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起的鲁旺顿时止住了声,接着脚底一滑,险些踩空,得亏张晓服他一把,否则非得出个洋相。 鲁旺对着那双晶晶笑眼,心里莫名慌乱,四处瞟。“客官当心。”:“客官慢走。” 江弥杉就站在楼梯旁,看着之前几位作祟的老板下楼梯,看他们慌乱,莫名感觉得好笑。 在他们心里,她什么时候这么恐怖了。 她也不是特意等着他们,而是刚好送完菜,瞧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下楼梯,谈得又是菜,干脆就停楼梯口,听听他们研究出了什么。 几人正色,最后的一位怕被认出,还将脸偏朝一边,走远了才转过脸,低声念叨:“她该不会专门等我们的吧?” 江弥杉望向前方,朝前走的四道背影还未走到门口,就新进来三位谈笑着的食客,四人又在门口定了片刻,彼此看了一眼,妥协似地摇头,甩袖离开。 江弥杉收回目光,此时身心舒畅似要与拿奖时相近,鼓舞心欣然跳跃,很令她享受。 她唇角扬起明媚,迎上去,招待新进来的食客:“客官,请上楼,雅间坐。” 夜深,街道中商铺大多已打烊,暗色的街道成了鸟雀的驻足场地。 江记收了灯笼,大堂的烛台也灭了一半,光亮暗了许多,桌上的油灯忽明忽暗地抖动,朦胧地映照,江弥杉杵着脑袋,眼睛止不住地合上,又在下一刻醒神睁开,朝门外探看。 反反复复几回,总算得见一点烛光行来。 江弥杉看清人,放下手,杵桌站起,正要说话,就被李定卓抢了先。“到外面小摊吃吧。” 江弥杉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见他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却又正好和她想的差不多,不由愣了片刻。 从前五个餐桌尚且觉得疲惫,那么当下的两层楼,真是用完了她所有的精力。 菜食已经全都售罄,兰香与万宜都已经回去,另外的几个服务员也都已经去休息,另外做菜,就要重新烧柴热灶。 厨间距离她们睡的地方很近,这时在行动,影响人休息。 但,李定卓又是个对吃食极其挑剔的人,江弥杉如何都想不到这句话会从他口中说出来。 江弥杉胸口一热,绕出椅子,望向他的眸子,认真地问:“你吃过晚饭了?” 李定卓如实答:“没有。” 早在未出镇抚司时,此事就已经在心中落实了,待来到江记时,见她如此疲惫,就更不忍再劳烦她。 江弥杉目光软了些,望向他的眸子。“你吃不惯,如何饱腹?”:“试试。” 江弥杉明白李定卓是关心她,想让她少操劳,为此愿意去试着吃路边摊,一股热泉涌入心室,温情环绕,一时间情难自抑,扑进他的热怀。 耳贴着他砰砰跳动的胸怀,手圈住他的腰腹,轻声道:“指挥使大人要被我带偏了。” 胸膛之上出来闷哼一声笑,又在胸膛回荡。 李定卓垂眸望着贴在胸口的弥杉,语中露出些无可奈何:“是啊,因此以江姑娘更该对我负责。” 江弥杉更是意想不到,从怀里仰头,生出点冒险的心思,调侃:“不负责会如何?” 李定卓并未想过这个问题,思索片刻:“我只好每日与江伯父烧香祈愿,再盼望你早日回心转意。” 江弥杉看他想得认真,最终说出这一句毫无警示的话,说不上为何,却极其令她满意,轻笑着松开手,莞尔笑道:“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话说出来,她又觉得那里不对劲,场景,状态,都奇怪,但也懒得多想,转身去吹灭烛火。 夜市掩于一片繁星点点的暮布之下,星火闪闪,人影攒动。 兴许是时间渐晚,行人已没有夜色刚至时密集,江弥杉牵着李定卓逛,挑选合心意的吃食。“姑娘,豆沙饼来一个吧,香甜的很呢!” 江弥杉停下脚步,望向老妇面前的小摊,热锅有几个盏口大的口,这会儿正空着。 江弥杉望向李定卓。“可来一个?” 李定卓摇头,江弥杉并不意外,走上前,笑着道:“婆婆,我买一个。” 老妇人笑着拿起茶壶,往口里到蛋液。“姑娘稍待片刻,现做出的更香。” 江弥杉等着饼,顺便打探:“婆婆,这条街上可有不容错过的吃食呀?” 锅内蛋液凝聚,老妇又拿过陶罐,舀出几勺绵密的红豆沙,平平扑上,又浇一层蛋液。“嗯,前几位有一家李记馄饨摊,还有个卖烤羊肉串的,是西域人卖,馄饨摊旁边的炸窝窝也不错。”:“两人一起的话,今夜桥头那处可放彩灯,不少成对的年轻人去放呢。” 江弥杉道:“好,我待会儿去看看。” 李定卓立在一旁,覆手望着江弥杉与摊主交谈,听到彩灯时,想着今日并非节庆,无故放彩灯做何。 但弥杉似乎对此感兴趣,随她去一会儿,也并非不可。 待江弥杉递来煎饼,他才回过神。 煎饼的确不错,鸡蛋香的醇厚浓郁,咬上两口就是绵密香甜的豆沙,果真如老妇说的那般,很是香甜。 江弥杉特意换了边没咬过的一角,又举起,示意李定卓。“吃一口?” 李定卓微微弯腰,小咬一口热烫的饼子,咽下不算顺滑的饼。“如何?” 李定卓勉为其难:“还……不错。” 江弥杉:“……”那就是不行。 江弥杉没有问原由,而是将心底的疑问说出:“伯母与伯父应该极其擅长烹调吧?” 李定卓未料到江弥杉的话题转的如此快,眸底光泽凝聚,脚步一滞,想起幼时往事。 那时,他不知晓何为美味,只是母亲做得饭食每一回都格外可口,没次都不会剩太多菜,直至后来,他明白了,也极难再品尝到。 李定卓唇边浮出一抹笑,笑意浮进眼底,望着前方与天相接的路。“嗯,我娘亲自幼随着祖父祖母学厨,她做的饭食,无人不喜。” 江弥杉挽上他结实的手臂,轻声道:“绝味不可及。” 李定卓:“是她人做的饭食总有瑕疵。”:“同样的炒青菜,御膳房都端不出来一份相近的。” 江弥杉咬一口饼,默默猜想,伯母大约也是将一位将全部心思透入烹饪中,用心探索食材与火力的组合变化。 细致入微地对待的每一道菜食,是一位难得的厨师。“时常我会想,娘若是活着,见到你,她必定会十分欣悦。”李定卓停顿了片刻,垂眸继续道。 江弥杉心头一酸,抬头对着投下的带着哀惜的目光。“比起与我相见,伯母见你安乐会更欣悦的。” 李定卓淡淡一笑:“我现在已很安乐了。”:“就是,饿。” 江弥杉:“……” 她垂眸看一眼残缺的饼,正要换一角,下一刻,饼就被一个大掌握高,眼前埋近一张冷峻的墨眸,湿热的气息扑洒在唇上,接着饼就被咬了一口。 江弥杉一愣,往四周打量一转,果然对上路人诧异的目光,似乎她被抓住了,又迅速转移目光。 江弥杉捏着饼,耳廓都在羞的发热,轻声低喃:“你……饿了就拿去吃。” 李定卓又恢复正经,也不在乎周围的目光:“不要。” 走至馄饨摊,江弥杉又去买了两串羊肉串与炸窝窝。“你吃几个馄饨?”:“我吃你的。” 江弥杉沉默片刻,买了三十个馄饨。 馄饨在煮着,江弥杉拿起炸窝窝咬了一口,外脆里糯的口感,咸香的风味,碳水与炸物的结合,最是令人满足。 照常,江弥杉递给李定卓咬一口,这一回,一块窝窝咬了一口后,又被撕去大片。“你爱吃这个?”江弥杉捏着半个窝窝,诧异地问。“很香。”李定卓望着她,又从对面起身做至旁边。 摊主端来馄饨和一个小碗,却瞧见与往日反过来的场景。 男子分吃女子拿着的羊肉,还不愿自己拿,非得女子拿。 江弥杉待摊主走了,盛四五个馄饨放入小碗,轻声感慨:“你就不担心遇见熟人?” 李定卓目光从眼下的小馄饨,滑至身侧的人挑眉:“认出又如何?” 江弥杉盛起一个馄饨。“;你不是活阎王吗?” 李定卓沉思片刻,也盛起一个:“分人。” 说完,他又补充:“大多数人没几个是清白的,有心查,第二日就可在镇抚司见面。”:“下属,习惯就好。” 江弥杉倒吸一口凉气。“……好” 是她多虑了。 馄饨皮薄肉鲜,内里还有些许葱香点缀,配上鲜美的高汤,又是饥肠辘辘的夜里,虽简单,但也十分可口。 江弥杉吃完一个,又接着盛起第二个。 路边,走过几个高挺的人,其中一个突然止住脚步,诧异地望着街边的馄饨摊,又怀疑眼花,揉揉眼,定睛一看,确认没有看错。 便又扯扯身边的男子,下巴往前方一点。“那不是指挥使嘛?” 指挥使与一位姑娘并肩坐着,还笑着说话,从姑娘的碗里盛馄饨吃!! 那人定睛一看。“啊,那位是江姑娘,指挥使的心上人,不奇怪,不奇怪。”:“不奇怪?”:“……嗯。” 多的,到江记用饭时又不是没见,习以为常了。“你初来乍到,习惯就好。”:“走吧,莫非你多看一会儿?”:“不想,不想。”他摇头。 心道,想也不敢。 第43章 过桥汤面(上) 天乍然转寒,却依旧不减食客的热情,江记外时常排着一条小队,寒风卷过,大多人原地跳跳,往手里呵一团热气,搓手取暖。 店内香烟袅袅,刚上的大碗装有金灿灿的鸡汤,旁边的推车摆放三排小碟,分别装着鹌鹑蛋、焯水的韭菜豆芽、火腿片、肉片、玉兰片、腌制的小菜。 江弥杉站在车前,端起鹌鹑蛋,轻慢一倾,金黄的一颗鹌鹑蛋就滑入鸡汤。“这便是过桥面呀?”秦訾宜看着江弥杉操作,脆声问。 赵嘉容端茶浅抿一口,唇角柔柔笑着,面前的鸡汤碗已烫着面。 江弥杉继续下火腿片等食材,轻声回:“对,这便是过桥汤面。”:“为何叫过桥呢?”訾宜好奇,又问。 赵嘉容也不明*白,鸡汤烫面,如何会与过桥相合,询问地望向江弥杉。 江弥杉解释:“此是源于一个传言,一位妇人的郎君在书院备考,她时常去给郎君送吃食,但因路途远,每回到时,餐食已凉,而后她就想到了用鸡汤烫热这个办法,又因送餐食途中经过一道桥,而后,世人就称其为过桥汤面。” 其实正宗的应该是用米线,但米线做法繁复,思量后,江弥杉就换成了上辈子出差时,吃过的面条与米粉。 火腿是去年腌制的,到今年正好咸香紧实,前几日洗净后削了一片,味道醇厚,咸淡适宜,她就拿出配在过桥汤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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