有事回禀。” “进来。” 莫桑进门,垂头看着地面,对屋内景象视若无睹,再次申明:“属下有要事回禀。” 察哈尔德叹了口气,宽大衣袖挥了挥,示意柳曼儿等人和舞姬乐姬都退下,一边说着:“你这人真扫兴。” 柳曼儿闻声而动,率先出门,临走时还瞥了眼这个刚进来的大裕长相的男子。 昭昭轻拽了拽察哈尔德绑起的头发嗔怪瞪他一眼,才妖妖娆娆走出去。 换来了二王子一声调笑。 待众人散场,察哈尔德撑座而起,懒懒散散走到莫桑面前,“说罢,何事?” “回王子的话,宫里的眼线传话回来,王上今晨已能自己坐起身,还被搀扶着在殿内散了会步,这才又回去躺下休息了。” “什么?!”察哈尔德满脸震惊,甚至压不住嗓音,“不是让医师加大药量了嘛?” “难道是这个医师?”察哈尔德眸光危险犀利。 “应该不会,我们控制了他的家人孩子,且先前他的确是按照吩咐下的药,应当不至于半途反水,他没有理由。” “那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搞不搞得清楚啊!”察哈尔德很是急躁地抓了把头发,父王状态渐佳,察哈尔昀又迟迟不见咽气,费尽周折到头来一切回到原点,刚刚志得意满的自己转眼之间简直就要成为一个笑话! “属下现在担心的是……”莫桑眉头紧锁,欲言又止。 “担心什么你快说,别卖关子!” 莫桑沉沉吸了口气,抬眸正色:“属下担心,王上已经知晓。” ! 察哈尔德几乎是在一瞬间,停下了呼吸。 屋内空气凝滞,鼻尖刚刚那些女子脂粉香气依旧弥漫,这会子简直让人头晕目眩。 “你是说……” “不然,不然无法解释现在发生的一切。唯有王上已然知晓,自己停了药才……况且,王上虽没有反对您现在暂时执掌朝堂,但至今未再次召见您,这么些时日过去了,宫中都没有别的消息传出来,实在奇怪,属下唯恐!”没再继续说下去,莫桑的暗示已经足够明显。 是了,察哈尔德咬着牙关,浑身肌肉绷紧。 如果父王真的已经知晓自己偷偷给他下药的事,停药不吃。只是现如今他身虚体弱,察哈尔昀昏迷不醒,无人可以托付社稷,这才一直按兵不动——这样,方可以解释眼前的境况。 自己犯下如此滔天大罪,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莫桑一直垂头等着,等着察哈尔德的下一步指令。 “莫桑。” “属下在。” “如今你我已无退路,唯有一搏了。”察哈尔德陡然松下浑身紧绷,像是想清楚了什么,声音沉郁得像是要化出墨色。 莫桑抬头看他,察哈尔德眼神阴鸷如草原鹰狼,伺机而动,准备随时一击突起,狠狠咬中猎物。 “准备一下,我们,该进宫了。” 同一时刻,二王子府邸不远处。 寂无冷冷注视着府邸门口。 刚刚,柳曼儿和沐云舒的马车便是停在了那里,寂无亲眼看着她二人单薄的身影一步步走入这深不见底的狼窝。 偏偏自己,空有一身武力,一步都动弹不得。 “阁主。” 寂无余光一扫,身后有了另一个黑色的影子。 “已安排妥当,把消息递到二王子那里了。” “嗯,通知大王子,一切按原定计划行事。”寂无接话,眼神还停留在不远大门处。 索性一切都快结束了。 你好好待着,照顾好自己,等我来接你…… 寂无心中默默念着。 — 沐云舒正在屋内来回打转,双手紧紧交握,步伐又急又乱,不时还向门口张望。 等得实在焦心不已,正准备和屋外的婢女打探一下消息。 门推开了—— 柳曼儿随即快步进门,转头冲外面说:“我有自己的婢女照料便够了,你们就在外间侍候吧。” 外头刚想跟进来的婢女有些为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怎么,二王子这是怕我跑了不成。”柳曼儿声线陡然冷了一个度,眼角眉梢具带上凉意。 “奴婢们没有这个意思,但凭您做主。” “那就照我说的办!”说着啪一声重重阖上门扉。 …… 柳曼儿站在原地听了会儿外面的动静,确认几个婢女各自分散回到自己岗位,才转过身来。 沐云舒急不可耐上前几步握住她的手上下检查,目光急切担忧。 “我无事,你不要担心。只是给二王子弹了几支曲子助兴罢了。”柳曼儿轻声开口。 沐云舒沉沉呼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一手拍着自己胸口。 “那就好,吓死我了。”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我快急死了,你再不回来我说什么也要找过去。” 柳曼儿也在一旁坐下,替沐云舒又满上一杯,“我也纳闷呢,本以为没法那么快脱身的,我甚至没用上身体不适,伤病未愈的借口。” 说着又低了低音调,“我回来时瞧见,前院兵荒马乱的,像是突然接到命令要干什么去。” 沐云舒若有所思,“无忧先前说了,北戎要有大动作,不能给他添乱,我们这两天就老老实实待在屋里,没有情况哪都不要去。” 两人悄悄商量定,姑且算是安置下来。
第76章 攻心——弑父 北戎王瘫坐在高高大殿之上,正兀自出神着。 他实是想不明白事情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兄弟阋墙竟演变成同室操戈。 何至于此啊,他们俩是骨肉至亲啊!老二竟也狠得下心对他嫡亲的大哥下手,老大呢,明明没有伤到根本,却一直暗中躲着不出。 他在等自己这个父王向他低头,给他交代。 北戎王忍不住双手颤动,旧疾复发,不可控制。 家门不幸,国之不幸啊! 该如何收场? …… “报!启禀陛下,二王子于殿外求见。” “他来做什么,添什么乱?让他滚回去!”北戎王正焦心不已,闻言发怒狂吼。 自己先前向老大递去了信,而老大也终是派了人来回话,大概是看在他这个父王大病一场的份上,愿意露面回宫。 自己这才勉强坐起身来,想好好和老大谈谈——放过他弟弟这一次。 老了老了,江山社稷,确实该有人接手了。 自己也是时候让位。 待老大登基,自己于身后辅助他,也会多加严厉约束老二,再不会让老二行差踏错。 不知这样一来,是否得以保全察哈尔家这一对兄弟。 老二现在这种节骨眼还出来瞎蹦跶,是嫌他自己这条命太长了吗?! 蠢货! 宫宦领命退去,没多会复而又低着脑袋走了进来。 “陛下,二王子说他实在忧心陛下身体安康,如若今日不让他瞧上一眼安安心,便在外殿等着陪着不回去了。” “他!”北戎王气不打一处来,等会儿撞上老大可如何是好,“往日也不见他有如此孝心!”话语间无奈至极。 “咳咳——赶紧唤他进来。”北戎王身体本就还没好转,眼下强撑,情绪起伏过大之下更显虚弱无力。 只好先把老二应付过去,赶紧让他离开。 察哈尔德一步一步坚定又沉重,面色沉沉看不出情绪,但细看他那双眼,眼底好似正有风暴在压缩,在悄然汇聚…… 朝着正殿大步而去,他的父王正在等他。 … “儿臣拜见父王,父王身体安康,千秋万代。”察哈尔德于正殿整装肃穆行礼。 北戎王无力觉察他今日不同往日的怪异之处,边咳边挥手。 “我无事,过段日子好好修养就行了,你少**的心,顾好自己。”北戎王有气无力地冲他说着,话里话外赶人的意思显著,“这几天没事别到处乱窜,你就老实收心,待在自己府邸里哪儿也别去,等我回头再收拾你!” “哦对了,还有先前你暂代的朝务诸事,眼下也不需要了。”他趁着这口气喘匀了,抓紧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 察哈尔德的手一点点攥紧,再攥紧。骨节泛白分明,青筋隐现。 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把自己好不容易到手的权力夺走? 北戎王的态度让他更加坚定确信。 看来是真的了。 父王已经知晓他下毒谋害之事。 察哈尔德突然笑出了声——甚至越笑越大,以至于他跪在地上捧着肚子,笑得有些发颤。 北戎王锁起了眉关,yihuo看着他在下面发疯。 “你笑什么?” 察哈尔德自顾自又笑了好久,才擦擦眼角,没等北戎王叫起就站起身来。顺着两边的阶梯一步一步登上高台,走向北戎王。 “我笑什么?当然是笑父王您了。” “察哈尔德。你在胡说些什么?”北戎王狠狠拍了把桌案,语气里满满警告意味,“不要再胡闹!” “我胡闹?我无论做什么您都觉得我是在胡闹,我无论如何用心!拼命!你都不满意我所做的一切!”察哈尔德走到玄金宝座跟前,双手用力撑住北戎王座椅两侧,俯身凑到他跟前,“我无论怎么努力,都比不上您的大儿子,我亲爱的兄长。” “只有他才是您的骄傲,您的依靠,您的选择!我,我算什么呀,莽夫,还是屠户?我就是您准备送给察哈尔昀的一把刀,一枚好用的棋子是吗?” “如果不是他察哈尔昀身体不好,病弱的就像一个废物药罐子,无法带兵作战,这个家,这个北戎!还有我的立足之地吗?父王!!” 每一句质问都声嘶力竭,察哈尔昀满脸涨红,双眼充血,脖颈上青筋暴起,整个人都像是在燃烧般蒸腾着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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