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多不痛快,柳朝音当时都没说一个字。 财务送来报表,柳朝音看过,公司现在好几个项目同时在跑,账面上的流动资金三十亿有没有,他谢开昀就敢接下三百亿的项目,柳朝音又是一桩不痛快。 谢开昀坐镇公司,柳朝音回临城出差,柳朝音搞不定地方的人,柳朝音不痛快极了。 谢月盈当时十四岁,最叛逆的年龄,抽烟喝酒打架逃课染发纹身……惹出的麻烦数都数不尽,柳朝音去哪都得把谢月盈带着,防止谢月盈闯出弥天大祸,就这样,出差前一天谢月盈还在酒吧将别人头打破了,柳朝音受不了了。 终于在电话中,柳朝音跟谢开昀大吵了一架,柳朝音跟谢开昀认识十八年第一次吵架吵的这么厉害。 但也不是最后一次。 柳朝音的不满达到了顶峰,柳朝音同谢开昀从凯旋时代吵到“闻音”,将事业上的失衡表达了个遍,指责谢开昀高傲又自负,是她见过最失败的男人,不光事业上失败,家庭上也失败,又将家庭付出上的不平等通通发泄了出来。 谢开昀还是说:“我将和你一起解决这些问题。” 柳朝音在临城家中气还没消,谢开昀坐着私人飞机就回来了。 谢开昀从柳朝音手中接管了女儿谢月盈的教育问题,然而问题又真的全部解决了吗?
第125章 谢开昀从柳朝音手中接管了女儿谢月盈的教育问题,家庭付出上是倒置了。 可是事业呢? 谢开昀在事业上给柳朝音的交代是从一开始就准备好的两份文件——一封放柳朝音自由的辞职信和一份放“闻音”自由的股权转让书。 柳朝音说谢开昀自私透顶。 谢开昀最后问了她一句话:“你愿意陪我一起冒险吗?” 柳朝音最后一次妥协了。 也是那一个夜晚,外面雨打山林,窗户没关,冷风灌进房间,谁也没去管。 柳朝音在激烈地向谢开昀索取,一半是因为爱,一半是因为恨。 她像是要将所有力气都耗尽,极尽丑陋极尽痛苦极尽不甘将这些年所有的沉沦所有的妥协所有的猜疑都倾倒出来。 “谢开昀你他妈就是个混蛋!我哥说的一点也没错!我十八岁你骗我跟你上床,我十九岁你骗我跟你同居,我二十一岁你骗我跟你结婚,我二十二岁你骗我给你生孩子,我二十五岁你骗我跟你创业,我二十八岁你骗我给你生二胎。” “我今年三十六岁了,我才发现我被你算计了十八年!你不光要算计我的婚姻,你还要算计我的事业!” “从巴黎到纽约到回国,凭什么这些年什么都要由着你,凭什么每次都是我妥协!” “谢开昀你冷酷至极!谢开昀我恨死你了!” 谢开昀并不忌惮毁誉,在黑夜中疾风暴雨。 “Crystal你十八年前不就知道我是个混蛋吗?嗯?Crystal是你先招惹我的!” “Crystal你不喜欢这样吗?白天一起上班晚上一起上床?” “Crystal你不喜欢跟我上床吗?” 就是这么个到了三十九岁还该死的混蛋的男人。 柳朝音委屈地咬上他肩头:“我恨死你了。” 谢开昀感受到肩头滚烫的湿润,抚上她的头发,轻轻柔柔顺,沉沉说:“恨我吧。” 我不怕你恨我,只怕你不恨我。 恨比爱总是更浓烈。 柳朝音又死死盯着他,哽咽出声:“我问你,十四年前我怀盈盈,你为什么要送我去哈佛读MBA?是一开始就算计好了要我回国跟你一起创业吗?” “我还问你,八年前我怀小沉,你为什么要我负责西山居项目,是一开始就算计好了要我牺牲香水事业跟你一起搞地产吗?” 隔着暗夜的幽火。 谢开昀沉沉看着她,眼中藏着自己都探不清的晦暗不明,片刻,他如实开口:“Crystal,我不是上帝,我不能预测未来,但如你所说,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 “Crystal,你也是读过商学院的人,你自己也知道哪个更赚钱,不然你怎么会在朝开待这么多年,你真的不清楚真的只是被我骗?” “Crystal,你明明什么都清楚,你明明从一开始就清楚。” 柳朝音那一刻竟不敢看谢开昀,为谢开昀冷酷的坦荡而她冷酷的虚伪,为她本质上是同谢开昀一样冷酷逐利的人,她咬牙指责:“你冷酷虚伪又唯利是图。” 谢开昀没反驳,抱着她抚摸着她的头发:“嗯,我是。” 最后。 柳朝音又回到公事上:“你就不能不做那个项目?你钱还没赚够?” 谢开昀盯着她:“柳总,上个月拍的三千万蓝钻怎么样?坐私人飞机出行是什么感觉?明年不考虑买私人游艇了?” 柳朝音不说话了,坐到床边抽了一支烟。 谢开昀看了好一会儿她的背影,又缓缓开口:“音音,赚钱的感觉怎么样?野心勃勃的感觉怎么样?” 柳朝音背对着他,胸中像燃起了一团灭不掉的火,欲壑难填,一千想一万,人性如此,她抬手抽了一口烟,烟雾缓缓吐出,终于承认:“跟你一个样。” 谢开昀笑的胸腔都在震颤,一手将她揽过来,看也不用看接过她手里的烟按灭在床头烟灰缸,俯身吻上她的唇。 他们在金钱中迷醉,也在欲海里沉沦。 然而并不是所有事都可以靠一场淋漓极致的性和一场透彻无遗的揭露来解决。 后半夜,两人洗完澡,柳朝音坐椅子上吹头发,看着谢开昀换完床单,对谢开昀说:“你出去一下。” “嗯?”谢开昀拎着换下来的床单走出去,挑眉看着门内的柳朝音,“怎么,上床上了十八年,换衣服还怕被我看到?” 柳朝音面无表情起身抬脚就把门踢上:“今晚不想跟你一起睡。” 谢开昀看着被无情关上的门直笑,去书房前还混蛋的补了一句:“睡都睡了,十八年能不能有点新意?” 柳朝音仰在门内新铺的床上抽着烟表情有点美。 听不见听不见。 也是这一年,女儿谢月盈乖乖赴美留学,儿子谢星沉在临城由老太太带也不再哭着找妈妈,两个孩子好像都长大了,家庭负累全然解除,柳朝音松了一口气。 谢开昀更加大肆扩张朝开版图,柳朝音向谢开昀最后一次妥协接手凯旋时代项目,同时也在慢慢淡出集团管理,大肆发展“闻音”。 柳朝音在给谢开昀机会,看看这个男人能为她的事业做出什么让步,柳朝音也在给自己机会,看看凭一己之力能在国内香水市场闯出怎样一片天地。 然而。 又五年。 谢开昀觉得国内地产行业快要走到顶,不再值得all in,出于一生的投机直觉,又转投互联网风投,柳朝音知道这个战略决策时是什么感觉呢?不意外,这就是谢开昀,一个彻彻底底的商人,又隐隐失望,谢开昀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涉足香水业这种小生意,谢开昀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对她的事业做出亲力亲为的支持。 同时,随着二十一世纪的经济全球化浪潮,世界展成一个平面,跨国公司越来越多进入内地,中国民企与跨国外企的差距或许从不在产品质量,始终相信中国拥有世界上最一流的制造业水平,而是生产价值链的位置差距和审美话语权差距。谁来定义审美?谁拥有文化霸权谁定义审美,而文化霸权又是以经济霸权为基石。如果一个品牌价格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便宜,又因为诞生本土品牌调性天然不如外来品牌高,本土消费者会怎么选择?快消品是,香水这一偏奢侈品更甚,“闻音”就处在这么个不尴不尬的定位。 柳朝音不再追求纯粹,活了三四十年的人了,又有什么是完全纯粹,她一辈子衣食无忧也做不到完全纯粹,“闻音”依然背靠朝开,这是谢开昀欠她柳朝音的,在柳朝音的全权主持下,“闻音”进入高速发展期,做到了国产香水品牌第一第二的位置,可市场份额与国际品牌相比仍是天差地别,中国本土品牌赶超国际品牌还有多少年的路要走?柳朝音不知道。 柳朝音又一次在情感上和事业上失败的彻底。 第二十三年,他们相爱的第二十三年,柳朝音四十一岁,谢开昀四十四岁,结婚二十年,创业十六年,女儿谢月盈十九岁,儿子谢星沉十三岁。 在临城凯旋时代,这个用五年时间落成,在五年前承载了谢开昀最大野心,而让柳朝音不痛快的地方,柳朝音与谢开昀签了离婚协议书。 柳朝音说:“我想走一条全新的路。” 如果农村包围城市,一步步高端化走不通,那么走出去引进来,先立出高定位再大众化行不行?柳朝音想重新来过,这次她要回到最初的香水业巅峰巴黎。 谢开昀按照约定签了字说:“根本没必要走这种手续。” 谢开昀不想离婚,同他爱了一辈子的柳朝音。 柳朝音对谢开昀说异国对他不公平。 谢开昀说:“我不要公平,我只要你爱我。” 柳朝音让谢开昀不要对外公开。 这年女儿谢月盈回国进入公司,柳朝音想她现在不能离开朝开,这年儿子谢星沉初二数理天赋极高,柳朝音想她现在不能彻底离开国内。 她是什么时候从一个少女变成一个女人再变成一个母亲的?柳朝音不知道。 柳朝音仍然同谢开昀在一起,一起工作,一起上床。 这天又是一个大雨倾盆的夜,谢开昀不放过柳朝音,为白天的离婚协议,一言不发泄欲。 柳朝音在颠簸中急促喘息着说:“谢开昀,你知道我为什么跟你离婚吗?” 男人翻身停下,在床上冷酷的彻底:“你说。” 柳朝音点了一支烟,烟雾升起的弧度很旖旎。 “二十年前我同你结婚,我问了自己四个问题,我爱你吗?爱。你爱我吗?还算。我想同这个男人在一起吗?想。我想同这个男人结婚吗?不是不可以。” “二十年后我同你离婚,我同样问了自己四个问题,我爱你吗?爱。你爱我吗?还算。我想同这个男人在一起吗?想。我想同这个男人离婚吗?不是不可以。” 同样的问题同样的答案只有结婚离婚的区别,为什么? 谢开昀也皱起眉烦躁地抽了一支烟:“你说清楚一点。” 柳朝音撑过身看着他,笑了:“反正我同你离婚,你也会爱我照顾我同我上床,我有什么不可以的,我认识你谢开昀二十三年了我还不了解你吗?” 谢开昀脸色铁青,按灭烟套上衣服下床:“柳朝音你就是个混蛋。” “允许你当了二十三年混蛋,不允许我从第二十三年当混蛋吗?谢开昀你就是个高傲狭隘冷酷自私的失败男人!” 柳朝音仰在床上抽着烟,听到房门“哐——”的一声,笑的更愉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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