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特么的还想问问老天爷,为什么把我弄到这破地方来呢! 两人对视,元香雪不退不让,倒是梁毓景移开了视线。 他惨然地耷拉下肩膀,垂着头,颓然长叹,像是要吐尽胸中的郁郁之气。 “我问你……有什么用啊?” 是啊,有什么用呢? 大公子已经没了,二公子的不足之症又能奈何? 皇子妃的心疾难以治愈,岳侧妃的丧子之痛是永久的痛,烧毁的东厢即便原样重建也到底不一样了。 元香雪忍不住跟着叹气,说了第一句话:“所以,还是远离这个吃人的地方吧。” 梁毓景定定坐着,没说话,一看他没有焦距的双眼,就知道他又走神了。 元香雪没打扰他,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像个陪伴型人形玩偶。 当晚,两人没做什么,相拥而眠。 翌日,早睡早起的元香雪与梁毓景一起醒来、一起洗漱,一起用早膳。 用过早膳,梁毓景也没动。 元香雪就问:“今日不去上朝吗?” 梁毓景看着院外簌簌作响的竹林,慢了半拍才回答:“称病了。” “不如去外头转转?” “不去。” 元香雪有点害怕了,梁毓景不会心理出问题了吧? “听说大姑娘的百日咳痊愈了,不如去看看她?” 梁毓景神色淡淡的:“不看。” 元香雪忍不住问:“你……你是不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啊?” 听到这问话,梁毓景才把目光从竹林转移到元香雪脸上,看出她眼底的担忧,他勾了勾嘴角,笑了下:“担心我?” 元香雪简直被他笑得头皮发麻:“你别这样笑,像是要吃人。” 梁毓景恢复了冷淡的表情,又看向了竹林,声音很低地说:“本殿迟早会吃人。” 嘶—— 元香雪甚至不敢去细想,他话中的吃人是去报仇还是别的什么,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默了两秒,元香雪才僵硬着笑,故意道:“殿下要吃人,不如吃我好了,下面给你吃啊。” “簌簌——簌簌——” 竹林被风吹弯了腰,低了头,像是也不忍见这一刻的尴尬。 元香雪尴尬地脚趾抠地,感觉能把东厢抠出来。 但话都说出口了。 而且,听说尴尬的时候说荤段子,有奇效来着……应该?
第21章 除夕初一 梁毓景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吃”是什么“吃”,“下面”是什么“下面”。 他摇头,并没有笑:“我心情不好,不想伤你。” 元香雪忍不住脱口而出:“请不要怜惜我这朵娇花!”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之后,元香雪惊恐脸—— (‧̣̥̇꒪່⍢꒪່ )!!! “艹!我都说了什么???” 元香雪一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社死,太社死了! 但,梁毓景满心的郁气却是散了许多。 他一本正经点评道:“……嗯,你确实是长势很好的一朵娇…花。” 元香雪捂脸:“求你忘记刚刚发生的一切,我就是个哑巴!真的!” 梁毓景忍不住勾了唇角,淡淡地笑了:“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你们女子不都喜欢以花自喻吗?” 元香雪冷静些许,仔细一想也是,这古代可没有“娇花”的梗,梁毓景压根没get到笑点啊! 啊~又活过来了! 元香雪展颜一笑:“没错,没错,我就是……嗯,霸王花?” 梁毓景心说霸王花又是什么花,压根没听过,不过顾名思义…… “你哪有一点霸王的样子?” 元香雪心思一动,轻咳一声,用戏腔唱: “我站在烈烈风中,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 望苍天,四方云动; 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 (歌名:霸王别姬) 唱完,元香雪挑眉看向梁毓景:“如何?” 梁毓景负手而立,怅然:“真是……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啊。” 元香雪高涨的情绪一下回落,心说自己已经尽力了,安慰人这活儿她不擅长啊。 索性就不说话了,最好的安慰是陪伴嘛! 而且,这也就一起睡过的交情,没必要绞尽脑汁管他开不开心。 于是,元香雪叫秋霜搬来茶几、椅子,上了点心、茶水,就很悠闲地坐下了。 梁毓景从善如流,也坐下了。 然后,两人就默默看了一上午的竹林,期间用了一壶茶,六碟点心。 中午,用了一顿大部分都是素菜的午膳。 然后梁毓景又要去看竹林,元香雪觉得审美太疲劳了,不想去。 而且外头风大,她嫌冷,这破地方一旦感冒就要喝中药,还是在屋里待着比较好。 正好,早上开了嗓,她麦霸的瘾犯了。 元香雪就拉着梁毓景坐下,扒拉出古筝,拨弄几下,调子就出来了。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歌名:但愿人长久) 元香雪浅唱低吟,因为好久没弹古筝,手还有点生,整首歌唱下来,就不是很悦耳。 有点丢自己麦霸的面子啊。 元香雪严肃想。 梁毓景就慵懒沉默地听着,没点评什么。 元香雪也不是唱给他听的,主要瘾犯了。 她很快就换了一首歌。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 (歌名:山鬼) 这首歌就很顺畅,元香雪自觉找回了麦霸的体面。 唱开心了,自然要喝点什么。 元香雪就给自己调了一杯茉莉绿茶,用麦秆吸管吸了一大口。 茶香、茉莉花香、青草香瞬间盈满味蕾,就是没有鲜奶有点可惜。 正惋惜呢,梁毓景伸手过来:“很好喝吗?给我也尝尝?” 元香雪看看他,又看看手里的茉莉绿茶。 就故意说:“有人愿意喝我的口水,我还能有不愿意的?给——” 元香雪很是大方地推过去。 梁毓景还是那副没什么精神气的模样,竟真的接过,就着吸管吸了一口。 元香雪战术后仰:“你脑子不会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吧?或者心理问题?” 梁毓景摇摇头说:“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些倦了,在你这里消沉几天。” 说着话,他又吸了一口,脸上似乎在笑:“正好,给他们机会,抓紧把恢复旧例一事敲定下来,我若天天去御前装可怜,他们可就没机会了,呵。” 元香雪缩了缩脖子,总觉得梁毓景好像从炮灰升级成反派了。 似乎更俊了一点点。 而且,这人设一变啊,感觉存活时间就变长了,是好事啊! 元香雪心情都好了几分,笑盈盈地问梁毓景:“还想喝吗?我给你调?” 梁毓景摆摆手,一副颐指气使的嘴脸:“你还是唱歌吧,挺有趣的。” 元香雪:…… 有些人吧,就不能给他好脸。 “有趣什么有趣?当我是唱曲儿的吗?” 梁毓景丝毫不生气,“不唱就不唱,你这儿有琴吗?看你弹,我技痒了。” 元香雪就默默去找来了琴。 梁毓景神情温柔地抚摸琴弦,酝酿半天都没弹。 元香雪也不催,就坐在一边看梁毓景的手—— 骨节分明,白皙修长。 一看啊,就知道这双手的主人定是个锦衣玉食长大的,还生得玉树临风。 元香雪看着看着,就突然想到那些旖旎的夜里,这双手也像抚摸琴弦一样抚摸过她全身…… 停! 元香雪捂脸:难道是因为好久没那啥,所以就总是想…吗? 问题现在梁毓景突逢大变,还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她想也没有用啊! 元香雪都不敢看梁毓景了,总觉得自己欲求不满的心理会在眼神里表露出来。 正低头摸着手腕上的玉镯郁闷呢,耳边就响起了琴声。 不知道是什么曲子,反正还挺好听。 元香雪顿时忘了方才想的事,抬眸去看梁毓景——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元香雪就想到了这么一句诗。 当然,她还想日。 “铮——” 梁毓景突然停了下来,他目光直直看过来,很是无语地说:“你的眼神像是要吃了我。” 元香雪的脸瞬间爆红。 淦!怎么就这么说出来了! 我一个女孩子不要面子啦! 元香雪红着脸无声尖啸,然后就破罐子破摔,很干脆地承认了: “我是一个有正常生理需求的人,想吃了你不正常吗?你该反省自己,居然让我这么饿,哼。” 梁毓景:…… 元香雪心态摆正了,脸上的红晕就渐渐消退了,她支颐盈盈一笑,牢牢掌握主动权,问: “所以,我想要,你给不给?” 梁毓景的耳朵很快就红了,就没见过这种女人。 可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心里的火被点燃了,他想冲过去,紧紧抱住她,狠狠亲吻她。 梁毓景默默地起身,慢慢地走过来,缓缓地倾身压下来,温柔地、缱绻地吻元香雪。 一吻结束,衣裳也脱了,被随意丢在地上,软榻上的两人相拥在一起。 共赴巫山,翻云覆雨。 (*ෆ´ ˘ `ෆ*) 从这天起,梁毓景就住在了汀兰院,对外说是养病,元香雪侍疾。 当然,福全每天都会出几趟门,因此梁毓景虽然闭门不出,但外头的消息还是源源不断传进了府。 元香雪就跟着也听了几耳朵—— 比如明睿帝终于同意了恢复旧例一事。 比如朝中天天都在吵架,吵各个皇子的封号与封地。 比如明睿帝有意把一个宫女出身的嫔妃晋位为贤妃。 ………… 各种各样的消息纷纷扰扰,但九皇子府依旧冷清。 毕竟梁毓景养病,还不许别人来汀兰院。 正院的皇子妃、岳侧妃、石侧妃也养病,不用请安。 而谷嬷嬷这个大管家,更是严令府中所有人都不许乱窜。 一直到除夕这天,梁毓景早早起床,带上皇子妃,进宫过年。 因为除夕有守岁的习俗,即便梁毓景不能在宫里久待,但回来的时间也会很晚。 因此,府里就在谷嬷嬷的张罗下,一起用了个家宴。 时隔大半个月,岳侧妃、石侧妃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脸色都不算好,针锋相对的火药味也很足。 毕竟,当时可是查出来,秋水院的青凝故意纵火,而石侧妃身为青凝的主子,当然也就成了岳侧妃的仇恨对象。 至于元香雪这个知道真相的人,倒也没有想着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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