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苧眼睛一亮,赶紧把姜青攸抱到姜昇面前。 姜昇轻轻拍拍姜青攸的肚子,“好了,应该没啥大问题,只有一点点,还是灰色的。”说着他厌恶地皱起眉头塞进嘴里,那模样跟姜苧一模一样。 姜青攸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我是不是不用打针了?” “弟弟,你感觉怎么样?” “我好了!不用打针!” 姜苧摸摸他的脑门,瞪了他一眼,“明明还在发烧!” “我不要打针!太可怕了!比京城医院里的医生用的针头还要粗!” 姜苧哭笑不得,不过看他恢复了一点精神也松口气,“那你一会儿乖乖吃药。” “好好好!不打针就行!”姜青攸是真的怕了。 这个时候江羲和骑着不知道从哪里借的自行车赶了过来,轮子裹满污泥,“我从村长家借了自行车,送青攸去乡里,那里有客车可以到县医院。” 姜青攸撇嘴,“到了我也要死了!” “姜青攸!”姜苧气得大喊。 “姐姐我不敢了!” 到了中午姜青攸确实退烧了,也没反复,姜苧这才狠狠松口气,终于有心思应付唐二春一家人。 毕竟好端端突然冒出个人来。 谁知道唐二春根本没怀疑,对她毕恭毕敬,恨不能把她供起来上柱香,甚至还跟左邻右舍借了五斤白面,要给她包饺子吃。 唐二春的妈妈单独给姜青攸做了鸡蛋羹。 姜苧吃着碗里的饺子,莫名如鲠在喉,吃了一点就说吃饱了。 江羲和看了她一眼,没吭声,回去却把包里肉干都倒出来塞给她,“今天村里组织人去山上挖野菜和蘑菇了,雨后的蘑菇应该很鲜,我去买点回来烤烤也很好吃。” 姜苧往嘴里塞了根肉干,想起他们在山上第一次见面。 那个时候,她掏空了江羲和好不容易存起来的干粮,还觉得蘑菇干不好吃,气得羲羲大哭。 她不由乐了。 见她这副样子,江羲和也想起了当初的样子,眼神柔和下来,手指不由抚上她的脸颊。 姜苧脸一红,别过脸不吭声。 气氛莫名变得黏黏糊糊的。 江羲和低低笑了起来,声音里透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愉悦。 他微微侧头,目光落在她微红的脸颊上,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秘密,唇角微扬,缓缓道:“原来,不止我一个人会脸红。” 姜苧拍开他的手,撇撇嘴,她就应该一直维持原形! 那样就看不出来了! 江羲和垂眸望着 她,目光里氤氲着浅浅的笑意,像月光落进深海,柔和又缱绻。 她不好意思地别过脸,脚尖踢踢地面,仿佛能感觉到他靠近的气息,心跳不受控制地紊乱起来。指尖被他轻轻握住,温热的掌心传递着无法忽视的炽热。 “闭上眼。” 她下意识地听话照做,还未来得及思考,温暖的唇便覆了上来,轻轻地,带着克制。 温柔终究抵不过情绪的翻涌。 炽热一点点将她吞没,理智被一点点剥离,只听得到他的心跳,指尖无意识地收紧,却抓不到任何支撑。 直到理智回笼,她才恍然自己无意识地靠在了他怀里。 她连忙推开他,听到他暗哑的笑声,清清嗓子,根本不敢看他,“那个,我要去李医生那里一趟。” 不等他回答,她就急匆匆起身,却被他拉住手,一根一根地扣紧,像是捕捉一只惊慌失措的小兽。 她轻轻挣扎了下,没甩开,任由他去了。 他们到了的时候,早上那个清创的男人还在,脸肿得发亮,旁边的女人用冷水打湿毛巾给他捂住,“李医生,要不给我家这口子点药吧?他这疼得根本受不了。” 李医生看了眼进门的姜苧和江羲和,没搭理他们,扭头从一堆玻璃瓶中翻出一个褐色的小瓶,“退烧止疼的药,自己回去含着。” “多少钱?” “五毛。” “先赊着,明天我给您拿两斤玉米面,磨好的不用再去磨面了。” “行。”李医生摆摆手,“晚上看着点儿,要是发烧了就赶紧来找我,机灵点儿。” “好嘞。” 李医生这才洗洗手扭头问姜苧,“你弟弟退烧了?” 姜苧点点头。 “那你们还来干什么?我累了一天了也得歇歇。” 姜苧张张嘴,一时不知从哪里问起,倒是江羲和替她开了口,“我们就是想打听打听,听说大医院都自负盈亏了,您这里谁给您开工资?” 这时候,李医生的老婆给他端过来一碗糊糊,见了他们热情地招呼他们。听他们说已经吃过了才嘱咐了李医生两句走了。 李医生喝了口糊糊,“以前是集体给我补贴、买药补贴,现在都没有生产队了也没有集体了,我也就没工资了。过段时间我准备开个药店,地方我都看好了,就村头那条大路,左右几个村子都能看到。” “没办法,我也要生活。” “我准备多囤点便宜药,私人药厂越来越多,药都开始涨价了。” 说到这儿,他抬头看了眼姜苧,“白天看你那样子,就知道你害怕我给你弟弟治坏了,其实你不用担心,人这东西皮实呢。” 姜苧听着抿抿嘴唇,没说几句话夺门而出。
第136章 离开舍不得,也不能 听唐二春打电话说姜苧去了杨庄,待在西口乡的吕柏、牛力言、王兴安和杨天和紧赶慢赶回了杨庄。 刚到村口,就看到唐二春尴尬地杵在路边。 “各位领导,姜苧同志一行人刚走,你们路上没遇到吗?” “啊?”杨天和气得大骂,“你不知道给我们打个电话吗?” 唐二春很委屈,“我给乡长办公室打电话了,可他们说你们已经出发了,我也不知道乡长的手机号码。” 没办法,他们都没来及喝口水又赶回了西口乡。 姜苧根本不知道这些事儿。 反正最后一个人——姜青攸也知道了她是饕餮,她干脆直接让娘亲变成原形带他们飞去西口乡。 看过乡卫生院、县医院,姜苧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 前几十年组织起来的合作医疗体系已经在市场的冲击下全然瘫痪,也就是农民看病全部自费,而医药费却涨得飞快。 在县医院门口,她看到不少徘徊在医院门口却看不起病的人。 回到县里招待所,她立马给老领导打电话。 看她出去了,凤鸰把姜青攸抱起来往姜昇怀里一塞,“我看下面有卖凉粉儿的摊子,你带青攸去吃。” 姜昇一听,没有丝毫犹豫,抱起姜青攸就往外走,“等会儿我给你们带几份。” “行。要一点点辣椒。” 本来担忧地望着姜苧的江羲和敏锐地察觉到不对,看向凤鸰,“阿姨,您找我有事吗?” 什么事儿不能当着姜苧的面讲? 难道要不同意他们事儿? 不能啊…… 凤鸰给他倒了杯水,示意他坐,“前天我变回原形,估计是惹到天道了。这两天我和姜昇都感觉到了天道对我们的排斥,今天或者明天,我们就要离开了。” 江羲和一愣,“姜苧知道吗?” “我还没跟她说。也不知道姜爱民和凤宵月怎么养她的,把她养成这副样子,把别人的事儿看得这么重。” 他替姜爱民抱不平,“饕餮一族责任最大。” “也是。”凤鸰笑了起来,“如果不是为了饕餮一族,我的乖宝可能都不会来到这个世界。” 江羲和抚着手中的水杯。 这一刻,他感激命运的安排。 如果不是命运,他和姜苧,一人一饕餮神兽,谈何相遇相知相爱? 这都是命运的安排。 意识到这点,他指尖微微颤了颤,心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 看似偶然的相遇,那些一次次将他们拉近的契机,从来不是巧合,而是命运温柔又坚定的推手。他忍不住笑了,眼底透出难以掩饰的满足与喜悦。 看他这副样子,凤鸰有些骑虎难下。 她顿了顿,才轻声开口:“其实我一直都赞成你们两个在一起。你们人类短短几十年,不过是姜苧漫长生命中的一小段,珍惜这段时间珍惜你给她带来的欢愉,这才是重要的。” 江羲和垂眸。 他自然是想过的。想过三十年后他白发苍苍,而姜苧还是少女的模样;等他离去,她又怎么办。 后来凤鸰和姜昇突然出现,他就不纠结了。 至少她还有亲生父母,还有族人。 还希望她能原谅他的贪心,他的自私。 幼年时,他想要的有很多。想要最好的玩具,想要小提琴,想要爸爸妈妈不要死,想要不挨饿,想要不被欺负…… 可“想要”这两个字太过脆弱,像冬日里飘散的热气,一出口就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 不能让死去的父母重新回来,不能让破旧的房间变得温暖,不能让空荡荡的胃填满食物,不能让那些冷漠的眼神变得柔和,无法换来一丝真正的温柔。 世界不会因为他小小的渴望而停下脚步,不会施舍哪怕半点怜悯。 慢慢,他学会了使阴招、卖可怜,为了不跟姜军生明面上起冲突能花费好多天去挖陷阱,为了不招人厌学会了低头装不存在,为了填饱肚子他学会趴在地上用力拽梆硬的野菜根子,学会了不再开口说“想要”。 可后来,他遇见了姜苧。 那时的她小小的,却像一簇明亮的火光,照亮了那个阴冷彻骨的村子。他很“聪明”地靠了过去,巴结着她,围绕着她,像个可笑的投机者。 然而,真的改变了。 原本阴暗潮湿的牛棚里,多了一些亮光,冷硬的土地上铺了 干草,透风的墙缝被一点点填补上,寒风不再钻进骨头里,连夜晚的呼吸都带上了微不可察的暖意。濒死的赵老爷子也慢慢好转,脸上还多了笑。 他感激她,追随她,后来是想要她。 想要跟她时时刻刻在一起,想要跟她肌肤相亲,想要她的呼吸、她的温度、她的一切都围绕着自己,不再被任何人、任何事分开。或者并不是单纯的渴望,而是可耻的、卑劣的成年人占有欲。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足够了。 真的……足够了。 他缓缓抬头,眼眸深处浮着淡淡的释然,“您是担心昨天的事吧?怕我知道跟姜苧结婚后,姜苧就没办法看到我身上的黑气,怕我未来会后悔进而伤害姜苧。” 似乎是没想到他这么通透,凤鸰叹了口气。 “并不是,这都是姜苧漫长一生一定会遭遇的。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会失去什么。除了这个,还有子嗣。不知道姜苧跟你说过没有,饕餮一族受到天罚,几乎很难有孕,而且你还是柔弱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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