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音大脑一片空白,像是被人剥离了所有的感知,连夜麟玄说的话也听不清了。 萧松晏死了。 他死了。 那四个字简短,却如同千斤重锤,沉沉地压在她的心头,紧紧缠绕,让她快要窒息。 皇宫守卫森严,还有身手不凡的龙鳞军如影随形保护他,为何还会有刺客闯了进去,为何会将他伤的那样重? 沈宁音不愿相信,更不肯接受这残酷的事实。 夜麟玄搂住她颤抖不已的身子,安抚道:“你先冷静下来,这个消息不一定是真的,万一是他故意放出的假消息骗你回去——” 她却红了眼,抓住他的手臂哽道:“你让我回去见他!让我最后再看他一眼好不好?” 夜麟玄嘴唇抿紧,并未应允。 “我现在就派人去景国查探虚实,若这一切都是他的计划,是为了引你上当,我绝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可沈宁音已经听不进去他的话了。 她的情绪太过激动,甚至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全部的思绪都被萧松晏身亡的消息彻底占据。 面对越来越失控的她,夜麟玄迫不得已,只能动手打晕了她。 “来人!” 阿蒙隶匆匆走了进来,道:“殿下有何吩咐?” 夜麟玄将信交给他,冷然道:“去查这消息是否属实。” 阿蒙隶接过了信,当目光快速扫过信上的内容后,脸上瞬间露出惊愕不已的表情。 “殿下,这——” 阿蒙隶没忽略信纸右上方的黑鳞图案,正是他们安插在景国的探子特有的标志。 这些探子是万里挑一选出来的暗卫,被安插在景国多年,负责暗中监视景国皇帝的动静。 这时候加急送来这封信,那就说明…… 这个消息极有可能是真的。 阿蒙隶看了眼晕过去的太子妃,连忙敛了心神,抱拳道:“属下这就去办!” 等阿蒙隶离开后,夜麟玄抱着她回了寝殿。 就在这时,一名太监总管走了进来,低垂着头,毕恭毕敬道:“殿下,林相国在外求见。” 夜麟玄表情微沉。 替她捏了捏被角后,他朝守在殿内的宫人吩咐道:“你们几个照顾好太子妃,绝不能让她离开皇宫半步!” 宫人应道:“奴婢知道了。” 他转身朝前殿而去。 朝中不少大臣本就对他送皇帝出宫一事有所异议,担心太子是被宫里那位受宠的太子妃迷惑了心智。 大臣们明面上虽不敢妄议,但私底下或多或少仍是有不少争执。 为了不让西陵国的江山落入景国手中,于是纷纷启奏进谏,提出让太子纳妃,充盈后宫。 “殿下强行纳那女子进宫已是违背了先皇定下来的规矩,如今殿下后宫空虚,子嗣尚无,不如殿下添几位嫔妃娘娘,一来可为太子妃分担后宫之事,二来也能为我西陵国皇室绵延子嗣。” 听着这群老家伙重复的说辞,夜麟玄神色越发不耐。 “林相国,既然你这么中意李家那位千金,那就让你娶了她如何?相国大人刚过半百,身子骨还硬朗着,想来还能添个一儿半女,为你府上的那位相国夫人分忧。” 听着这荒谬的提议,林相国差点被气的吐出一口老血。 他苦口婆心劝道:“殿下万万不可糊涂,臣所做之事都是为了殿下,是为了我西陵国的江山——” 夜麟玄打断了他,冷笑道:“我与太子妃琴瑟和鸣,以后谁要是再提纳妃之事,扰乱后宫安宁,那就自行辞去官职,以安宫闱!” 他说的话不容置喙,脸色更是阴沉得可怕。 大臣们缩了缩肩膀,面面相觑。 意识到他们无论如何劝谏,太子也不会改变任何心意后,便彻底闭上了嘴。 等夜麟玄赶走这群烦人的老家伙,回到寝殿后,才发现伺候的宫人倒在了地上,床上已经空空如也,而他送给她的那块进出宫门的令牌也不见了。 …… 景国。 沈宁音轻车熟路地扮成宫女的模样入了宫。 皇宫四处挂满了丧幡,让本就偌大冷清的宫殿更显寂寥,宫女和太监们穿着一身白色丧服,垂首跪拜在大殿外。 太子的尸身安置在玉棺中还未下葬,按照安葬流程,主持完祭祀仪式后,还需群臣入殿奠祭。 沈宁音混在宫女队伍中,低埋着头跪在大殿外。 当听到一声“傅大人”的称呼后,她身形微顿,忍不住悄悄抬头望了过去。 视线穿过人群,她一眼就看清了为首屹立那人清冷如玉的脸庞。 傅砚舟身披一袭沉重的丧服,面容上既无哀伤也无喜悦。 他缓缓展开一道圣旨,当着众臣的面宣读道:“遵照太子殿下生前的遗愿,特留此遗诏,封小郡主为皇太女,以承继景国江山,由我等将来辅佐皇太女共理国事,确保朝纲稳定,社稷安宁。” 听见那道圣旨的内容,沈宁音指尖掐进掌心,感觉心脏仿佛被铁锤重重敲了一下。 她远远地,木然地看着那具躺在玉棺里一动不动,了无生气的尸体,眼前突然模糊了一瞬,眼泪啪嗒落了下来。 “哎,你怎么还在这里?” 直到肩膀被人轻轻推了下,沈宁音才猛然回过神来,这才惊觉天色已经黑了不少,而她跪在殿外太久,膝盖生出酸疼感。 宫女小心扶起她:“殿下明日一早就要下葬了,你不用再继续跪守在这了。” 沈宁音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垂头道:“殿下他……对我有恩,我只是想再送送殿下一程。” 宫女好心提醒道:“那你也别待太久了,若是让傅大人瞧见了,恐怕会受罚的。” “为何?” 沈宁音愣了下。 宫女看着她这双眼睛,突然压低了声道: “自从太子妃去世后,宫里有不少宫女想要勾引太子殿下,最后全被杖刑逐出了宫。就连宫中也在传,傅大人对太子妃也有情,那些和太子妃有几分相似的女子,难免生出攀龙附凤之心,想要嫁进傅府,可最后——” 宫女语气顿了顿,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道:“你这双眼睛……和太子妃很像,若你不想被牵连受罚,还是早些离开吧。” 沈宁音沉默了瞬。 须臾后,她抬起头,朝宫女道:“谢谢你。” 宫女没再继续逗留。 等她离开后,沈宁音看向殿外守着的侍卫,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 夜色已深。 趁殿外值守的侍卫换班的间隙,她从侧殿旁一道不起眼的窗户悄悄溜了进去。 殿内只点了几盏宫灯。 她站在玉棺前。 看着那具双眼紧闭,身体冰凉的尸体,再也控制不住一直以来压抑的悲痛情绪,捂着唇哭了出来。 若早知道在西陵国那次是见他的最后一面,她一定不会和他赌气,不会狠下心来说出那些绝情的话。 泪水从指缝间不断淌出。 沈宁音指尖颤抖地抚摸过去,一寸寸地描绘着他的眉毛,鼻梁还有嘴唇。 “高僧不是算过你命大吗?你怎么能这样抛下我一走了之,萧松晏,你这个骗子!大骗子!” 偌大的殿内寂静无声,她趴在玉棺旁哭的泣不成声。 “在西陵国时,我对你说的那些都是气话,我不怨你了,真的不怨你了!” “你要我做你的皇后,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你醒过来,不要不理我了好不好?” 话音刚落,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令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宁音说的话,孤都听见了。” 沈宁音身体猛地僵住。 她以为是自己的幻听,是太过悲伤才会产生了幻觉。 直到棺材里的人坐起了身,将她拽入了怀中,那具原本冰凉的身体变得暖和,袭来一股令她无比熟悉的温度。 “你答应做孤的皇后,孤不许你反悔。” 沈宁音终于反应过来,明白自己又一次中了他的计,不禁红了眼,边哭边往他胸口上用力捶去。 “你骗我!你又骗我!” “咳咳——” 肩膀上的伤口不慎裂开,萧松晏沉沉嘶了声。 她慌忙收了手,眼泪摇摇欲坠地挂在睫毛上。 “对、对不起,我——” 萧松晏握住了她的手,摇头道:“这点疼,比不上你离开孤带来的万分之一的痛苦。” “孤只有这么做,才能让你回到我身边,你要是气了怨了,孤随你怎么处置都好,只要……你别再离开我,孤什么都答应你,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再也不会骗你了。” 他已经承受不起再次失去她的痛苦。 沈宁音咬着唇,眼泪啪嗒啪嗒掉个不停,却避开了视线,没有回应他的话。 萧松晏替她擦了泪,牵着她的手来到桌前。 “这些天来,孤想明白了一件事,孤不会再阻拦你和谁在一起,只要你心里有我就够了。过去孤总是太贪心,奢求太多,被嫉妒蒙蔽了心,才会将你一步步推离我的身边。” 说罢,他缓缓提笔写下了一道圣旨。 “既然你爱谢景珩,孤让你和他成亲,让他有一个真正的名分,这样你可安心?” 沈宁音愣住。 萧松晏将写好的圣旨交给了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左蔺。 当左蔺带着这封信赶往将军府时,傅砚舟也正好出现在那里。 “傅大人。” 左蔺恭敬唤了声,将圣旨交给了他。 将军府内异常安静。 看着手中的圣旨,傅砚舟眼眸敛下,握紧的手指又缓缓松开,随后径直朝着一间屋子走去。 见到他的出现,谢景珩试着冲破穴道,却再次失败了。 他面色阴沉道:“你用祖父病倒的消息骗我回京,将我一直关在这里,傅砚舟,你到底要做什么?” 傅砚舟走到他面前:“她回来了。” 谢景珩眉头紧蹙。 傅砚舟神色极淡:“萧松晏制造了一出假死的计划让她回京,若这个计划一旦被你知晓,就会功亏一篑,所以,我只能这么做。” 说完,他解开了他的穴道,将圣旨扔给了他。 “这是萧松晏的妥协,他知道阿宁最放不下的人就是你,所以用你来留住她。” “谢景珩,从今往后,我们就不再是敌人了。”
第236章 闹洞房 沈宁音留在了景国。 就算发生了这么多事,被他骗了这么多回,她也无法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不爱他,不想见他。 她想,或许她这一辈子都被他困住了。 和谢景珩大婚那天,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来了。 一女嫁二夫,本是违背纲常伦理,惊世骇俗之事,尤其是听说要嫁给谢小将军的那名女子还是他们景国尊贵无比的太子妃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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