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主要是施允现在这个身份的问题,他现在顶着敌国质子这个名头,还是个战俘,直接离开对孟竹来说很简单,不用顾忌任何人。 只是她怕的是李延因为施允的忽然离开找到由头攻打宁国,不管是南国还是宁国,其实孟竹都觉得跟她毫无关系,只是一旦又开战,影响到的都是普通百姓的生活。 自古以来战争都是历史进程的一部分,南国想要扩大疆土,无论找什么理由,势必都会再次攻打宁国,她既不能干预,也没有这个能力去掺和这些家国大事,她唯一能做的,只是让这个发动战争的理由绝对不能落在施允头上。 孟竹再次庆幸她是个修仙人士,再难办的事情都能迎刃而解,方法也非常符合孟竹的做风,简单直接。 就像现在,她找来一个木偶人,用术法雕刻成施允的模样,再施下一个幻术,地面上立刻出现一个与施允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只是地面上的木偶人闭眼躺着,面色灰白,毫无生气的模样。 做这些事的时候,孟竹丝毫没有避着施允,他在一旁看着,见到地上有个像死尸一样的自己,不仅没感到不适,反而饶有兴致地蹲下来仔细瞧了瞧。 孟竹看得心里不太舒服,她让施允别看了,那个木偶人就连她自己也不想多看。 因为她总会想到在北荒的那天,那时候,连尸骨都没有留下的施允,他当时,该有多疼呢? 孟竹在这里有些伤感呢,这一心疼难过起来,落在施允眼里就是另一种解释了。 施允看见孟竹明显低沉下来的情绪,心里更加确定了那个画中人已经死掉的事实。 木偶人顶着同他一样的脸,他就想观察一下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像,一抬眼看见孟竹的表情,心里冷笑一声。 算了,同一个死人计较什么。 反正,是她先来招惹他的,是她自说自话闯入他烂泥一般的生命中,既然对他好了,这份好,就不能再给别人了。 他要的是独一无二。 他要的是全心全意。 嘴巴里说着喜欢他,心里想着另外一个人,真当他这么好脾气? 施允看着那个木偶人陷入了沉默,孟竹以为他因为看到自己的死相感到难受了,便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安慰道:“权宜之计,不要想太多。” 也不知道施允听进去没有,始终低着头不知道又陷进了什么情绪中。 孟竹暂时没空安抚他,吩咐人扛着那个木偶人就进了宫。 “死了?!” 李延听到孟竹嘴里说出来的话,批奏折的笔都差点被折断,他罕见地露出那种难以置信的神情,看着孟竹道:“你休要欺骗孤。” “我把他的尸体都带过来了,不信的话,你就验尸看看。” 孟竹现在这种修为的幻术,凡人能识破就见鬼了,更何况为了逼真,她还问照水要了点血,带着魅妖惑心术的血融入木偶人中,会在看到木偶人的一瞬间被迷惑认知,就算是修士来了也不能识破,除非修为比她还高。 “怎么死的?”李延皱了皱眉,“你前一阵子不是护得跟眼珠子似的,为了他还把仙师府里养着的人都赶出来了吗?” “病死了,药石无医。”孟竹垮着张脸,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沉痛一些。 顿了顿,她又道:“况且他当时到仙师府的时候,身体状况就极其不好了,又心思郁结,身体每况愈下,就算是我,也救不了一个不想求生的人。” 这句话倒是事实,施允当时身上的伤大大小小不计其数,跟个破布娃娃一样,李延知道他的身体状况,当时吩咐人把他安置在那个冷宫附近的院子里,就是抱着让他自生自灭的想法的。 他想,看来这个人对孟竹来说也不过如此。 李延的脸色稍霁,看着孟竹的表情,倒是笑了一下,道:“你也不必这么难过,到时候孤再给你找一个更好的就是了。” 闻言,孟竹看着李延,对他笑了一下,道:“再说吧。” 她转身,背对着李延挥了挥手,“走了。” 李延看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忽然站起身喊了一句,“孟竹!” 孟竹的脚步顿住,她半偏过头用询问的视线看向李延。 “你是不是又要离开南国了?” “嗯。” 李延有些迟疑地问道:“那……你这次离开,会很快回来吗?” 感觉到他话语里的不安,孟竹转过身,笑着点了点头,“当然。” 当然不会。 她再也不会来南国了。 因为这里并不需要一位仙师,他们会渐渐忘掉她,成为她漫长生命中一段短暂而模糊的回忆。 李延听到孟竹的回答,也笑起来,“那就好。” 直到孟竹彻底离开以后,李延才看着那具尸体,召来内侍,心情颇好地吩咐道:“拉出去葬了吧。” - 当天晚上,仙师府后院内的空地上,孟竹正蹲着画传送阵,不用车马劳顿,可以快速跨越千里传送至宁国。 照水和施允站在一旁等她,她现在已经可以熟练地使用各种束发了,曾经觉得复杂难学的传送阵现在甚至闭着眼睛都可以画出来。 孟竹画完阵,站起身的时候,发现施允虽然没说话,眼神中却带着些好奇,目不转睛地看着地上的阵法。 她想起曾经他们去临城找照水的时候,施允在地上画阵的模样,从容不迫的样子,带着一丝笑意,对她说:“下次你来画。” 只是她没想到,这个下次会来得这么晚,这么迟。 曾经也是这个人,带着什么都懵懵懂懂的她一路同行,帮她打通灵脉,教她术法,陪她进境,护她周全。 现在的她什么都会了,眼前的施允却成了懵懂无知的那个人。 孟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让照水和施允站到阵中,施允瞥她一眼,有些好奇道:“这样就行了?” 孟竹双手结印启动术法,对着施允笑了笑,“是啊,我厉害吧。” 话毕,三人周身的蓝光大盛,眼前的画面极速变换,不过片刻,画面定格,又变成了城郊的一片树林中。 不好直接传送在人多的地方,孟竹特意选了这个位置,离城门不远,人烟稀少,刚好还能做做准备再进城。 施允这张脸肯定不能出现在宁国,她给自己施了幻形术,化了个男相,出门在外都方便得多,又抬手给施允换了张普通的脸。 “好了,走吧。”顶着一张大胡子脸的孟竹道。 照水也换了张脸,虽然陌生,但也是一张出众的俊脸,他每次看到孟竹化这种男相都笑得前俯后仰,扶着树干大笑道:“阿姐,你是不是对这张脸有什么执念,每次化男相都是这个样子。” 摸了摸自己的脸,孟竹道:“这不挺好?” 施允看着孟竹化的男相,抿了抿唇,手指屈起抵在唇边,偏过头看向一边。 看着看着,眼前就出现了孟竹那张好笑的脸,她把头凑近了,朝着施允道:“你是不是也想笑我?” 施允嘴角的笑容敛下,轻咳一声,道:“没有。” “才怪。”孟竹笑着斜睨他一眼,“想笑就笑嘛,憋着做什么?” 这话说完,施允也不接话了,重逢以后他本来就寡言少语的,这些时日以来,孟竹一直想逗他多说两句话,却还是这样没什么变化。 孟竹倒也没勉强,想着,顺其自然吧。 三人进了城,已经入了夜,他们先找了个客栈休息,叫了一桌饭菜坐下来休息。 孟竹看着桌面有些未干的水渍,便拿出一块干净的布巾开始擦拭桌面,待她擦拭完了以后,掏出一副崭新的碗筷时,施允已经拿起筷子,甚至擦都没擦,神色自若地吃起了桌上的菜。 她的动作僵在空中。 照水也看着施允,张了张嘴,却只是叹了口气。 “怎么了?”施允偏首看向孟竹,视线落在她拿出的那副碗筷上,唇角微动,像是笑了一下:“是你一直以来的习惯吗?” 孟竹收回那副碗筷,盯着施允看了一会儿,沉默地夹了口菜放进嘴里,好一会儿才道:“不是的。”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什么都不记得的施允解释这些事情。 “是吗?”施允看她一眼,不再说话了。 他吃得越来越少,几乎完全不动筷子了,脸色也看起来不太好。 孟竹看他的模样,问他是不是又哪里不舒服了,他只是摇了摇头,越发沉默。 三人安静地吃完饭,跟小二要了房间,孟竹和施允的房间挨着,一前一后上了楼,一路上谁也没说话。 可当她开门的一瞬间,手腕忽然被人扣住往后一拉,转眼间换了个方向。 门在耳边砰地一声关上。 一阵风从孟竹的耳边吹过,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孟竹几乎是毫不反抗地仰起头,甚至放轻了手上的力气,害怕一不小心伤着他。 施允一手按在门上,一只手扣住孟竹的手腕,像是怕她离开似的,身躯密密实实地压着她,几乎要把她整个人抵在门上。 她有些发懵,不明白施允怎么突然做出这种举动,于是下意识地喊了他的名字,“……施允?” 这个名字脱口而出的一瞬间,她看见施允骤然变冷的眼神。 他低下头像是泄愤似的咬住孟竹的耳垂,声音又急又气:“……别喊他的名字。” “至少看着我的时候。” “我不准你想他。”
第65章 孟竹的耳垂被啃咬着,传来细细密密的麻痒。 施允压着她,灼热的呼吸不断在她耳边纠缠,他似乎陷入了某种自己臆想中的画面,抬眼看她时,脸上的神情愤怒而悲戚。 孟竹看着那双眼睛,心中百转千回。 为什么要这样不安呢? 果然是因为她,只能是因为她。 孟竹伸手,手心向前,同施允的手掌交握,他垂眼看着孟竹拉着她的那只手,压平的唇角溢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就要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 他总在做梦,从遇到孟竹的那一刻起。 每一晚,他在梦中都会看到他和孟竹抵足相拥的画面,梦里的画面断断续续,像是碎纸片一样,总也拼不成一副完整的图画。 他梦见一些从未去过的地方,这些画面中,总是有孟竹的身影,她时而在笑,时而静静地看着他,时而在梦中逗弄他。 他甚至会梦到孟竹亲吻他的模样,他们在梦中拥吻,纠缠,像是两条紧紧交缠在一起的蛇,密不可分。 在梦中,孟竹会抚摸着他的头发,低声说着柔情蜜语。 每一次醒来,心都会狂跳不已,全身上下汗湿一片,久久不能纾解。 他羞于启齿。 他竟然对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女子起了这样不堪的,龌龊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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