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泠燃收剑,抬手解下眼前的白纱,锐利的视线直直望过来,像能透过树木遮掩看穿她。 阮棠大大方方走出来,“你在练剑?” 刚偷看这么久,问出这么个问题也是挺蠢的,没想到谢泠燃却“嗯”了一声回她。 “我在找猫,燃——”阮棠咬了下舌头,没让自己喊出那个习惯性的称呼,“有在附近看见一只黑色的猫吗?” “未曾。” 谢泠燃一贯都是这种冷淡态度,但阮棠稍微一冷,气氛就变得微妙几分。 “你找猫?”谢泠燃拿不准,她是不是还在因为昨晚的话生气。 阮棠确实还在赌气,语气平淡,少了平日里那种撒娇的口吻,“二皇兄养的金乌丢了,他正着急呢。他要去见父皇,我就顺便帮他找找。” 谢泠燃了然,怪不得刚就不时听见有“咪咪”“喵喵”的叫唤声。 于他而言,阮棠的声音并不难辨认,连叫一只猫都是那样亲昵自然的模样。 “黑猫?” “还是异瞳,有只眼睛是金色的。” 说着,阮棠很形象地闭了半只眼,杏圆的大眼睛做这动作,就好像在扮可爱。 谢泠燃不动声色偏开目光,盯着手中那条白纱。 阮棠见他都不正眼看自己,顿时更生气了,连声招呼也懒得打,径直就要从他身边绕过。 也是在她靠近之时,谢泠燃脸色突然沉下来,不分缘由道:“回宫换身衣服再来。” 近来天气不冷,阮棠穿的是一身单薄的烟霞色罗裙,温暖又明媚,正适合春日。她展开双臂,跟蝴蝶似的转了个圈子,仰着脑袋,面上笑吟吟地反问,“我干嘛要听你的?” “……”谢泠燃眉头渐深,心里涌上一种异样之感,但也不能完全称之为怒气。 两人日日相处中,让他差点忘了阮棠同样是个受宠的娇蛮公主。对待惹她生气的不喜之人,话里都带刺。 “要我换衣服是吧?”见谢泠燃低眼怔神,阮棠笑出一口贝齿,却憋着坏水,“那正好,小九昨晚不是有衣服落在燃哥哥宫里嘛。” 她又恢复了往日的语气和神态,直接踮起脚来,凑近谢泠燃耳边,说出的字眼都无比暧昧,“不如燃哥哥悄悄带我回你宫里换啊。” 阮棠是懂得如何以牙还牙惹怒人的。 谢泠燃不是厌恶旁人触碰吗,那她就偏要碰。 情绪上头时,什么攻略,什么好感,都没让她乐意来得重要。 不过阮棠还是没得逞,她正要伸过去作妖的手被谢泠燃给及时扯住,力道还不小。 “做什么?”谢泠燃眼神中含着警告。 阮棠不答,只说:“你弄疼我了。” 原以为谢泠燃会甩脸走开,但阮棠那只手却被反制住,他扯着她,一言不发地迈开步子。 出了这片林子,外头都是宫人,阮棠不信谢泠燃会这么光明正大地继续跟她拉拉扯扯。 这一点,谢泠燃显然也想到了,因此在走出林子之前,他克制地松了手。 阮棠还没活动两下手腕,另一只手又被扯过去,随即谢泠燃便将手中那条用来蒙眼睛的白纱系上。 “做什么?”这回改换阮棠不解了。 谢泠燃直接道出意图:“回泠宫。” 袖袍宽大,相重叠的部分正好挡住了他手中拉住的那条白纱。 谢泠燃步子迈得又大,远瞧就像是阮棠跌跌撞撞追着他跑似的,路上撞见这一幕的宫人都见怪不怪。 然而等阮棠真正被带回泠宫后,她才觉得这事情发展的跟预想中有点不一样,甚至脱离了她控制。 昨晚穿的衣服已经被谢泠燃用灵力给弄干了,他拿着衣服递上,随便踏进一间空寝卧,面无表情丢下个字,“换。” 白纱另一头仍被谢泠燃牢牢抓在手中,阮棠晃荡两下手腕提醒,“燃哥哥想看我换衣服?” 谢泠燃没被这故意挑衅的言辞激怒,他漠然解开绑紧的结,收回白纱转身出门。 对这一系列举动,谢泠燃没有多余的解释,搞得阮棠全程都莫名奇妙。 不过就是件衣服,也不算什么大事,换就换呗。 寝卧门合得严实,阮棠拿着衣服,绕到屏风后面去。 直到换下来的衣服被挂上,她方才闻见空气中有一股很淡的异香。这与她平时熏的雪松香很不一样,却因为极淡,一时半会儿也并不容易被发现。 一时之间,阮棠拿不准了。 谢泠燃硬要她换衣服是因为闻见了这香味吗? 莫非这香有何古怪之处?
第19章 直球告白 谢泠燃默然莞尔,又很快收敛…… 阮棠磨蹭地换好衣服,推开门,却并不见谢泠燃等着。 “真没耐心。”亏她还想问问衣服上香味的事,才耽搁了那么会儿功夫,就找不见人了。 太阳显出打斜的征兆,眼看天色即将暗下。 既答应了阮颐,阮棠心里还挂念着该去找找金乌的事儿,迈开步子就往外跑。 前脚刚踏出泠宫门的那一刻,谢泠燃的身影就映入眼帘。 他站在殿前,西沉的太阳从侧边过来,半张脸恰好匿在暗处,看不清什么表情。 只听他遥遥问了句:“去哪儿?” “找……找金乌。”说着,阮棠眼神不经意落到他手边,语气惊讶,“你找到金乌了?” “嗯。” 谢泠燃拾级而上,单手拎着金乌后脖颈那块皮毛。金乌身子很肥,可被他一拎就像没了重量似的,看着无精打采,连叫唤几声也没劲儿。 阮棠环顾四周,压低声音提醒:“燃哥哥,你这般对金乌,二皇兄知道了会生气的,小心他同你算账。” 金乌适时地“喵”了一声,听起来软绵绵的。 谢泠燃瞧也没瞧一眼,道:“那他便来。” 本就该是两人之间的恩怨,若阮颐非得牵涉无辜,他也不会让步。 金乌不叫了,那双眼睛紧盯着阮棠,仿佛是在示弱。她看不下去,上前把金乌从谢泠燃手里抱回来。 谢泠燃见她已经换过衣服,便没出言制止。 刚被牵制一路,金乌这会儿终于有了舒展身子骨的机会,使劲往阮棠怀里蹭。 阮棠怕痒,忍着没让自己笑出声来,眼睛却是弯弯的。望见这一幕,谢泠燃默然莞尔,又很快收敛。 “你喜欢猫?” “喜欢啊。” 阮棠满眼都是猫,聊到这个话题,飞快地偏头看了谢泠燃一眼,她若无其事却又很认真地补充说:“我不仅喜欢猫,我还喜欢你呢。” 谢泠燃总不至于那么迟钝,应该是明白她为什么独独缠着他,不过要是她不说破,他就可以一直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不公平,都已经直球了,干脆这球就再直接一些也无妨。 头一回被如此直接坦然地表明心意,谢泠燃确实没反应过来。他脚步一滞,开口:“九公主——” “对了,燃哥哥,你刚非得让我换身衣服,是因为衣服上沾染的香味有问题对吧?”阮棠不想听那无趣又刻板的说教,立马打断谢泠燃。 正事要紧,谢泠燃定一定神,答:“嗯,那香叫薄利,猫闻了会易怒狂躁。洛京少见,不太可能是你无意间沾染上的。” “……”阮棠头皮发麻,觉得怀里蔫蔫的金乌都可怕了几分。 除了雪棠宫的宫人,她今日只见过阮颐,而阮颐又恰好要她去找猫,这一切未免太巧了些。 谢泠燃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委婉道:“许是因为昨日之事。” 昨日婚宴 ,他拒绝了阮平帝的赐婚,受到影响最大的大概就是三公主阮卿颜,阮颐作为她同胞哥哥,觉得妹妹受了委屈,想要找人出气也情有可原。 阮颐找不了谢泠燃的茬,便将目光转向单纯没心机的阮棠。 正好这两人关系一直以来都不明不白,况且昨日婚宴之事,也有她站出来的一份账。 谢泠燃想,此事皆因他而起,不能不管,所以今日对阮棠的种种行为才会如此反常。至少,他就是用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的…… 阮棠不知谢泠燃出神在想什么,凑上前拽了拽他衣袖,“燃哥哥,那你可得护着我,要是二皇兄真想找我麻烦,我哪儿受得住啊。” 这一口一个“燃哥哥”叫得顺畅无比,不难发现她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 于是谢泠燃接下来的话也变得好出口起来,“九公主若离在下远些,想必二皇子也不会为难你。” “哪能啊,我们都有肌肤之亲了。”阮棠手指点了两下自己的额头,暗示意味十足,“我就跟你说明白吧,燃哥哥,你就是我心里认定的驸马,我等你以后跟父皇求亲呢。” 昨儿个没说明白,害阮棠自己生了一晚上闷气。 今日她就要说的明明白白,把负面情绪统统留给谢泠燃消化。 提到这茬,上次藏书阁之事一瞬间全涌进谢泠燃脑海里,他脸色果然沉下来。 “你昨夜说来日未必会有此意,那可不行,你既亲了我,就得对我负责啊——” 还没等阮棠头头是道分析完,系统提示音来得猝不及防。 【剧情节点之一——请宿主为主角“谢泠燃”上药。】 “燃哥哥,你受伤了?”这话题转得相当生硬。 阮棠打量着谢泠燃,没看出有哪儿不对劲。当他被盯得太久,忍不住要把手往身后藏时,阮棠终于发现他右手背上有两道细小的红痕,不难猜出是被金乌给抓伤了。 堂堂仙君,为了抓只猫还被挠伤了,阮棠稍想一下便觉得好笑,“燃哥哥,你手背被金乌挠了,得赶紧上药。” “不必,明日自然会愈合。”既然已被发现,谢泠燃也没了藏的必要,大方地将手垂于身侧。 他从小练剑,加上有灵力护持,伤口自愈一向迅速。 像这种可以忽略不计的伤口,从来不放在心上。 可阮棠语气严肃:“那不行,这么好看的一双手,留疤了怎么办。” 金乌在她怀里困得打盹,发出舒服的咕噜声,看上去人畜无害。 阮棠找了一处软榻,将金乌抱上去,转身道:“我帮你上药。” 谢泠燃还是那两个字,“不必。” 偌大的宫殿,不知道伤药收纳在何处。 “燃哥哥,你将药放哪儿了?”阮棠没好意思白费力气地乱翻一通,“哎呀,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小九坦坦荡荡给你上药,又不是想趁机做什么……” 说到后来,阮棠摸了摸鼻子,自己都不太相信这说辞。 谢泠燃睨她一眼,却还是走去打开格架中的木匣子,拿了个小白瓷瓶出来。 这药和宫中常见的不同,瓶身画了道晶蓝色的水波花纹,是灵游阁的标识。 揭开盖子,固状膏体呈乳白色,闻起来无味,阮棠用中指蹭了一小块,抬起下巴点点谢泠燃右手的方向,神色自然无比,“伸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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