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着对阮棠闯了祸还好面子的了解,阮芥直接就往三层上来了,且特意吩咐宫人不必跟着。他打窗外走过,被闹腾的动静声吸引了目光,旋即瞪大眼睛。 只见屋内,有一男一女卧倒在案几旁,姿势亲密。 两种不同颜色的衣袍在地面铺开,彼此黑发交缠,呼吸紊乱,画面有多靡乱有多靡乱。 而其中一个,不正是他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好妹妹? 护短心里上头,阮芥顾不得其他,咬牙切齿吼了句—— “你们做什么呢?!” 阮棠和谢泠燃双双循声向窗外看去,只见一个身影飞快窜进屋内。 谢泠燃抬手,把阮棠推到一边,低头整理起凌乱不整的衣衫。 阮棠则散着头发,眼睫湿润,那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比他更加糟糕,就好像受了欺负似的。 “定身咒已解。”谢泠燃无奈,递上珠钗提醒她。 阮棠并不会绾发,就算拿回珠钗也是白搭,她抓了抓头发,还没来得及苦恼,阮芥已窜到眼前。 这小子毫无畏惧,指着谢泠燃的鼻尖一顿破口大骂:“谢泠燃,你这当的什么狗屁仙君!光天化日,对小九做什么呢?别以为你是仙君,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这里是洛京,不是你那什么狗屁灵游阁——” 阮棠听得心里一紧,没去看谢泠燃的反应,赶忙把阮芥往后拉开:“八哥哥,你别捣乱!” “我捣乱?”这么一来,阮芥的一部分怒火转移了过来,难以置信地瞪着眼睛骂她,“小九你个缺心眼的,怎么被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 “阮芥!你看清楚再说话!我珠钗刚勾着他衣服了!” 阮棠着急到直接用了“他”来指代,连“燃哥哥”这样造作的称呼也顾不上,甚至还直呼阮芥大名。 谢泠燃又是被吃豆腐,又是被骂的,怕是再也不会想搭理她了。 阮芥一愣,很快找出破绽,“那好端端的,你珠钗怎么就能勾上他衣服?还不是他没跟你保持距离!” “是我!我没跟他保持距离,我贴上去的,行了吧!”阮棠受不了,就非得那么赤裸裸地要她说实话。 而从始至终,谢泠燃都没有离开,却也没参与这场争端。 阮棠怕阮芥再闹下去,她又被逼着说出什么惹谢泠燃生厌的话,拉起阮芥就要往门外走。 “你就这样出去?”阮芥不肯。 阮棠不耐烦,“又怎么了?” “你这头发和衣服也不整理整理,成何体统,想要大家都知道刚发生了什么是吧?” 阮芥说的倒是没错,谢泠燃听了,一直回避的目光都没忍住,多打量阮棠两眼。 衣衫稍微整理一下并无问题,可头发确实是个不小的麻烦。 阮棠把珠钗塞给阮芥,破罐破摔,“我不会 绾发,你会你来!” “我也不会……”阮芥甩锅速度极快,哼唧一声,把置身事外的谢泠燃给拉下水,“喂,你弄乱的你来呗。” 这话立马遭到阮棠质疑:“你疯了?” 阮芥回嘴:“你才疯了。” 阮棠至少知道,绾发之礼,那是夫妻间才有的。 就算她一个现代人不介意,谢泠燃又如何能同意。 阮棠提议:“你去把棣儿找来。” “我不去。”阮芥不知在作什么妖,傲慢地指了指谢泠燃,“要么让他替你绾发,堂堂泠然君,该不会和我们一样,连绾发都不会吧?” “你。”谢泠燃终于开口说了一个字。 自从刚才之后,阮棠第一回 把视线移向他。 谢泠燃又多说了一个字:“过来。” 面对脸色阴沉的谢泠燃,一脸嘚瑟的阮芥表情逐渐变得僵硬。 “八哥哥,叫你嘴欠,要被打了吧。”阮棠干笑两声缓和气氛,在暗处掐着阮芥手臂,提醒他别再乱说话,“燃哥哥,八哥哥说话就是不过脑子,你就别和他计较了吧。” “我让你过来。”谢泠燃心下早已有了较量。 虽说君子慎独,可此事,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阮棠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我?” “嗯。” 阮棠慢吞吞地走上前,心里还有几分忐忑,“燃哥哥,你要替我绾发吗……” 她在谢泠燃面前站定,眼睛正好能望见他衣衫上那道被珠钗划破的痕迹,位置不偏不倚,是心口。 谢泠燃无波无澜的声音自头顶落下:“我教你。” 只见他手腕一挽,不知从哪儿多出一把通体银白的剑,稳稳落到掌中。 阮棠想起来,见到谢泠燃的第一眼,他肩上便背了这柄剑,剑身映着雪光,和人一样过眼难忘。 后来系统要求她攻略谢泠燃,阮棠便到特意到各处搜罗了有关这位少年仙君的传闻,得知此剑名唤“乘风”。 旁的剑都是淬火炼制,偏这把剑与众不同,饮冰而成,剑身轻如霜雪,刀仞以冰锥打磨,远比看上去的要锋利许多。 “燃哥哥,你好端端的拿剑做什么?”阮棠说着,往后退了一步。 见谢泠燃拿剑,阮芥也没再那么吊儿郎当地看戏了,皱起眉要过来。 谢泠燃平静道:“教你绾发。” 哦,原来是绾发要用。 阮芥又放心地靠回书架去。 此刻,阮棠所站之处和谢泠燃隔了不过一剑左右的距离,旁边正好有条软椅。 谢泠燃继续道:“转身坐下,将双手置于脑后。” 阮棠:? 这是什么国际友好动作? 让她投降? 心里吐槽归吐槽,阮棠还是很老实地照做了,毕竟谢泠燃手中还持了剑。 苦了阮芥在一边看着,憋笑憋得满脸通红。 谢泠燃轻抬起剑,剑灵察觉到主人的用意,“铮”了两声,似在表达不满,但却还是抵不过被支配的宿命。 下一瞬,阮棠感到手臂有个很凉的东西贴了上来,寒意浸过衣料传到肌肤上,她刚想转头看一眼,立刻被谢泠燃警告:“别动。” 面对面的阮芥好心提醒:“乘、风、剑。” 阮棠大脑宕机两秒:这么危险的玩意儿现在跟她脑袋和脖子都距离得那么近?! 两人的互动落在谢泠燃眼里,他突然道:“八皇子,能否别过身去?” 阮芥说的话一句比一句气人:“比这见不得人的事都被我撞见了,你还不好意思上了?” 阮棠瞪过去一眼,被剑抵着的人可不是他,要是谢泠燃生气失控,见血了多晦气。 “……”阮芥看懂那个眼神,耸耸肩转身。 “双手五指穿发而过。”谢泠燃只下了一句指示,其后,便未再出声。 但他抬剑的每个角度都把握得很准,阮棠被抵住的手臂借了他的力道有所动作,手指也灵活许多,像是知道了接下来该如何,最后鬼使神差的,竟真勉强被她绾出一个发髻来。 还差一步,只需将那根翠玉珠钗插上即可。 珠钗还在阮棠手中,谢泠燃原想让她自己别上去,但转念想到,要是她一个不小心,绾好的发髻便会毁于一旦。 于是谢泠燃收了剑,伸出掌心,“珠钗给我。” 最后一步,他仍是不放心假于她之手。 阮棠借着余光将珠钗递上。 谢泠燃接过珠钗,轻轻别到她发间,从始至终都未曾碰上她的发。 谢泠燃不喜旁人接近,也不需要伺候,束发这种小事都是自己来的。 但为女孩子绾发,他还是第一次,大概是一步步亲手“教”的,见了总觉得不太一样,心口处莫名就涌出一种异样感…… 光凭耳朵听着,阮芥都觉得不对劲,可具体哪不对劲,却也说不上来,就好像他不该出现在这里似的。 藏书阁中没有镜子,阮棠看不见,她硬是睁眼说瞎话地夸赞:“燃哥哥,你手艺真好。” 谢泠燃没有应声,收拾起东西准备离开。 阮芥却发出一声轻嗤,翻个白眼的功夫,恰巧看到桌上摊开的纸:“这什么?” 远看就知道,那狗爬的字迹必然是出自阮棠,一张纸上只写了一句话,明显也不是抄的《洛京风物》。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1]”在阮棠过去抢回那张纸之前,阮芥已经将上面的字念了出来,念完,这人还无情地嘲讽一句,“小九,你这写的什么酸诗?” 谢泠燃走远的背影僵了一瞬,又更快抬脚下楼。 阮棠小声回:“这是情诗,真没文化!” “你有文化还被罚抄书。” “……”阮棠懒得理他。 阮棠趴到窗台,支起下巴往楼下看。 大概想快些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谢泠燃转眼间就已踏出藏书阁的门。 俯视视角,眼底收纳的景物更多,她似乎瞧见,谢泠燃气恼又无奈般握紧了双拳。 阮芥同她一道趴过去,疑神疑鬼,“小九,你该不会真喜欢谢泠燃吧?” 人都走远了,还在这里望眼欲穿,这点出息…… 没出息的阮棠直言不讳:“我就是喜欢他啊,怎么了?” 阮芥赶紧捂她的嘴:“你个臭丫头,这种话也敢随便乱说?” 末了,他评价,“我不喜欢谢泠燃。” “你不喜欢他方才刚还让他给我绾发,你知不知道——”阮棠说了一半停下来。 “什么?”阮芥不明所以,脑中的想法简单粗暴,“我就想看他吃瘪呗,他凭什么让你老不要钱似的倒贴?” 阮棠双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分开凑在一起,闭了只眼朝里面看,楼下谢泠燃的身影正好被框进去,她信誓旦旦说:“八哥哥,你信不信,假以时日,他会倒贴我的。” 阮芥嘁了声:“鬼才信。”
第14章 灵力降温 我把春天送到你宫里来了…… 洛京春天来得早,近几日天气也回暖一些。 时常有白日高悬,将宫中的金色琉璃片瓦照耀得锃亮发光,刺人眼睛。 自打上次藏书阁的“意外”以后,阮棠再也没寻着机会见到谢泠燃。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谢泠燃好像在刻意躲着她,唯一一次遇见,还是她去泰安宫逮的人。 谢泠燃并不让阮棠近身,只留下一句话:“春色满园,九公主若是无事,不妨去沁芳园逛逛。” 言下之意便是不必整日游手好闲,光顾追着他跑。 阮棠听归听,但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好一个春色满园,那她自然是也得给谢泠燃点“颜色”瞧瞧的。 见不到谢泠燃的每一日,阮棠例行公事般,必到沁芳园游上一遭,什么花开得好便折什么花,折下了就差宫人第一时间送回去泠宫。 另附一张她那狗爬字体写的纸条:“春色满园,燃哥哥,我把春天送到你宫里来了——甜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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