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叔喜欢喝酒,这酒送给梅叔。” 两人凑一起翻捡箱子里的美食,林氏也不看布料了,挥挥手叫丫头们把布料抬下去收起来。 贺文嘉见状连忙道:“哎,我都差点忘了,婶婶,我爹留了几匹好布搁在家里,我娘请您过去瞧瞧,看看有没有用得上的。” “好,一会儿我就去。你可要家去?” “一会儿一会儿,我去书楼找本书就家去。” 林氏笑着点点头,出门前扭头看了林妈妈一眼,林妈妈得了令,在屋里伺候着。 “云南的舆图画的如何了?” “大差不差了吧,还有些细节要填充,回头我再找找书对照看看。” 贺文嘉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一本手写的《云南府食经》,渔娘惊讶得眼睛都睁大了。 “这本书我找了好久,不是说前朝就失传了吗?” 贺文嘉万分得意道:“院试的时候碰到一个从东川府回叙州考试的学子,他们家就藏有这本书,我请他去状元楼吃了好几顿饭,他才答应借给我抄写一本。” “东川府啊,东川府和云南府接壤,有这本书也正常。”渔娘翻着《云南府食经》,上面的美食地图,还有各种景点,可太得她的心了。 “贺文嘉,你厉害了。” 贺文嘉傲娇地轻哼,就知道她一定喜欢。 贺文嘉比渔娘大半岁,两人又是邻居,又都喜欢吃喝玩乐,两人就是标准的狐朋狗友。 看着书渔娘叹气:“可惜,天下之大,我去不了。” 上一世她是个地理老师,大学毕业一年存了点钱,正想趁着暑假去见识见识大好河山,却没想到就这么在车上一睡不起,没了性命。 如今倒是家有薄产,有钱有闲,可惜她是个小娘子,小娘子出远门可不容易。 贺文嘉勉强安慰道:“我爹常说,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我倒是男子,等我长大了可随意出门,可我也走不了,我爹指着我读书做官呢。” 贺文嘉就想当个爱好吃喝的纨绔,读书都是被逼的。 两人对视一眼,心有戚戚。 “咱们认识的人里面,真心喜欢读书的只有王苍吧。”贺文嘉感叹:“我感觉他能考中状元。怎么办,有点嫉妒。” “行了,人家拿出十二分力气读书,你最多五六分,你还有脸嫉妒人家?” 也是哦。 渔娘鄙视他一眼。 “别想不开心的事情了,把火腿拿去厨房,叫厨娘炖上。” “炖上炖上,晚上我在你家用晚食。” 今天吃火腿,过几日去罗县令家吃宴席。王苍小三元定然得摆宴办一场,还可以再吃一顿。 这点小愁苦几顿美食就可缓解。 果真,人生在世,吃喝二字。
第2章 罗县令宴请 “姐姐,抱抱。” “不抱,咱们二郎已经是大孩子了,要自己走哦。” 三岁多的小娃娃被拒绝了也不哭闹,姐姐不抱,他就捏着小拳头,鼓着圆圆的脸颊,迈着小短腿,一步步跟在姐姐的屁股后面走,虽然慢,但每一步都走得稳当,从正院到二门处,竟然一下都没摔。 渔娘冲爹娘笑:“你们看,我说的没错吧,他都三四岁了,哪里需要人抱进抱出的,像什么样子。” “他不喜欢走路就不走嘛,何必要逼着他,三四岁又不大。”梅长湖心疼儿子,等不及了儿子过来,一把抱起儿子。 “你看儿子胖成什么样了,他还不爱走路,如何使得,就该听渔娘的,让他多动动。” 林氏悄悄捏了梅长湖胳膊一把,疼的梅长湖龇牙咧嘴的。 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呢,不孝女还在一旁看热闹,梅长湖到底要脸,不好痛叫出声来,赶紧催促道:“日头不早了,赶紧出发吧,一会儿各家都到了,咱们可不能落到最后。” 今儿正是去罗县令家赴宴的日子。 林氏看了眼日头,又看了看一家四口身上的穿戴,都没出错儿,这才扶着丫头的手上马车。 “走吧。” 管门房的梅大拆了门槛,今儿负责赶车的梅五叔轻挥鞭子,精心养着的高头大马矜持地迈着长腿出门。 今儿天气好,日头高照,惠风和畅,宽大的车厢顶檐压着一圈庄重的黑漆,顶檐下头右侧的车壁上,铁笔银钩刻着一个梅字,黑底朱绘,在阳光下十分显眼。 高头大马拉着大车走前头,大车后头还跟着两架质朴低调的马车,上头坐着跟去伺候的下人,三辆马车排成一行走在路上,刚转弯进县衙所在的主街,罗家的管家远远就看到了。 罗管家小声提点刚从乡下的侄子:“瞧见没,那是梅家的马车。梅家是淮安来的,走水运发家,加上他家又姓梅,遇水则发,梅家祖上留下的规矩,家里崇水德,梅家的马车的顶檐儿、窗棂、车辕上这些地方,都喜欢饰以黑漆,家徽上偶尔几笔朱绘。” “叔,淮安那可是好地界儿,梅家怎么来咱们这儿了?” 罗管家微微一笑:“只能说,世事无常啊。” 梅家的马车还未停稳,罗管家忙迎上去:“梅掌柜到了,快里边请。” 梅长湖下马车,迈步进门,轻拍了下衣襟笑道:“贺兄比我先出门,可是到了?” “贺掌柜带着贺二公子刚到一会儿,王苍并其他两位秀才公也到了,正在里头说话。” “哦,可是在谈论学问?” “哈哈哈,咱们县令昨儿就说了,四位秀才考完不久,该让他们松快几日,今儿就不谈学问了,只赏花喝酒。” “罗县令真是体贴这些小子啊。” 梅长湖说话中气十足,罗家前院正厅里的客人,远远就听到他的声音了。 贺宁远放下茶杯,贺文嘉、王苍都站起身迎接,另外两位秀才也跟着站起了身。 “梅叔,快来坐。”贺文嘉让出座位。 梅长湖进门口拍拍贺文嘉的肩膀,又笑着拱手道:“来迟了来迟了,贺兄,诸位秀才公别见怪。” 贺宁远也站起身,笑道:“早上还是你先催我出门,怎得到的比我还晚?” “还不是二郎那个小子,走路慢慢腾腾,等他从屋里走出来,一盏茶的工夫就过去了。” “哦,二郎今儿肯走路?” “渔娘硬要他走,不走就不带他出门,也是被逼的。” 贺宁远和梅长湖坐下,四位秀才这才跟着坐下,贺文嘉说:“梅叔,我听婶婶说过几日要带羡林弟弟去清江村住几日,正好秋日天气好,让二郎去乡下跑跑也使得。” 说要去乡下住几日的是渔娘,在外面不好提姑娘家的名字,贺文嘉就只说婶娘。 王苍如何听不明白,笑问道:“婶娘可是想去南山上的白云观上香?” 梅长湖点点头:“你们婶娘身子骨不好,趁着冬日前日头好,去白云观给三清老爷上炷香,冬日就不去了。” 贺宁远问:“日子可定了?日子定下了你且使唤人来家里说一声,我和你嫂子也要去白云观还愿。” 梅长湖笑着看了眼贺文嘉:“给文嘉还愿吧。” 贺宁远含笑点头。 两人正说着话呢,又进来几位,有城北的开私塾的何秀才,有城西开书铺的秦掌柜,另有三四个在南溪县有些文名的童生等,这些人一到,屋里就热闹起来了。 一群人厮见完,罗县令、县学的王教谕,王苍和贺文嘉的先生孙浔三人到了,现场气氛更加热闹起来。 “孙先生呐,您的高徒这次院试可让咱们开眼界了,老夫在南溪县教了大半辈子的书,这还是头回见到小三元呐。” 孙浔笑道:“何兄客气,您以前也是教出过秀才的,王苍这次有幸得中小三元,除了他读书认真,主要是运气使然。” 何秀才大笑一声:“王苍是咱们南溪县远近闻名的才子,若不是他稳重,压后两年才去院试,我看他两年就中了,孙兄,你就别谦虚了。” 王苍忙忙起身拱手道:“何秀先生夸的小子脸红,小子不敢当。” 早两年?早两年这份政绩哪里能落在罗县令身上? 罗县令请众位落座,一边道:“本官看压两年好,学问之事不可急躁,稳扎稳打才长远。” “县尊大人说得很是。” 前院男人们说得热闹,后院的气氛也不差分毫。 县令夫人刘氏坐在右边上首,左边坐着王教谕的夫人朱氏。下首分散坐着王苍的母亲赵氏、贺宁远的夫人阮氏、梅长湖的夫人林氏、县令夫人的娘家大嫂张氏,以及其他几位秀才的家眷等。 “赵夫人,这次你家大郎得中小三元可不得了,我家大人念叨了好几回,说不出十年,你们王家又要多一位翰林了。” 赵氏嘴角带笑,为表尊重,身子微微向县令夫人上首侧了下,笑道:“王苍才中秀才,哪里当得起夫人夸奖,夫人过誉了。” 林氏向着王苍说话:“赵夫人可别谦虚,你家的大郎是文曲星转世,以后呀,金榜题名,入翰林,入阁拜相都指日可待。” “哈哈哈,林夫人说的是。” 旁人忙附和。 “阮夫人,别说赵夫人家的大郎了,你家二郎也不差,才十四就中了秀才,还是廪生,这也是难得读书根苗。” 阮氏笑道:“我家文嘉不比王苍,我家文嘉有今日,全靠他爹拿棍子训出来的。不瞒诸位,他中秀才前呐,我日日担心,生怕这根苗还没长起来,就被他爹一棍子抽断了。” 夫人们又大笑起来。 站在母亲身后的渔娘悄悄垂下眼,嘴角微翘,贺文嘉为着读书真挨了不少揍。 梅羡林小朋友靠着母亲站累了,转身扯姐姐裙子,渔娘身上的天青色缠枝绣花裙,出门前被烫得整整齐齐,这小子一抓就皱巴了。 “姐姐,出去。” “你想不想吃淼娘做的点心?你乖乖的别闹,下晌姐姐带你去周家玩儿。”渔娘压低声音哄道。 “淼姐姐今儿做香妃酥吗?” “不知道,去看看就知道了。” “好。” 渔娘的闺中好友周淼。 周家也是外来户,在东街上来了一家饭庄,主卖鱼,生意十分红火。周淼没有继承父兄的手艺,她最爱做点心,点心之中,香妃酥做得特别好,梅羡林小朋友最喜欢吃。 孩子都坐不住了,渔娘刚哄好弟弟,别家孩子可不好哄。梅家姐弟对面,一个三岁小丫头嗷的一声大哭,屋里其他三四个小娘子小郎君瘪着嘴也闹了起来,作出今儿非得大哭一场的架势。 “哎哟,差点把咱们小娘子小郎君怠慢了,快别哭了,出去转转,外头的花可好瞧呢。” 县令夫人发话了,渔娘等几个半大姑娘们也不在屋里立着装乖巧了,带着弟弟妹妹去院子散散。 小姑娘们走了,屋里夫人们的话题从孩子读书转到嫁娶上来,上月何秀才家的老来女才出嫁,都夸何家的小女儿嫁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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