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寂无不言不语,可周遭气氛沉滞低落。 沐云舒觉察到,悄声安慰他:“我没事的,一点点小伤。” 说着又俏皮表功,“我今天是不是很厉害,很机智!” 寂无轻轻点头,开口声音还有些滞哑,“你很厉害,很聪明……”顿了顿,“是我不好,差点没能,护你周全。” “你又不是真的神仙,哪里能事事算无遗策呢?真要这么说的话,岂不是我疏忽大意,差点坏了你们的大事。” “你一次次救我,当初的救命之恩,早就还清了。” 沐云舒的声音轻柔和缓,在这样冰冷刺骨的深夜如涓涓细流般抚平寂无内心所有的躁动和不安。 他低头看着地面,良久, “我不是为了还什么救命之恩。” 沐云舒闻言眼睛倏地就亮了。 这大木头说什么? “你,那你为了什么?”沐云舒把声音放低了一个度,生怕惊着什么似得小心翼翼,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好像预感什么即将发生。 “……” “舍不得,害怕你受伤。” 沐云舒抿紧唇角,还是掩不住上扬的弧度,她扭头憋笑,心里像是吃了罐蜂蜜般甜滋滋的,直冒泡。 这就是直男讲情话的杀伤力嘛,有点挡不住。 看在这句话的份上,姑且可以饶过他之前那些不识趣的表现。 “哼哼,算你识相。” 周围还有无数双眼睛悄悄看过来,沐云舒也没那么大胆子和他搂搂抱抱的。 更何况,他看起来,真的疲惫极了,连持刀的手都虚虚靠在刀柄上,指尖无力垂落。 沐云舒心头有些皱缩地缓疼,她轻轻勾了勾寂无的手指。 骨骼纹理清晰分明,瘦削而有力。 他僵了僵,很快也微微动了指头,回勾住她。 “你快回去处理完正事,早点休息,我就不拖着你了。千万记得,累了要睡,饿了要吃,别不顾自己的安危,我也会舍不得的。” 沐云舒就像是在叮嘱即将出门的小孩儿,不厌其烦到细枝末节。 很唠叨,可寂无爱听。 除她以外,没人再这样关心他的生活琐事,吃穿冷暖。 他又上前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呼吸触及交缠,暧昧丛生。 “你再等等我,我……我还有故事想要说给你听。” 关于寂无,关于纪之舟。 尘埃落定之后,无论真相是否大白,他都想要把自己,说给她听。 哪怕千疮百孔,哪怕她怕或者嫌弃。 寂无从没有这么迫切地希望,去向她坦白。 求一个机会,一个光明正大立于人前,站在她身旁的机会。 沐云舒认真听着,目光灼灼聚焦在他身上,闻言弯着眼睛笑声应好。 “我不急,无忧,慢慢来。”
第83章 状告郁明德残害忠良 早朝时分,君王高坐龙椅之上,由太监当中宣告荣亲王郁明德于北戎之事上所犯下的累累罪行。 通敌叛国,囤积私兵,意欲谋反,桩桩件件,震撼人心。 一时之间,朝野震动不已。 荣亲王党羽面色惨白,生怕下一秒铡刀滑落;其余人等,怒而上谏请从重处置郁明德的有,大摆皇家亲情牌求情的有,众卿众相。 郁明德跪在中央,却始终高昂着头颅,维系他王亲贵胄的高贵与尊严。 郁初瑾于高台之上不执一言,冷眼看着……直到众人意识到不对劲,渐渐安静下来。 “诸位爱卿,都发表完了?” 左右相顾,思忖片刻,众人俯身行礼,“但凭皇上做主。” 郁初瑾倏尔一笑。 “皇叔身怀皇祖亲赐免死金牌,于此事之上虽犯下滔天大错,但,罪不至死。” 郁明德轻笑一声,猖狂而肆无忌惮。 这一刻,他虽然跪在地上,但深感扳回一筹。 说一千道一万,皇帝还是拿他没有办法。 郁初瑾看着他,不变嘴角弧度,“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朕就罚你,永生永世,禁足荣亲王府。” 郁明德面色不变,亦是早就预料到此。 …… 本以为一切尘埃落定,这罚,也轻也重,但终究没有要了郁明德的命,免死金牌,为他挡下了最大死劫。 刚准备宣布退朝—— 一太监低头步履匆匆而来。 “启禀皇上,一人自称原镇北将军顾崇明,敲登闻鼓,求面见天子。” 台下窸窸窣窣一阵,很大部分人都不太识得这是何人。 反映最剧烈的,是郁明德。 他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向殿外,满目的惊惧与诧异。 “哦?镇北将军?顾崇明不是死了吗?”郁初瑾出声问道。 顾崇明,当年的镇北将军,意外跌落悬崖而亡。 “朕倒要看看,是何人在这里装神弄鬼,宣他进殿。” “不可!”郁明德下意识出声制止,回过神来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有慌忙找补,“国有国法,敲登闻鼓者,需廷杖三十,方可上达天听。” “朕没说破例,如今诸爱卿都在,这难得的奇事想必都颇为感兴趣,就让他先进来吧,等言明他的故事,再罚也不迟。”郁初瑾都没等郁明德说完话,一锤定音。 如今这朝堂之上,没了他郁明德,也不再有人能公然与天子唱反调。 他只好压下心头满腹的疑虑与愈演愈烈的心慌,随着众人视线看向殿外。 很快,一蹒跚白发老头,被沐云舒搀扶着缓步入内 ——居然是当初在庙会演出时被剪桐她们“捡”回剧院的奇怪小老头老古。 他向沐云舒坦白身份的时候着实把沐云舒吓了一跳。 怎么随手一捡的小老头来头居然这么大。 他们俩一步一步走向郁明德所在方向。 郁明德的瞳孔皱缩,惊得往后整个人往后跌坐。 “你,你怎么还活着!” 他的反应说明了一切。 入内的老头冷哼一声,鼻孔朝着郁明德,声音恨意满满:“你都还活得好好的,我为什么要死?” 说罢也不再理他,转而向皇上跪身行礼:“罪臣,顾崇明,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猛地磕头,清脆的响声回荡殿内。 “顾崇明,跌落悬崖意外身亡的顾崇明?”郁初瑾看着他,疑惑发问。 “是我,不过侥幸不死,苟活于世罢了。”顾崇明简单概述了自己过往的经历。 自悬崖之下被村民救起,随后因为心结之故一直流浪漂泊四方。 直至如今。 顾崇明从怀里掏出一叠边页泛黄发卷,一看就历经岁月,被一次次翻看抚摸,又码得整整齐齐的书卷,高高举过头顶,呈向皇帝。 “罪臣斗胆,在此状告荣亲王郁明德伪造证据,残害忠良。” 郁初瑾嘴角微微弯起不甚明显的弧度,声音却故作不解与迷茫,“残害忠良?你莫要胡乱攀咬,荣亲王虽犯下大错,那也是皇亲贵胄,不容人随意污蔑。” “臣,不敢。臣苟且偷生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还当年纪家满门惨案一个公道。” “你住口!”郁明德嘶吼出声,声音急促短厉,莫名狼狈,“哪里来的乡野村夫,也敢随意编排!” 顾崇明不理,再次弯腰举高手中书卷,“此乃臣这些年网罗搜集的证据和当年事实的真相阐述,还请皇上过目,一辨是非。” 皇上挥手示意呈上去。 台下群臣议论纷纷。 “纪家?当年那个纪家……”“没错了,我记得,被判了满门斩首,株连九族。” “好像……主事人确实是荣亲王!” “难道?” “纪家当年可是世代镇守北关,如若真的有冤屈……岂不是” “但也说不好,年数太久,我都有些忘记顾崇明长什么样了,但这也,这也看着太老了些,不会是假的吧?” “不至于胆子如此之大吧,何况刚刚荣亲王那么大的反应……” 当年纪家的惨案实属多年罕见,是以经历过那年的人都留有深刻的印象。 血流满地,哀鸿遍野,那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那之后,在幼小的皇帝羽翼丰满前,无人再敢公然反抗荣亲王,他真正做到了一手遮天,独揽朝政。 顾崇明陷入过往的回忆中,神色痛苦悔恨,“当初,罪臣是纪家一案的直接人证,是臣,一手把纪家推向了灭亡。”他越说越痛苦,声音哽咽带上了哭腔,身子渐渐支撑不住,伏低,再伏低…… 沐云舒搀扶着他,陪他跪着,老头浑身都在颤抖着,本就骨瘦嶙峋的身子不堪重负般摇摇欲坠,能够感受到这个人内心多年的煎熬和无处难言的哀痛,终于在今朝得到释放。 说着他突然怒视郁明德,“是郁明德!蒙骗了臣,在我面前演了一场好戏!” “当初适逢北戎与我朝大战,我与纪家共同执掌边军,纪家为主,我为辅。本来战场局势甚好,我们打算乘胜追击彻底锁定胜局。可那次,我军所有进程路线与袭击计划都莫名被泄露,北戎提前得知,拦路追击,我军大败。 我手下的人马伤亡比纪家的惨重数倍不止,我气急攻心,着了郁明德的道,他在我面前编排了一出纪家与北戎接头的戏码,就是为了给我看!让我做那个人证,去指认纪家通敌叛国的罪行!” 顾崇明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泪水混着汗水往下滴落,心揪着刺疼。 这么多年了,他眼前、梦里,纪家那些枉死的人一次次出现。 他们没有怪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却已经是对顾崇明最大的凌迟。 “我还以为,我是那个为国除害的忠良,没想到啊,只是个被奸佞利用,残害忠良的蠢货!直到那次悬崖边上,郁明德打算除掉我,临死之前,才给了我一个明白话,让我知道,我究竟有多可笑!多可恨!” “哈哈哈哈……”他笑得凄惨,“我不愿死在他的刀下,成为一个孤魂野鬼,便自己跳了崖,谁知,我这样的人,居然还能侥幸不死。” “本来已经不打算活下去了,我根本没脸活着,我该去纪家满门面前赎罪!” “可我不甘心!”顾崇明双眼赤红,看向郁明德的眼神如深渊厉鬼索命,“他郁明德居然还高高在上,心安理得地活着!耀武扬威,横行霸道!没有被指责,被质疑,没有人为枉死的纪家出头,我不甘心,我不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死去。我死,也要带着他一起下地狱!” “我这些年,在北戎和大裕之间往返,暗中调查取证,任何和当年这一案有蛛丝马迹线索的人、事、物我都不放过,一点一点查,呵呵……所有的证据都全了,可他郁明德德高望重,稳坐高台。我区区一介庶民,根本奈何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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