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钻不进去…… “皎皎,皎皎,你……” 谢宴反复想着,忽然觉得头一疼,大手顿时收紧。 “你怎么了?” 苏皎心里升起不安。 他太奇怪了。 “你有没有觉得哪不舒服?” 苏皎摇头,她看着谢宴通红的眼和濒临的情绪。 “你到底怎么了?” “我……” 谢宴别开头去看倒在地上的苏父。 他着了一身破烂的衣裳,身上还遍布了淤青,想来一路追到清水县吃了不少苦。 “要杀了他吗?” 苏皎惊魂未定地回了神,眼中闪过厌恶。 “他都想要我死了,留他也没用。” 她说罢就要上前攥起匕首亲自了解了苏父,谢宴才追着她走了一步,便感觉一阵头昏,皮肉里的东西在不断蠕动,吞噬他的血肉,他在脸上也感受到了无数针刺入的痛。 被这蛊纠缠过四五个生不如死的日夜,谢宴顿时便知道—— 快发作了。 “皎皎。” 他蓦然伸手拽住了她。 “交给我吧,我来处置,我会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苏皎望向他。 “我的手段你还不相信吗?” 谢宴佯装淡然地笑了一声。 “点天灯,剥皮,还是断指……” “好了。” 苏皎还是攥着匕首上前,一刀划在了苏父扔盒子的手上。 他顿时惨叫一声,又从昏迷中被疼醒。 “先走吧,我来处理。” 谢宴将她推了出去,难得没有纠缠她。 苏皎不放心。 “你今晚到底怎么……” “我不是好好的吗?” 谢宴轻笑一声,扬眉凑近她。 “还是皎皎打算留下来,今晚乞巧节,正适合你我……” 见他面色如常,还有心情说笑,苏皎顿时瞥他一眼退开了。 顾念着苏夫人,苏皎连忙往院里去。 看着她进了院子,谢宴高大的身形骤然倒了下去。 “殿下……” 他捂住心口。 “喊徐稷,快!” 回了院子,见苏夫人安好,苏皎才惊魂未定地松了一口气,她没提今天的事,与苏夫人说了几句话,从她院子里出来。 才要回屋,苏皎闻到淡淡的血腥味,顿时又回想。 这伤口是什么时候落下的? 她拎着花灯回来的时候还没。 脑中思绪翻涌,迈进门槛的刹那,她想起了。 盒子。 那盒子砸下来的时候,她伸手碰了一下,手上就有了伤口。 而后那盒子还没砸到她身上,就被谢宴扔出去了。 等等,扔出去? 苏皎眉一蹙,转身往外走。 徐稷却不在隔壁,她只能顺着记忆里那条路,走到了谢宴的客栈外。 才一靠近。 “哗——” “是我。” 长翊惊讶过后,眼中闪过慌张。 “您怎么来了?” “我来…… 我找徐稷。” “徐公子不在这,晚上天热,您早些回去吧。” 头一回吃了闭门羹。 苏皎也觉得自己疯了。 就说真是刀片,她手上也才划了一道小伤口,他不是好好的吗? 她转身往外。 长翊心里松了一口气。 才走了两步,苏皎敏锐地闻到了里面飘出来的浓重血腥味。 血? “谢宴呢?” “您怎么想来找殿下了?” 长翊的心又高高提起。 他这副模样更使苏皎狐疑,她漫不经心地开口。 “他说了今儿晚上叫我来的,我倒是来了,这避而不见又是什么意思?” 长翊眼中错愕。 主子喊了夫人来? 他怎么不知道? 苏皎眼中闪过不耐。 “还是他故意说来戏弄我的?若是如此,那最好以后也别来。” 她一甩衣袖转身往外,长翊顿时想要喊人,却硬生生又止住了。 就这样看着她走。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苏皎走了两步,忽然转身,大步往客栈里去。 “夫人,夫人!” “让开。” 她抬手推开长翊,一路奔上了二楼。 越靠近那血腥味越浓重,长翊不敢亮剑,更不敢碰着她,一路拦人不得,眼看着要靠近谢宴的屋子。 “吱呀——” 徐稷从里面出来。 “小皎来了。” 他面色如常,甚至朝苏皎笑了一声。 “他在里面处置苏士呢,猜到你要来,让我出来迎你。” 没事? 苏皎眯着眼。 “你不是说怀辞哥不在这吗?” 长翊闷声不说话。 “进来看看?” 徐稷笑了一声朝她伸手。 “里面可有人等着你很久了。” 苏皎别开脸。 “我是来找你的。 先走了,怀辞哥,你待会记得去苏府,我娘想见你。” 徐稷心下松了口气,才一转身—— “夫人!” 长翊的惊呼中,苏皎大步越过徐稷,一手推开了房门。 霎时,一张遍布了红血线的脸映入她眼中。 她顿时浑身一凉,脑子嗡鸣。 “出去——” 谢宴甩出的力道被赶来的徐稷拦下。 “小皎——” “皎皎?” 谢宴猩红的眼看过来,一身绛紫色的衣衫已经被鲜血染红,手腕处的皮肉开始溃烂,他才动了一下,又捂住手背背过身。 “出去,皎皎。” 少有的声严厉色,苏皎却如同僵住了一般,下意识往前走。 徐稷拉住她。 “别靠近……” 苏皎甩开他的手奔了过去。 “怎么回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蛊是哪来的?” 她死死地看着谢宴,又要上前,反被他衣袖一甩拂开了。 “你走。” 苏皎眼中骤然一恼。 “你会死的你知不知道?” “你出去。” 谢宴依旧不愿让她看到这副模样。 “好,我走,你便在这疼,我要是再来一回我就不是苏皎!” 她蓦然转身往外,迈了两步,便听见了隔壁屋子传来狰狞的嘶喊。 “有几个,到底有几个!” “你也陪着我死吧,女儿。” 晚上的话又在脑中回响,苏皎彻底停下,她哑声看向徐稷。 “是盒子对不对? 是苏士下的蛊?” 她想起谢宴疯了一般地看她的手,又逼问苏士的话。 有几个? 是说有几个蛊。 徐稷不言,苏皎骤然身子一软,勉强扶住桌子站稳。 是啊,她早该想到的,谢宴那会的神情那么不对劲。 他还非逼着她走 。 苏士来了一回,怎么可能毫无防备。 心里一阵阵生恨,苏皎拔步拿了桌上的匕首。 “我杀了他!” “小皎。” 徐稷死死拽住了她。 匕首掉在地上,一股寒意从脊背爬上了全身。 她认得那蛊的,前世在暗室里,她中的就是这蛊。 哪怕后来被谢宴转走了蛊,暗室里那几个时辰的生不如死,她也历历在目。 被谢宴困在东宫的那些天,他送来的医术里也有关于西域蛊虫的孤本,她想起前世那一遭,得闲也看了些。 所以一看谢宴的模样,她就知道了是什么。 “怎么办,怎么办……怀辞哥。” 冲击骤然涌上心头,苏皎竟有些无措。 “谢宴知道,对,他知道,不是有别的西域人给解了蛊吗? 他肯定知道!” 苏皎匆匆将门关上,继而跑向谢宴。 屋内剩下他们两人,他此时的情绪已经比方才稳定,见她过来,还是躲开。 “别看了。” “有办法对不对,前世是怎么解的?” 苏皎定定看着他。 “没有。” 谢宴别开眼。 “那个人今生早被我找人杀了,没有人能解。” “那你也知道办法!” “我不知道。” 谢宴喊徐稷。 “带她走。” “谢宴!” 苏皎一恼,眼中干涩起来。 “你就当我已经离开了不行吗?我今日就出去清水县,你当我回了京城做太子,我再也不来扰你。” 这怎么能一样? 苏皎想吵他,最终却只是无措。 她恨他,怨他,但没想让他死。 “你不说,我自己去找,我让人回京城。” 苏皎起身往外。 “找不到的。” 脑中一阵阵发昏,脸也愈发疼起来,他背对着苏皎笑了一声。 这么笃定的语气反而让她猜到了什么。 “前世引蛊的事有其他我不知道的,是不是?” 她忽然回头看他,哑着嗓子问。 谢宴默。 “说。” 他还是没吭声。 “不就是引蛊吗,我也会,你等我找个东西……” “东西没有用。” 苏皎指尖一僵。 “死囚有一大把……” “也不是人。” “到底是什么。” 她僵硬着指尖,执意要答案。 “那是跟我有关的事,你得告诉我。” 她看着谢宴丝毫不动,狠了狠心仰起头。 “你总不想你死了之后,我还带着前世的怨来恨你吧。” 还是无声。 她骤然往外。 “那我就去找——” “是蛊。” 他沉沉吐出两个字。 什么? 她一刹那连呼吸都不会了。 “是蛊引蛊,不是人引蛊。 是我先主动吞了相思蛊,才引出了在你体内的蛊。” 两道蛊虫是他体内残杀,这凶猛的蛊再将相思蛊吞噬,全然占据他的身体。 从没被他告知的真相在此时血淋淋地扒开,苏皎才明白了。 为什么非得是他,为什么不能是动物,为什么不能是别的人。 只有谢宴肯心甘情愿地为她吞蛊,为她将性命交付。 “所以无解了,皎皎。” 他合上眼,竟低低笑了一声。 苏皎中蛊的时候,他心甘情愿地为她引,可他中了蛊,不会再让苏皎引出。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苏皎手扣在桌案,说不出话。 兜来转去,竟又回到了前世暗室里的死局。 一人挡箭,一人舍命救。 谢宴欠她的那道蛊,还是还了回来。 可是真的会死的。 苏皎记得自己在孤本里看过的,再厉害的人也活不过十天。 发作时红血线渐渐布满全身,犹如万蚁穿心,皮肉也溃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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