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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谢忱的电话已经打过来了，约定俗成似的，他们总是挑在午休时间联络自己。 谢忱：“宝珠，期末考试你会来吗？” “嗯。” “今天裴泽在学校因为霸凌学生被人举报了。” “哦，他也霸凌过我。”顾宝珠麻木地回应道，太过繁重的工作仿佛极大缩减了她的对话长度，这导致一切对话都显得无比的冗余。 我很忙，没空听你们互相告状——顾宝珠认为自己所表达的应该是这个意思，但她是否直接说出了这句话呢……顾宝珠陷入回忆，但回忆并没有给出准确答案。 这种漫不经心的回应令谢忱无疑顿了下，他意识到自己的这种行为无异于拈酸吃醋，或者是其他的一种类似诽谤的形式。 他本来想说裴泽转校过来是个错误，但并不打算告知裴泽霸凌的对象都是对顾宝珠有好感的学生。 但是，还好，顾宝珠并不在意他的。 于是，一些疑虑被他重新掩藏起来，他继续问道：“你还好吗。” “好。” 顾宝珠挂断电话，一边在脑中演算着一些数据，一边走向自己的午饭。 忽然，她想起什么，拨通了裴泽的电话。 “下午有几个CT要做，你帮我取消了吧，就说设备故障还是什么，应付下我哥。” 裴泽听她不耐烦地说完，这才笑眯眯地说道：“好呀，那我去给你送晚饭。” “可以，但是我没空听你说话。”顾宝珠听到自己的声音这样说道。 “我知道的。”裴泽裹满甜蜜的，温顺可爱的嗓音响起，随即便响起了阵阵忙音。 顾宝珠缓缓地放下了手机，直觉世界晃动了下。她分明只是自一件事中脱身，却又仿佛是自这个世界中抽离，她的神经抽搐了下，闷而钝的痛苦蔓延开来，巨大的翁鸣声也悄然降临，她忍不住张开嘴平衡这股不适，饭菜的香气却加重了这种不适。 胃部的极限翻涌与脑部的极致兴奋交织涌现，顾宝珠径直站起身，走向数据中心。 她忍不住咧了咧嘴，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真有趣，偏偏是这种古怪的情况才能想到办法吗？！ “宝珠，还是先吃饭吧，吃完饭再去算。”有人如此喊了一声。 “真是疯狂啊，明明还是小孩子。” “成哥，你也劝劝宝珠啊。” “……” 顾成已经很轻地来到顾宝珠身旁，看着她一脸认真地重新更改运算路径。屏幕中的蓝光映照在顾宝珠脸庞，为她苍白而瘦削的形容覆上层诡谲的冷色，眼下的青黑则在此刻愈加凸显，宛若水墨印在白纸上的淤痕。 已经够了，宝珠。 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顾成压低眉宇，张了张嘴，却在看到屏幕时忍不住顿住。 “这种方法……的确可以解决我们现有的难题，”顾成挑起眉，忍不住咧起嘴，他有些想笑，眼睛却早已濡湿。 顾宝珠也停下手上的动作，浑身的疲倦与酸痛只令她无比兴奋起来，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屏幕，看着深蓝色的柔光中，自主程序瀑布般流泻下来，仿佛绘就美好的蓝图。 …… 5月30日。 顾氏集团发布会现场。 人工智能产品介绍影像在硕大的建筑物外墙反复播放，高大的门厅犹如金黄色的圣殿，来往嘉宾行走在金红色的地毯上，犹如游走在洒满阳光的时间长河之中。 “……发布会所有元素都充分运用到了人工智能的最新成果，我们可以看到距离我们最近的新型仿真机器人……” “顾氏抢先华氏一步召开产品发布会究竟是何用意？是否初生牛犊不怕虎抢先一步对华氏宣战……” “……针对这一点，有专家表示，顾氏的产品理念及产品性能可能远超华氏，具体情况我们将在今天一探究竟……” 无数媒体涌入了金色的发布会现场，宛若一条金灿灿的河流，他们汇聚成一团，又分散至各处，俯瞰时只觉散漫又渺小。 顾宝珠看着这一切，听着这一切，最终在主持人的欢呼声中走入这一切，融入这一切。 无数镜头对准了这位世上最年轻的首席技术官，金色的暖光打在她的脸上，将她的年轻、瘦削、美丽显露的一览无余。 顾宝珠预料到会有一场惊呼，她耐心地等待这股声音的浪潮停滞下去。 某种程度来讲，我十分喜欢这种超乎预期的怪诞，虽然我没有说过，但我的确是个好人，尤其喜欢给人以惊喜。 顾宝珠不断回复着裹挟着惊讶、质疑、善意、恶意、精妙、唐突的各种问题，直到终于抵达了问题的上限，来到最后一个。 “请问你真的负责了大部分的科研工作吗，还是说你哥哥只是想要让你镀金上名校？” 又是一阵闪光灯亮起来，宛如光影织就的巨网，它们耐心而有效地要捕捉顾宝珠脸上任何一帧恐惧、心虚的神色，然而却扑了个空。 顾宝珠眯起眼微笑地望着眼前的记者，“我和我的团队，包括我的大哥，承担着大部分的科研工作，而我手握最尖端的科技理念，所以我是CTO。” “我知道你们觉得我年纪小所以无法胜任，但我是天才。” 现场爆发出阵阵激鸣声，顾宝珠勾起唇角，望向台下晃动的交错的混乱的人影，金色的灯光将所有人的神态照亮，像是华服堆砌的缤纷晃漾，像是阳光云影下的金色波浪。 她的视线渐渐模糊，像是沉浸在了金色的湖水之中。 恍惚间，她仿佛听人问道：“拥有家人和朋友的感觉怎么样？” “还不赖，”她想道。 她甚至又想到了顾远的嘱咐。 “宝珠， 你是花开富贵对吗？” “我上次进监狱的时候二哥就知道了吗？不过，你不说我也会帮大哥的。” “不是帮大哥，我想让你彻底挣脱出来，挣脱困扰你的一切，”顾远叹息着，任由阳光将他的侧脸染得金黄，“我总是控制不住想要禁锢你，一些坏人也是，你会受伤，会难过的，所以，尽全力去飞吧，飞到所有人都够不到的地方。” …… 顾宝珠最后望了眼舞台，在离场之前无声地笑了出来，搞得还挺大。 也许能够在这本书中得到这样的好评：也许骄傲与荣誉，诋毁与谩骂将会伴随她的一生，但她终于还是等来了这一刻。 她活了下来，且得到了充足的自由。
第350章 番外篇：唯有牡丹真国色 名流们的酒会。 听见大家在窃窃私语指桑骂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有意思，要是主角不是自己就好了。 顾宝珠伸手自侍应生的托盘中捏起一杯看上去不是红酒类饮品的饮品，醇厚微苦的质地还是令她忍不住皱了下眉。 猝不及防的，手中的酒杯被人夺走，一道高大的身影堵住去路，搭成尖状的香槟酒塔骤然间覆上层暗色的阴影，酒塔中的液体被牵累地微微晃动了下。 顾宝珠抬眸，笑着打起招呼，“你来晚了。” 崔护一袭挺括考究的银灰色西装，俊美的面容上浮现出自然矜贵的笑意，“临时有会，抱歉。” 顾宝珠忍不住望向崔护锻炼后的手臂与肩颈，觉得他还是花了些力气在健身的，不像是自己，财富自由后甘做细狗。 崔护就着顾宝珠喝过的酒杯一饮而尽，他将空掉的酒杯放置在一旁，余光却早一步掠向顾宝珠，唇间含着淡淡的笑意，“玩得还开心吗？” 顾宝珠点点头，“嗯，宴会很盛大，人很多，餐点也很美味。” 崔护专注地望着顾宝珠的眼睛，“我是说你。” “我是说我。” 崔护很自然地扶住了顾宝珠的腰部，带着她向外走去，“我们离开这里吧。” “就等你说这句话呢，”顾宝珠也笑了下。 崔护将闲聊的地方选在了温室，顾宝珠觉得他也许是考虑到鸟语和花香能够让谈判双方都感到轻松愉悦。 这不是顾宝珠第一次来城堡，可每次来都能够联想到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情形，她假装愤世嫉俗、自卑敏感，用来掩饰自己的得寸进尺、毫不安分。 顾宝珠忍不住用手指挑逗了下鸢尾花高挑的花枝，看着它摇晃了下，花瓣也颤巍巍地扑闪着，像是被挠笑的。 她看了一会儿，这才找了条躺椅散漫地躺下去，任由鼻尖上的花叶垂下，随着室内空气的流动轻轻摆动。 “我们认识多久了，五年？还是六年？”顾宝珠眯起眼盯着花枝，眼珠又转动了下，望向崔护。 “还有三个月，满六年。”崔护坐在了一旁，眼眸深深地对上顾宝珠闲聊般的神色。 “唔~”顾宝珠恍然大悟般点了下头，勾唇笑道：“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着实不想让我们之间的关系沾染上利益，你不投资也没有关系的，毕竟顾氏连续吞并了太多企业，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稳固版图。” 崔护也笑，“嗯，没关系，只是因为有利可图而已，” 他已经过了那个只要受到委屈就会毫无顾忌去发泄的年纪了，可他却时常怀念那时的自己。 崔护起身转坐在顾宝珠的躺椅上，手臂撑在躺椅的一边，含着笑意的俊脸俯视着顾宝珠，“听说谢忱在追求你？” 顾宝珠闻言只是稍微动了下眼皮，随即便扯唇无所谓地笑道：“嗯，好像是吧。” 她明明是一直在笑着的，眼光却总是无辜而淡然，她几乎不在乎所有，只是在微笑着漠视着这个世界。 为什么呢？自己也是被漠视的一种吗？崔护的黑眸骤然缩紧，这种认知仍然灼痛了他，压抑着的情绪重新翻涌起来，几乎令他无法思考更多。 崔护伸出手掌捧住顾宝珠的脸颊，让她好好地看着自己，他手上用了些许力气，将顾宝珠脸颊上的软肉挤得微微变形，“我爱你，你爱我。” “蜜雪冰城甜蜜蜜？” 顾宝珠的大脑唱起来，却还是弯着眼睛肯定道：“嗯，爱情的确是很好的调剂品。” 崔护的眼珠颤动了下，鼻尖几乎要贴住顾宝珠的，眼睛只能看到顾宝珠的瞳仁，“什么意思？那你到底爱谁？” 顾宝珠瞪大眼睛，无辜地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爱自己的。” 说话的热气轻轻地喷在崔护的脸颊，令他的眼睫有些怪异地眨动了下，他微微眯起眼，蜻蜓点水般啄在顾宝珠唇边，随即拉远了距离。 那又怎么样呢？即便如此，也不可原谅，所有的贱人都不可原谅！ 他舔了舔唇角，嘴边噙起一抹奇异的笑意，眼尾的红几乎同唇间的殷红连在了一起，昳丽的脸庞瞬间增添了几分艳丽。 他无比满足地看着顾宝珠望着他而失神的模样，勾唇轻笑道：“你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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