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他怎么敢摇铃? 前面的咒词都是四段,最后一句只念了两段,她就不觉得哪里不对劲么? 念完前半句之后,她甚至开心得手指尖在他胳膊上蹦跶了几下,十分自豪的样子。 三界什么? 邓姣被燕王低低的提示音惊醒。 隐约感觉这词有点熟悉—— 她猛然觉醒,赶忙接着念诵:“三界同符,永固皇图!” 糟糕,她把这一句漏了!
第7章 “殿下要如何处置我?”…… 虽然稍慢了一点,邓姣还是说出了最后一句寄辞,完成任务。 金钟开始鸣响,天师在她头顶洒下玉露。 紧接着,皇子轮流登上祭坛,开始叩拜。 叩拜后,她听见身旁的燕王嗓音低低地说了句:“转身。” 邓姣知道现在要把摇铃交接给皇长子,但摇铃由燕王帮她拿着。 她只能松开燕王的胳膊,转了个身,空手注视着地上的大皇子。 被劫持了许久的燕王终于重获自由,他把摇铃递给大皇子,迈步准备走下祭坛。 千钧一发之时,邓姣不安分的手再次抬起,朝着燕王方才平举手臂的方位摸了摸,就像是盲人在找导盲杖。 这一次,不是因为头晕。 这是邓姣迅速思索后作出的决定。 她觉得仪式由皇叔搀扶她开始,也该由皇叔搀扶她一起走下祭坛,有始有终,台下的皇亲国戚们才不容易发现方才的突兀。 然而燕王在递出摇铃之后,一个闪身就从她身边消失,黑金色的长靴迈出了重影,无声无息地走向台下。 燕王是有准备的,刚才他余光看见邓姣的手又挨过来。 同样的“突袭”,燕王不会两次中招,他轻而易举躲开了小皇嫂的进攻,逃离现场。 否则他恐怕要扶着邓姣一直走下台。 祭典上的王公贵族和大臣们或许会因此以为他确定了太后的人选,打算为邓姣立威。 邓姣独自提着衣摆走下台,走向自己的位置。 她的站位在太后身后偏西侧。 燕王溜得很快,她走下台阶的时候,他已经在太后座椅旁边站定了。 有一段距离,她跟他面对面,之间横亘着空旷的广场。 她探究的视线被帽檐遮挡,心跳不稳。 她在猜测燕王如此迫不及待远离她的原因。 他会以为她刚才低血糖发作是装的吗? 她确实想引起他注意,但她不希望他发现这个事实。 更何况她并不是装的,她理想的撩汉手段是润物细无声的,而不是在这种重要场合出乱子来博眼球。 她很不安,而且有点生气。 刚才跟她牵手十分钟的男人,一松手,就表现得像见鬼一样,飞奔逃跑了。 她现在没办法理智地替他找理由,难怪野史里的邓太后要毒死他。 斋醮大典继续了近一个时辰才结束。 邓姣站位僻静,无人问津。 一旁的赵嬷嬷一直询问邓姣念寄辞的时候为何要抓住燕王的胳膊。 小皇后的规矩都是赵嬷嬷教导的,邓姣捅下这么大娄子,且不问太后是否会责问皇后,赵嬷嬷是肯定得受罚的。 所以赵嬷嬷心急地低声跟邓姣商议对策,希望仪式结束散场后,邓姣能去给太后解释清楚。 是突发眩晕,不是嬷嬷教导有误。 赵嬷嬷说得很委婉,毕竟皇后不强行甩锅给她,她都该感恩戴德了。 邓姣原本觉得这次意外有惊无险,虽然出了点乱子,但也算平稳完成。 听嬷嬷这么一说,倒像是天大的罪过。 散场之后,太后在众人的恭送下率先离场。 邓姣紧随其后,小碎步往西后宫方向走去。 虽然邓姣刚才冒犯的是燕王,但后宫归太后管,所以她要向太后解释缘由。 太后被众人簇拥着,走得慢。 出了太和殿左翼门,要继续往北走一段,太后的步辇就等候在箭亭外。 邓姣追上那群人,隔着一段距离,燕王也走在太后身边。 太后一直侧头仰面说着什么,燕王时不时点头。 邓姣壮着胆子快步跟上,距离两三丈的时候,太后还在说话,她不便上前打断,只好先跟着走了一段。 她听见太后哼笑一声:“能爬上那个位置的女人,不会在这种关头‘笨笨的’,也就你们爷们家会当真。” 燕王没有反驳,目光盯着不远处的步辇,驴头不对马嘴地回应:“好。” 这是他跟母后产生分歧时常有的回应。 意思是不想继续争论,但他保留自己的判断。 走在后面的邓姣隐约听见“笨笨的”三个字。 太后的意思是,“笨笨的”是燕王对邓姣的评价。 他是因为这个原因见鬼一样逃离她魔爪? 笨又不会传染。 低血糖也不会。 又走了几步,太后停在步辇旁,伸出手,燕王搀扶她坐上步辇。 邓姣抓紧机会,快步走到太后銮驾旁行礼:“儿臣恭请母后圣安。皇叔金安。” 太后一愣,让小太监先不要抬起步辇,侧头威严地看向邓姣,开门见山:“何事?” 邓姣按照赵嬷嬷的教导,先向太后主动告罪。 而后解释自己不吃早饭容易眩晕的疾病,念寄辞时吞吞吐吐,也是因为空腹头晕。 她对着步辇上的太后,声情并茂地讲述她去年春天因为这个病落水,险些淹死,幸好被父亲及时救起。 态度之诚恳,一旁的燕王都快要原谅她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刚才被她当众劫持的人是太后。 邓姣原本确实打算对燕王解释和道歉,但赵嬷嬷告诉她,这事情归太后管, 在公开场所,皇后与皇叔要避嫌。 所以,她这些话其实是间接说给旁边那个靠在步辇旁双手抱臂的燕王听。 但她说完后,燕王仍然保持这个不友好的姿势,似乎她欠他一个正面道歉。 “这是儿臣第一次发病后没有昏倒,”邓姣深吸一口气,充满感情地对太后发表最后的歉意:“或许是陛下在天之灵支撑着儿臣,让儿臣坚持挺过了那至关重要的一刻。” 她泪汪汪地吸了吸鼻子。 一阵沉默。 旁边的燕王问她:“那现在怎么办?还撑得住吗?让母后下来,步辇让给皇嫂坐?” 邓姣:…… 他似乎对她的道歉依旧不满意。 借他当拐杖一用,就欠他欠大发了。 “哀家明白了。”感觉到邓姣有意把她放在燕王之上,只顾着向她解释理由,太后心情不由好转:“你且回乾清宫歇息,哀家宫里有温着的金丝燕窝樱桃汤,一会儿着人给你送过去补补身子,太瘦弱了。” 谁都知道燕王是如今的实际掌权者,邓姣这样“故意”怠慢,等于是给太后交了投名状。 如今邓姣还占着皇后的名位,拉拢好过敌对,太后自然也给了她脸面。 不远处“观战”的赵嬷嬷在这短短几句交谈中,已经险些昏倒三次了,但最终结果竟然很不错。 都没弄明白,邓姣为何在犯下大错后,反而得到太后赏赐。 告退之后,邓姣转身朝赵嬷嬷的方向小跑,就像上台表演完的小孩跑回家长身边一样急切。 但隔着一段距离,赵嬷嬷忽然对着她的方向行大礼。 她刚准备说“不必多礼”,就听见身后男人低沉的嗓音—— “去年春天,西北边军被调去岭关抗击鞑子,还记得么?” 原来赵嬷嬷是在向她身后的男人行礼。 邓姣浑身一紧,停下脚步,但她没转身。 为什么燕王跟在她身后走路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嗓音很温柔,但因为太突然,她有点反应不过来。 脑子在打架,一部分在想要不要转身请安,一部分在思考他问的问题要如何回答。 燕王慢悠悠迈着长腿从她身边走过,然后放慢脚步,像是在等待她回答,“本王是在问你,皇嫂,你记得吗?” 邓姣虽然对这场战役毫无了解,但飞快权衡之后,觉得自己不能不记得这种大事,所以她回答:“当然记得,那些可恶的鞑子!” 她甚至不知道边军打赢了没有。 如果是燕王带兵,那肯定是赢了的,因为燕王一生没有打过败仗。 他突然提起这件事,难道是为了炫耀实力吗? 她还没开始撩他,他怎么就主动孔雀开屏了? 如果是这样,她就原谅他刚才见鬼一样逃下祭坛。 燕王停下脚步,回头面向她。 邓姣第一次在午后的阳光下直面他的身形。 尽管帽檐挡住他脖子以上的面容,这样的宽肩窄腰长腿的比例,还是让她晃了一下神。 “你父亲在那次反击战中,立了个小战功,”他继续提醒她:“我皇兄就是用那次战功,提拔你父亲为参将。” 邓姣沉默了。 燕王为什么会提起她父亲?这不像是搭讪手段。 她警惕起来。 大脑飞转。 想明白后,耳根有些发烫。 她刚才说,去年春天,她父亲在河里救了她。 如果去年春天她爹一直在边疆——很显然,刚才她的故事是撒谎。 怪不得燕王丝毫没被她的演技打动,原来是她编的故事有漏洞。 邓姣气坏了。 虽然她编故事骗他,但她被拆穿后恼羞成怒,闷不吭声地低头逃跑。 燕王没有出声斥责,也没有叫住她。 但她余光能看见,他依旧走在旁边不远处,没打算放过她。 邓姣闭了闭眼,停下脚步,绝望地找借口:“我方才说那些话,只是想请求殿下原谅,事情发生的具体时间,我记不清了。” 他也顿住脚步,侧头看她。 邓姣深吸一口气:“殿下要如何处置我?悉听尊便。” 他沉默片刻,低声回答:“要处置你,不会等到现在。邓姣,我的玉台殿也在那个方向,我要御驾我的阙阙,前面巷子就拐弯,你走你的,好吗?” 他居然调侃她“御驾阙、阙”阙不出来的糗事。 这次轮到邓姣见鬼一样逃跑了。 她再多说一句话,都会印证这个男人对她“笨笨的”评价。 前面每一段对话都是呈堂证供,法官和陪审团会宣判她是白痴。 回到乾清宫,太后宫里的侍从送了好些甜品过来。 邓姣刚才的羞耻与不甘,在看到这些诱人的食物后,一扫而空。 半个月了。 她穿越过来的半个月,都在吃没放调料的素食和糕点。 天杀的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太监打开紫檀雕龙凤呈祥双层食盒,浓郁的甜香立即在殿内弥漫开来。 上层一碟糖蒸酥酪,旁边一碟松仁糕,还有一碟金黄透亮的糖炒栗,最下一层是金丝燕窝樱桃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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