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什么打,迟早都会知道的事,再说了姜双双根本就没看上这门亲事。”张媒婆教导着,“就算看上了,人家的家务事咱们也少掺和,不然弄得里外不是人,闹到外面说不准还会坏了我张媒婆的名声,到时候谁还愿意往我这里跑?” 小六媳妇立马打消念头。 婆婆当媒婆虽然不能月月拿固定工资,但运气好每个月挣得不比公公少,时不时还会往家里拿些东西回来。 像今天的糖果,等明个孩子看到,怕是会高兴坏了。 …… 离开的姜清这会心情也挺好。 只要明天见到马季安,她有把握让对方改变主意。 不过在见她之前,还得想想钱的事。 她可没什么私房钱,为了给马季安留下一个好印象,在两人定下来之前,她都没打算花对方的钱,再加上承诺张媒婆的十块钱好处费,怎么也得再弄二十块钱才行。 要是有合适的借口,也不是不能找爹娘开口。 但她还真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向他们伸手,好在娘藏钱的地方她知道,要不还是再悄悄拿一次,等她和马季安定下来后再坦白。 二十块钱而已,她以后能万倍还回去! 带着这个念头,姜清一路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就在离大杂院没几步路时,一个街坊大声喊了一声,“姜清你怎么才回来?赶紧去卫生院看看,你老娘又被送去卫生院了。” “我三嫂来了?” “和你三嫂有什么关系?”街坊一脸奇怪,她道:“是你四哥家的姜小国,这小子胆子是真大,居然敢偷你老娘的钱。” “怎么可能?”姜清猛地瞪大眼,迈步就往屋里冲。 上辈子这段日子发生的事她真的记不太清楚,这时的她只顾着和程进相看的事,处上对象后一个月不到就嫁了过去,等她回过头时,家里已经分了家,因为分家的事彼此的关系还闹得特别僵。 其实要说分家也不是不行。 但分家后除了三嫂其他家里越过越差,最后舔着脸找爹娘要钱,爹娘掏不出来又找上程兴邦,弄得程家人恼怒上她。 要真的会成为拖累,还不如保持现在的原样。 好歹有吃有喝,不至于把主意打在她身上。 王老太这会已经被送到卫生院,屋里留下来的几个人要么坐在椅子上长叹气,要么收拾着摔在地面上的物件。 她刚冲进去,就对着四哥大喊着:“你们怎么教儿子的?他还敢在家里偷钱,简直无法无天了,就该狠狠揍几顿,不然以后迟早出事被抓去枪毙!” “行了,你少说两句,还嫌我不够烦吗?”姜老四一脸烦躁。 “你还烦?”姜清怒骂着,“我们才该烦,家里出了一个小偷,谁知道他以前有没有偷过东西?现在外面传来传去,咱们老姜家还有脸出门做人吗?” “够了。”姜四嫂听不得有人诋毁自己儿子,阴阳怪气道:“你们确实该烦,这么大一家子就剩下六十块钱不到的家底,明年一家子就等着喝西北风!” 姜清一愣,“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姜四嫂大吼着,“你去问问你爹妈什么意思,嘴里说得好听,说什么要是有机会就给小国花钱买个工作名额,钱呢?要不是小国有心眼去翻了翻,谁知道咱们的家底才六十块钱不到!” “怎么会……” 姜清不是太相信。 她先前翻老娘的柜子,确实只翻到一小沓钱,但她以为这都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家里怎么可能就这么点钱? “怎么就不会?我亲耳听到的!”姜四嫂气得眼泪都出来了。 小国去偷钱这件事确实错了。 但他能有什么法子? 正巧着他朋友有个关系,就想着能不能走个关系弄个工作名额。 走关系要钱,她和孩子爸都开过口,家里只说再等等,要真遇到有人卖工作名额,一定买下来给小国。 等来等去,眼瞅着离下乡的日子越来越近,他心里也是没底啊。 就这么犯了糊涂,去老太太房间里偷钱。 钱还没翻到人就被抓个正着,老太太在屋里骂来骂去,她也自认理亏一句话都没坑,等老太太回屋后,她带着小国就想去道歉。 结果听到老爷子老太太在房间里小声说着钱的事。 “五十七块钱的家底,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可既然没钱,她在那承诺什么?说有工作名额就买给小国,她拿什么买?” 姜四嫂越说越歇斯底里,“她没钱买干嘛要承诺,这不是白白耽误小国吗?她这个当奶奶的,是不是巴不得把小国送去下乡才高兴?” “……”姜清被吼得说不出话来。 她这会心思都乱了,哪里顾得上为自己老娘辩驳。 五十七块钱的家底,能做什么? 她算是明白为什么上辈子她才嫁人没多久,家里就朝她伸手,找她要不到跟着又找程兴邦了。 这么大的事爹娘居然都没和她交过底。 其他时候也就不说了,爹娘确实当着他们的面说过,要是能遇到有人卖工作名额,那就买一个回来,钱花就花了,但月月有工资也不亏。 这话听在耳里,都以为家里是有一笔家底。 能拿得出钱买工作名额,怎么也得有好几百吧?而且绝对不会掏空家底去买,绝对会再留一些钱出来用作日常开销,她甚至都想过,爹娘最少攒了大几百,甚至过千。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居然才五十七块…… “是不是弄错了啊,难不成娘把钱花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了?”姜二嫂也不信,所以说这话时,眼神往小姑子以及大哥大嫂那边瞟。 一个老大,一个老小。 那绝对是老头老太最偏爱的。 说不准拿他们的钱去贴补了。 “可别看我。”姜大嫂赶紧否认,“我和你们大哥可是月月交钱,屋里也没置办过大物件,钱肯定不是偷偷花在我这里。” 当然,也不全是。 她大儿子可是最先下乡的一批。 一年总会寄三四次信回来,但她聪明,从没将大儿子哭诉的信件摊开让大伙儿看,而是趁着其他人不在家时,偷偷念给老头老太听。 怎么说都是他们的大孙子,看大孙子在信里说得那么惨,肯定心疼得不行,偷偷让她帮着寄了不少东西。 钱是少数,大部分都是粮食、衣物以及各类票。 往少得算,怎么也得有大几十了。 不然,大儿子又怎么可能时不时就来一封信? 真当寄信不要钱?要不是每回寄了信来就能收到家里给他邮过去的物件,那没良心的臭小子怕是早就把他们忘了。 “也别看我……”姜清想都不想就跟着附应,结果刚开口,姜大嫂就轻笑一声,“小妹可别和咱比,瞧瞧你这一身的确良的衣裳,咱们家谁比得过你?” 姜清垂头看看自己的衣服,一时之间还真说不清。 她这趟出门就是为了找张媒婆,自然要穿得体面一些。 “嘁。”姜二嫂冷笑一声,“我就说呢,一家这么多人上班拿工资,怎么就攒了这点家底?爹娘可真偏心啊,只顾着小闺女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就不管我们的死活了吗?” “到底是小闺女。”姜大嫂幽幽道,又将另外一个妯娌拉进战场,“要不然怎么可能几年前就为她考虑?瞒着家里给她预定好亲事,嫁了人她也不用下乡了。” 果然,一听到“下乡”的字眼,姜四嫂也暴怒了,“女儿是人,孙子就不是人了吗?他们怎么就那么狠心,看着小国被送去下乡?他们还是人……” “够了!”一声呵斥从门口传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姜老头。 沉闷的声音让姜四嫂下意识闭上嘴。 姜老头一步步往屋里走,后面跟着的是许英霞两母女。 虽然不住一个大杂院,但许英霞被分配的屋子离这也没多远,老太太被送去卫生院,都不需要老姜这边的人通知,就有些街坊自发跑去知会一声了。 老太太被送去卫生院,于情于理都得来一趟。 或者说,难得有热闹,姜双双又怎么可能缺席? 外人来报信,说是老太太被气得昏迷不醒,眼瞅着就要抽过去了。 她是一个字都不信,原先她在老屋闹腾时,老太太没少喊着这里疼那里疼,实在不行就表演一遭昏倒的大戏。 一次两次三四次,谁信谁是傻子。 进了门就找了一个视角最好的位置,她倚靠在墙边打量着屋里的几人。 要说最气,肯定是姜四嫂。 但要说最着急,那绝对是姜大嫂。 姜大嫂见没人开口,顾不上会不会显得迫不及待。 这绝对是分家最好的机会,要是错过还不知道要等几年,所以明知道老爷子会发火,她还是选择继续烘火,“小国也是太不懂事了,就算爷爷奶奶骗他,但怎么说也是他的长辈……” “你给我闭嘴!”姜老头怒吼着,“老大,你这个狗东西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吗?我他么早些年就该把你扔进狗洞里自生自灭!” 其实要说生气,他还真不怎么气。 这么多年来,他早已经学会怎么解脱了。 五个儿女,小闺女还没结婚也就先撇开不说,但前头四个儿子,除了早死的老三之外,其他三个一点用处都没。 要真能扛起家,他早就能像隔壁老刘那样,里里外外都有儿子们帮衬着,自己就钓鱼下棋,日子好过得很。 “爹,没有的事……”姜大哥闷声。 “我知道你们在怨我们。”姜老头指了指他们几个,“但在怨我们之前,你们好好算笔账,你们上交的工资养活这么一大家子轻松吗?” “老大家,前几年你们嚷嚷着要买工作,你媳妇的工作名额是不是我和你娘掏了五百二十一块买下工作?” “老二家,你工作失误害得人瘸腿,是不是家里掏了大几十块赔偿?” “老三家,你们……” 姜老头顿了顿,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停顿了好几秒才继续往下说,“家里这么多孩子,你家欢欢和双双是不是家里少数能读到高中的女儿?” “哈。” 一声没有遮掩的轻笑声在屋内响起,姜老头都不需要回头就知道这声嘲讽的笑声是谁发出来的。 他像是怕姜双双说什么,赶紧往下接了一句,“老四家,你丈母娘借了五十块钱,到现在都没提一个字,这事你认不认?” 真要掰扯,除了老三家谁都别想掰赢他这个老头子。 哪怕偏心了,但儿女又不是从垃圾桶捡来的,怎么可能完全不管不顾? 只不过分多分少罢了。 “是。”姜老头跟着承认,“家里是拿不出买工作的钱,但也不是完全没法子,要是能有人卖,我和你们娘就是厚着脸皮一家家借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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