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觉着不对劲。”宁毓衡皱起眉,道:“明明象棚有法子不让你们争,为何你们打成平手之后,便让你们各自再投?” “人家的坑明明白白摆着,傻子自会往里面跳!”宁毓闵被宁毓润吵得头疼,没好气道。 宁毓润呆了呆,他很快便想通了关窍,蹭地跳了起来:“我去找姓汪的算账,算计到老子头上来了!” “老三,你坐下!”宁毓闵连忙拉住他,招呼宁毓澜宁毓衡一起将他按住:“如此简单的算计,你都没看出来,亏你还有脸去闹!” 宁毓承不紧不慢补了句:“三哥,你不算最傻。” 宁毓润动弹不得,靠在榻几上,悲愤欲绝望天。 他这时回过了味,他的确不算最傻,至少他没花冤枉钱。贺禄那个蠢货,抢着往外撒钱。 在与贺禄比傻上略胜一筹,是他此生的奇耻大辱! 宁毓润转过头问宁毓承:“小七,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坏我好事?” 宁毓承慢悠悠道:“三哥,你可是想娶她为妻?” “娶她为妻?小七,你莫要胡说八道。”宁毓润翻着白眼,暗暗发着誓。 从今以后,他绝不再带年少无知的垂髫小儿出来玩! “七郎,就是图一时快活,我先前已经告诉你了。”一直未曾做声的赵春盛,这时悄悄拉了下宁毓承,好心提醒道。 “哦,我看三哥这般伤心,还以为三哥要娶她为妻呢。”宁毓承道。 “三哥,你真看上她了?”宁毓澜凑过去,兴致勃勃打探道。 “关关雉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宁毓润幽幽念着诗,神色落寞黯然。 他们不懂,他们都不懂,可怜他这世间第一伤心人! “三哥真是思春了。”宁毓承说了句,宁毓润立刻对他怒目而视,“我就是心悦她,早就看上她了,等着她梳笼这日。小七你闭嘴,你懂个逑!” “三哥情深义重。”宁毓承并不与他辩驳,顺着他的话赞道:“三哥,等贺禄替她梳笼之后,三哥不如替她赎身,安顿好她以后的余生。” “七郎,那三郎就是置办外室了。娶妻纳妾,又不是没人伺候,外室可要不得。”赵春盛烦恼无比,得意无比,耐心无比地解释道。 唉,宁毓承书虽比他读得好,在人情世故上,却远不如他! 宁毓承恍然大悟般点头,道:“原来如此。这也不能,那也不能。” 宁毓润愕然张大嘴,怔松望着宁毓承,半晌都说不出话来。他耷拉下头,又去拿酒坛,宁毓闵沉吟片刻,没再拦着他。 “二哥,我出去一下。”宁毓承对宁毓闵小声说了句,站起身道。 “你去吧,小心些。”宁毓闵变得紧张起来,不放心叮嘱道。 宁毓承道好,朝门外走去。赵春盛起身要跟上前,宁毓闵拉住他:“你跟去作甚,别乱跑!” 春日煦暖,庭院安宁静谧。从角落的一间雅院,隐隐传来丝竹嬉笑之声。 宁毓承当即朝雅院走去,门口守着的小厮见是他,犹豫了下,遥遥施礼后,赶忙紧屋禀报了。 很快,吃得满脸通红的贺禄,亲自迎到了门口,惊讶又惊喜道:“宁七郎,还真是你啊!” 宁毓承笑容满面抬手施礼,热情地道:“五郎有喜,我来给五郎道喜了。”
第十七章 真诚忽悠 贺禄情不自禁笑了,心中得意,嘴上不忘谦虚,抬手一通客气,颠三倒四道:“不敢不敢,同喜同喜。七郎请!” 雅间凌乱热闹,酒坛已经空了大半,另有茶酒博士送了新酒,精美的点心吃食果子进来,酒气冲天。 乐师在弹奏着丝弦,唱曲的娘子嗓子清丽婉转,咿咿呀呀唱着欢快,韵味悠长的小调。除去贺禄的几个跟班,这时多了几个陌生面孔,与花娘觥筹交错,已吃得微醺。 贺禄抬了抬手腕,衣袖垂到手腕,张嘴说了声什么,声音被盖 了下去,他顿时跳上案几,冲着乐师那边不悦挥手:“出去出去,都出去!” 琴声唱曲声陡然一停,乐师唱曲的娘子鱼贯退出,屋内安静不少,众人察觉过来,一起看向贺禄。 贺禄总算满意地哼了声,跳下案几,大声道:“宁氏七郎亲自来给我道喜,你们还愣着作甚,速速来与七郎见礼!” 众人愣了下,忙起身上前作揖下去:“在下高义文,久仰久仰。” 江州府通判姓高,宁毓承估计他是高通判的子侄,微笑着还礼:“久仰久仰。” 彼此团团见礼下来,宁毓承大致知晓了他们的来历。除去贺禄的亲戚堂表兄弟,另外的人则是衙门的官宦子弟,以及官学的同窗。 官学的学生最多,他们明显看上去比世家子弟们要老成精明,年纪也要长他们好几岁。面对着宁毓承,他们的反应很耐人寻味,客气中带着莫名的嫉妒。 宁毓承并不认识他们,甚至连官学都未曾去过。起初他不明白,待片刻之后,便反应了过来。 明明堂与官学其实互为竞争关系,不仅仅这两座学堂,江州府所有的书院之间,同窗之间都彼此为对手。 除开恩科,春闱三年一次,科举取士约莫在两百到三百人左右。大齐地方的府州军监,共计两百九十七,平均算下来,每次春闱,每个地方州府差不多仅一个名额。 春闱取士并非全部按照成绩,或者平均分配。分给京城建业的名额最多,其次则是上府。如江洲等文风浓厚的州府,每次春闱的名额大致在十人左右。依次是下等州府,轮到偏僻穷困的军监,多年也出不了一个进士。 名额属于朝廷机密,亦并非一成不变。主要看当时朝廷有权势的官员来自何地,便能一清二楚。 如此看来,春闱最大的竞争对手,便是本府的同年。 宁毓承比他们都年轻,按理说不会同一年参考。但他是江洲府人,以后算是江洲府考生,天生让人防备。 反而贺禄并非本地人士,以后要回原籍青州府考试,与江州府本地的学生皆没甚关系,他在官学的人缘,令人意外地受欢迎。 宁毓承随着贺禄坐下,他亲自吩咐身边的人倒酒,意味深长挤着眼睛:“七郎可要人陪着吃酒?” “我不吃酒,也不要人陪。”宁毓承答道。 贺禄顿住,神色明显不悦了。不要花娘也就罢了,连酒都不吃,这是哪门子的贺喜! “我在七郎这个年岁的时候,早就能吃三大碗酒了。”贺禄意有所指道。 贺禄的一众跟班围坐左右,有人虎视眈眈盯着宁毓承,有人装作吃酒,眼神却在他们身上飘来飘去。 “宁氏府邸门槛高,向来不屑与我们来往。七郎到来,真是让人惊喜啊!” “五郎,你可有去过宁府,你与我们仔细说说,宁氏究竟有多气派?” 贺禄亦没去过宁府,他的脸色愈发难看,强忍着不发作,硕大的眼珠往外凸,从鼻孔里喷了声气。 宁毓承叹了口气,看上去很是烦恼地道:“祖父管得严,我会被打板子。” 贺禄霎时张大了嘴,惊喜问道:“七郎挨过打?我也挨过!” “挨过。”宁毓承点头,道:“我前些日子刚挨过。” 贺禄听得吃吃笑起来,顿觉着与宁毓承亲近了几分,故意压低声音道:“你放心,我们都不会说出去,你祖父不会知道。” “唉。”宁毓承再次叹息,眼神扫过众人,犹豫着道:“你们好像经常出来玩,不用写功课吗?” 贺禄板着脸道:“七郎,玩乐的时候,莫要说这些让人扫兴的话。” “我难得出来玩一次,实在不懂。”宁毓承道,一下躺倒在榻背上,苦恼无比道:“我真不喜欢写功课啊!” “我也不喜!”贺禄见到了同道中人,马上高兴地附和。 一众跟班听到宁毓承提到读书,尤其是官学的几人,探究的眼神在他身上扫来扫去,明显变得警惕了。 宁毓承笑了,道:“五郎,我想去太学读书,你呢?” “太学?”贺禄歪着脑袋想了下,道:“要看阿爹到何处做官,要是调往京城,我便去太学。阿爹不放心我,说是我在太学会惹大祸。” “大祸,什么大祸?杀人还是放火,长辈们总爱操心。”宁毓承道。 “长辈嘛,总喜欢小题大做。”贺禄大眼朝天翻,一副无奈的表情。 “阿爹在京城,我央求祖父,过两年就去京城太学读书。五郎,到时候你也来,我便能有个熟人了。”宁毓承诚恳地道。 贺禄不愿意去太学,在地方州府他能横行霸道,谁都不敢惹他。京城遍地达官贵人,王孙贵族,他的威风会打折扣。 “到时候再说吧。”贺禄随意敷衍了句,紧盯着宁毓承的几人,明显放松了神色。 宁毓承去太学读书,不占科举名额,他便不再是对手。宁悟明官居礼部侍郎,礼部主持科举考试,宁侍郎的公子,他们巴结还来不及。 “七郎,初次谋面,实在荣幸,在下敬你一杯。” 酒盏不断递到面前,宁毓承笑容温和,礼数周到颔首:“你们吃,我闻一闻酒气。” “哈哈哈哈!”众人见宁毓承随和,笑容更为真诚,无人再提防着他,自顾自去吃酒了。 酒如水一般上来,灌到众人肚中。贺禄已经吃得面色血红,宁毓承打量着他,好奇问道:“五郎,你花那么多银子买了花娘,贺知府不骂你败家?” “阿爹本不会管我,只大哥他们会写信,在阿爹跟前挑拨离间,称我不学无术,只懂得吃喝玩乐。” 贺道年原配已去世,贺禄的母亲是他的继室,与几个兄长隔了一道肚皮,私底下明争暗斗,向来不和。 贺禄酒气上头,想到兄长们就生气不已,恨恨道:“也不见他们考个功名出来,不照样靠着阿爹的恩荫得了个差使,哪来的脸面指责我!” “五郎的兄长有正经差使,贺知府的确会更操心五郎一些。要是五郎做出一番事业,以后你的兄长们,便再无话可说了。”宁毓承道。 “做一番事业,哪有那般容易。”贺禄尙有些自知之明,郁闷地道。 “我也想做一番大事,祖父就不用逼着我读书了。”宁毓承托腮思考,很是向往地道。 贺禄吃着酒,嗤笑出声,“你别乱想,仔细你祖父揍你。” 宁毓承不理会他,皱眉认真思索:“做什么呢?读书太辛苦,不行。改文从武?还未走到兵营,便会被家人打断腿。乐善好施,让人夸赞......” “行善!”宁毓承蓦地停住,双眸发亮对贺禄道:“五郎,行善,此事可行!” 贺禄听得一头雾水,打了个酒嗝,道:“你说甚?” “做善事!做个大善人,让百姓感恩戴德,博取名声!”宁毓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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